密室的青石板还在震动,那道刻满饕餮纹的青铜门已完全开启。
幽蓝光芒如活物般涌出来,裹着潮湿的土腥气,漫过苏婉柔的鞋尖。
她望着门内翻涌的蓝光,喉结动了动前世在博物馆见过的青铜编钟。
沉睡千年后被灯光唤醒时,也是这样的色泽,像时光本身在呼吸。
"此阵乃先帝亲设,专为镇压异世之力,"她从袖中摸出半块玉简,冰凉的触感透过指腹传来。
那是前日在藏书阁暗格里翻到的,刻着大雍开国皇帝的手书。
此刻玉简表面浮起淡金色纹路,与青铜门上的符文遥相呼应,"你的时代,结束了。"
皇后原本瘫在地上的身体突然绷直,像被无形的线扯着往门里飘。
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你不配!
我才是女主!"话音未落,一缕黑气从她心口钻出,缠上她的手腕。
那是她用十年收集的"主角气运",此刻正疯狂挣扎着要往门里钻。
苏婉柔瞳孔微缩。
她早料到皇后会动用最后底牌,却没料到这股异世之力竟已与她的魂魄纠缠成网。
她迅速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镇魔印,鲜血滴落的瞬间。
青铜门上的饕餮纹突然活了,张开的兽口喷出赤焰,精准裹住那缕黑气。
"啊!"皇后的尖叫刺穿密室,她的发丝开始根根断裂。
面容在蓝光中忽明忽暗,时而年轻娇俏如刚入宫时的模样,时而扭曲如原著里逼死妃嫔的狠戾。
最后那丝理智却突然浮上来,她望着飘在半空的白羽,伸出染血的手:"阿羽...救我..."
白羽的喉结动了动。
他自始至终都站在角落,此刻却像被抽走了脊梁,踉跄着扑过去,指尖几乎要碰到皇后的手腕。
可当他触到那缕黑气时,瞳孔猛地收缩那不是他记忆里温软的手,是淬了毒的蛇信子,正往他血脉里钻。
"对不起..."他声音发颤,眼泪砸在青砖上,"这一次,我不能陪你了,"他松开手,后退两步撞在石壁上。
皇后的手悬在半空僵了僵,终于被蓝光拽着往门里坠去。
她的尖叫渐弱,最后散成一片碎光,只余下一缕断发飘落在苏婉柔脚边。
发尾还系着颗褪色的红绳结那是她未入宫时,与白羽在街头买的定情物。
青铜门"轰"地闭合。
密室突然安静下来,只剩夜无痕的笛声还在回响,不知何时已转成了清越的调子,像在清扫满地狼藉。
苏婉柔弯腰捡起那缕断发,触感比想象中更轻,轻得像从未存在过。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牌,那是用南海千年寒玉雕成的,此刻在蓝光中泛着冷光。
当她将断发按在玉牌上时,一丝幽光从牌面升起,裹住那缕黑气。
这是她用三天三夜,结合现代心理学与大雍术法创出的封印术。
"从今往后,这里的故事,由我们亲手书写。"她转身看向众人。
夜无痕倚在石壁上,指尖还搭在玉笛上,闻言轻轻颔首,眼尾的红痣在幽光中忽明忽暗;
红袖早已收了匕首,此刻单膝跪地,发间的前朝步摇随着动作轻颤,那是她方才从妆匣最底层翻出的。
属于真正的姜家公主的首饰;白羽背过身去,肩头微微起伏。
最终只留给众人一个沉默的背影,推门离去时,门框上的铜环撞出一声闷响。
夜已深了。
苏婉柔站在皇陵最高处的望星台,夜风卷着松涛灌进衣袖。
脚下的京城灯火星星点点,像她前世宿舍楼下的夜市,热闹又鲜活。
她摸了摸腰间的玉牌,能感觉到里面那缕力量在缓缓跳动,不再是从前的狂躁,倒像被驯服的幼兽。
"真正的女主,不是剧本里的设定。"她对着风轻声说,发梢扫过脸颊,"而是敢于打破剧本的人。"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咚咚"敲过三更。
她正欲转身,袖中突然一热是沈清漪差人送来的信鸽,爪上系着枚翡翠平安扣,那是淑妃宫中特有的标记。
平安扣贴着皮肤的温度,让她想起今日晨起时。
小宫女说淑妃昨日翻了整夜的《齐民要术》,眼尾都熬出了红血丝。
苏婉柔捏着平安扣笑了笑。
风更大了,吹得松枝沙沙作响,像在说些听不懂的密语。
属于她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