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儿心里一边想着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一边没有目的的胡乱走着。突然遇到一座小山丘,白洛儿长吁短叹的坐在了小山丘上,看着太阳一点点降落,逐渐快到了地平线上。她肚子里叽里咕噜的开始叫。
白洛儿没精打采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算了,日子还是要过的,畏怯话都说出口了难道还能收回不成?白洛儿心里给自己打气,再说让母子团圆也是一件好事,自己不能做坏人呀。
她站起来抖干净身上的粘的草屑往前走去,突然她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说话声,这声音令白洛儿瞬间汗毛竖了起来,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她听不懂这种语言,这是匈奴话。在我朝境内竟然会有匈奴人?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这么大的草原,自己怎么随便晃晃都能碰到匈奴人。白洛儿警惕的立刻俯低身子,索性她在山丘这一侧,对方一时间还没有发现她。
白洛儿吃力的分辨着声音,听起来似乎有四五个人。白洛儿默默的祈祷上苍,千万不要要保佑自己啊,这若是让他们发现自己自己必死无疑呀。
可是听着对方的声音似乎在向自己靠近,白洛儿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其他声响,小心翼翼的往旁边移动,尽量以山丘以为圆心,和他们兜着圈子。绕着绕着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洞口。
白洛儿想想,要进去吗?可万一他们也进了,自己岂不是会被瓮中捉鳖、关门打狗了?她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的绕开这个山洞,又向旁边轻手轻脚的爬了过去。避开山洞白洛儿侧耳一听,那几个人果然躲了进去,可惜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鸟语,她想着要是自己能听懂可能会更有利于自己的逃跑,可惜啊语言到说时才恨自己没学过啊。
再往后绕白洛儿发现出现了一堆乱石滩,这乱石滩可不好走,稍有不慎,小石头落下也会惊动那些山洞里的人。这可就让白洛儿为难了,往后没办法走,往前是山洞。现在还没有日落,她这样贸然出去目标实在是太大,白洛儿让自己伏倒在坡上。希望等到夜幕降临,可以在夜色的掩护下逃离这个危险之地。
可是她不动,对方却动了。白洛儿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听到他们稀稀疏疏的似乎是要出动来,白洛儿进退两难却听那些人离自己的方向越来越近,只好硬着头皮向旁边的乱石堆靠近。可是他毕竟没练过功夫,身子重,稍微用力不对,便有乱石滚落咔咔咔的声音。白洛儿立刻听出对方似乎发现了自己,并有了招呼着同伴的声音。
白洛儿忙站直身拔腿便跑,也不顾地上乱石危险拼了命的往前冲。好在对方似乎也在这里躲藏几天,想来是没有什么好的伙食供应,跑起步来步力虚浮,竟追不上白洛儿一个女子。那一刻生死危机,白洛儿肾上腺素狂飙跑出了奥运百米冲刺的架势,可是后面那四五个人始终是紧追不舍,都不肯放过她。
白洛儿渐渐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严重下降,再这样冲下去,那些人没抓到她,自己就会先喘不上气,要咳血而死了。可是难道就这么随意的放弃,被他们抓住吗?白洛儿在心中摇了摇头,想着自己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撑住最后一口气。
可是她来的时候是没有目的瞎晃,往回走的时候,天渐渐又黑了,一时间就辨认不清方向,白洛儿心想再这样乱跑下去迟早会迷路。尤其是渐渐的她体力跟不上了,而身后的人却眼看着要追上了她,有好几回白洛儿似乎都能感到对方的手已经抓住了自己衣服上的飘带。
她可以感觉到汗已经浸透了她的衣服,就湿湿的粘在她的背上,自己的每一步下去都想踩在棉花上面,腿毫无力道退,就像灌了千百斤的玄铁沉沉的提不起来,甚至眼睛都开始冒金星。白洛儿能听到自己的喘息中在大脑中回荡着,一步一步又一步,天和地在她眼前旋转着。而她身后人的呼吸声也是那么大,但是却很清晰的逐渐在靠近她,白洛儿甚至都能闻到那些蛮子们身上的羊膻气。
要不然就这样吧。
白洛儿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猛的向前一跃,然后重重的跌倒在地上。她实在没有力气了,好在这么一路跑过来,身后的人似乎也没什么劲儿,竟然没有一第一时间上来抓她。
猎物与追猎者气喘吁吁,很快那带着羊膻味道的人影逼了上来,猛的一用力,挟住了白洛儿的胳膊。白洛儿装着像是无力反抗一般,只等着机会打算掏出她怀里的匕首,就算是死,也很该拉上个垫背的。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过,白洛儿抬眼一瞧,她见到了此时最不想见到的人。现在她自己黑头突脸,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一头乱蓬蓬的碎发湿哒哒的贴在头皮上,那人却潇洒的立于马背之上,一脸睥睨众生的潇洒。
可是白洛儿也知道这人来了,自己应该不用死了吧。还是那一身令人讨厌的白衣,手持长刀,她买了一个刀花,从马背上翻转下来。刀尖对着那几个匈奴人,猛的送出了几个动作,逼退对方,然后俯身一把拎起了白洛儿。
白洛儿自己的双腿打颤,实在站不住,好在乌兰身高够高架着白洛儿两步回到了马匹那里,用力一掷便将白洛儿甩在了马背上。那几个匈奴人见乌兰这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也畏惧她手上的长刀,犹犹豫豫半天才冲上来。
白洛儿实在是眼花的厉害,也没看清楚发生什么,只听到乌兰的痛呼。白洛儿这才举起疲惫的手指,揉了揉眼睛,恍惚中只看到乌兰的白衣裳沾了鲜血。但是很显然,那几个匈奴人也没有什么好果子,所以他们便由着乌兰翻身上马,白洛儿晕头转向的靠在马上隐约似乎看到乌兰似乎是掉了什么东西,可是白洛儿都没有力气出声提示。
她现在只顾着自己的心里乱糟糟的,还有比这更屈辱的事情么?竟然又是被乌兰救起,又一次欠了她。三次了,三次的救命恩情,现在想把乌兰当纯粹的情敌,白洛儿都没有底气。乌兰纵马往回奔,白洛儿抬头看了看天上漫天的繁星,心底不由的叹气。
她是真的很想问问老天爷,这一次次的巧合安排是说明了什么呢?是要告诉自己别争了,再怎么争也争不过命啊,还是说在这段故事里自己根本不是女主角,只是别人幸福美满生活中的一个配角罢了?
