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石壁上的符文突然迸发出刺目青光,照得皇后脸上的慌乱无所遁形。
她方才撞向古篆的力道撞得石壁嗡嗡作响,可那些刻着“天命”的纹路不仅没碎。
反而像活过来般顺着她的指尖往上攀爬,在她手腕处烙下一道淡青色印记。
“你、你动了阵眼!”皇后猛地扭头看向苏婉柔。
发簪上的东珠因剧烈动作簌簌坠落,砸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响。
她方才被白羽攥住的手腕还在渗血,血珠顺着苍白的皮肤滚进袖中,将月白缎子染出暗红的花。
苏婉柔没接话。
她能清晰感觉到掌心贴着玉简的位置在发烫这是“情绪共振”发动的前兆。
前世作为心理学学生时,她总觉得“共情”是软弱的能力。
直到穿书后才明白,当这种能力与策略天赋结合,能精准剖开人心最隐秘的褶皱。
此刻她盯着皇后因惊恐而收缩的瞳孔,喉间泛起一丝冷意:“你以为烧了帕子就能斩断旧情?
以为用‘主角’的身份就能碾碎所有真心?”她一步步逼近,每走一步。
袖中暗藏的算筹便与玉简产生一次共鸣,“可你忘了,被你踩在脚下的人,也会疼。”
话音未落,皇后突然发出一声闷吼。
她脖颈上的青筋暴起,原本涣散的眼神里重新聚起疯狂的光。
那是她在御花园赏菊时、在凤仪宫杖责宫女时、在原著里无数次掌控全局的眼神。
密室里的气流陡然逆转,方才还在排斥她的符文竟有几缕开始动摇,像被风吹乱的蛛网。
“够了!”白羽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
他不顾手腕上的血痕,大步跨到皇后跟前,直接攥住她染血的手。
苏婉柔这才发现他的指节泛着青白分明疼得厉害,却仍将皇后的手往自己心口按。
“你说过要和我在江南开茶栈,说过要教我认你写的现代诗,说过……”
他喉结滚动,眼底的泪终于落下来,“说过永远不会让我忘记你。”
符文突然剧烈震颤。
苏婉柔抬头,只见那些青芒竟顺着白羽的手臂爬进他的掌心,又顺着交握的手缠上皇后的手腕。
原本抗拒的纹路此刻像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交织成一张光网,将皇后困在中央。
“不……”皇后的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
她望着白羽脸上的泪,望着自己腕间缠绕的光,望着跪在地上的红袖。
那女孩正抬头看她,眼底没有怨恨,只有说不出的悲悯。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现代便利店的关东煮热气,小说APP里“皇后黑化”的评论区。
初入大雍时被嬷嬷掌嘴的疼,还有第一次在御花园遇见白羽时,他递来的那盏桂花酿……
“你若不愿放手,就让我来帮你忘记。”
红袖的声音像一根细针,精准扎进这团乱麻里。
苏婉柔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起了身,正挡在自己跟前。
那把本该插在妆匣里的匕首此刻正握在她掌心,刀刃泛着冷光,映出她眼底的决绝。
那是前朝公主该有的眼神,是她藏了十年的、比凤仪宫的炭火更炽热的恨。
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望着那把匕首,像望着什么怪物似的后退两步,却被光网拦住了去路。
“你不该……”她的声音在发抖,“你是我的人……”
“我是我自己的人!”,红袖的手指扣紧匕首,“从你烧了我阿爹的遗像那天起,就不是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碎了皇后最后一丝伪装。
她踉跄着跌坐在地,发间最后一支金步摇“当啷”落地。
苏婉柔看着她,忽然想起原著结局里那个在冷宫里数着落叶等死的皇后。
原来真正的崩溃,从来不是歇斯底里,而是连恨都没了力气。
密室突然剧烈震动。
苏婉柔扶住石壁,抬头便见藻井的青石板正在龟裂。
夜无痕的笛声不知何时变了调子,从清越转为沉郁,像在诉说什么古老的秘密。
她顺着震动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石壁最深处有道被符文遮住的缝隙此刻那些纹路正在剥落,露出里面青铜的底色。
“婉柔姑娘!”白羽突然拽她的衣袖,“看那里!”
苏婉柔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
就在皇后跌坐的位置后方,一道刻满饕餮纹的青铜门正在缓缓开启。
门缝里渗出幽蓝的光,像极了前世博物馆里那些沉睡千年的青铜器,在展柜里发出的、跨越时光的叹息。
皇后也抬头了。
她望着那道蓝光,眼底的迷茫突然被一丝恐惧取代那是比之前所有疯狂都更让人心惊的恐惧。
仿佛她终于看清了,这扇门后藏着的,是比“主角”二字更沉重的真相。
密室深处,那道古老的青铜门仍在开启。
门缝里的蓝光越来越盛,隐约能听见类似流水的轰鸣。
却又比流水更厚重,像是什么沉睡了千年的东西,终于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