回到小院中,墨行修似乎已经回到军营中去了。茯苓大呼小叫的冲了出来扶住了白洛儿,虽然对乌兰的脸色不太好,但还是说出了关心的话。“乌兰女侠你受伤了,快回屋歇着吧,王妃这边有我。若是你不方便包扎,我安顿好王妃,晚点再来帮忙。”
白洛儿努力的想挣开茯苓的胳膊,嘴皮发白的说道,“茯苓你去帮她包扎吧,我没什么事儿,就是跑的脱力了,我回去歇一会儿便好。”
不知怎么的,乌兰这一回似乎个性完全转变了,还对茯苓微微一笑,“我没事,我自小跑惯了江湖的,这点小伤真没关系,你先去照顾王妃吧。”
白洛儿困惑地看了一眼乌兰,她不是一直叫自己白姑娘吗,怎么肯改口叫自己王妃了?哦,也是,她都要进王府做侧妃了,难道还能叫自己白姑娘吗?白洛儿没有想太多,由着茯苓将自己扶了进去,刚才真的是冲的太猛了,她前后两辈子加起来都没有这么用力逃跑过,看来人类的潜能真的是无限的,生死关头就会被激发出来呀。
躺在床上那一刻白洛儿才觉得痛苦,肌肉似乎全部都松弛了下来,她这才感觉到那如山崩地裂一般的疲惫。每一块肌肉似乎都在尖叫,向她抱怨着,怎么让它们进行这么高强度的运动。见她咿咿呀呀的呻吟着,茯苓说道,“姐姐你这样不成,我去给你多烧几壶热水,你该好好泡一泡才行。”
实在是太疲惫了,白洛儿都顾不上客气,只虚弱的点点头。“那麻烦你把水烧上,然后去瞧一瞧乌兰吧。刚才天黑我也没看清楚她究竟哪里受伤,如果是有要紧的就去找附近的亲兵卫,让他们去请王爷军营里的军医出来帮着瞧瞧。”
既然自己都开口让墨行修那他做侧妃,那自己自然应该有正妃的样子和态度,这种事情上白洛儿还是很有觉悟的。
白洛儿的睡眠一向不好,可是人被累过劲儿了,真的会睡的像死猪一样,虽然自己这么形容自己有点奇怪,但白洛儿这一觉睡的真的是太舒爽了。等她起来还觉得浑身的肌肉酸痛的厉害。她揉了揉眼睛发现墨行修已经在陪着自己了。
“王爷。王爷怎么来了?我没事的。”
见她醒了,墨行修轻轻将白洛儿揽起靠在自己身上,又拿了茶杯过来。墨行修一向是知道她的,睡起来必要喝一盏茶。来了这北境天气干燥,白洛儿睡起来更是渴的厉害了。等白洛儿加一盏茶全部喝尽,墨行修才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乌兰去的及时。”
虽然这就是事实,但白洛儿听起来却像是在说自己蠢,乌兰厉害似的。她有些不高兴,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关心的样子,问道,“乌兰怎么样了,究竟伤到哪里?”
“没什么要紧的,只是腿骨受了伤,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静养着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军营里的军医对这些跌打损伤最是在行。你就放心吧,先把自己照顾好了再去管别人。”
乌兰是别人吗?白洛儿心想,用不了多久她就要加入我们了。“王爷这说的是哪里话,乌兰小姐也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我自然有义务去照料照料她。我没事,王爷,军里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军营里的事情一切都好,你不必为此而操心,这一次匈奴主力消耗殆尽,想来我们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家了,只可惜我们的士兵也是损失惨重。哎,是我没有做好为将之责,不能将大燕国这些好儿郎们都带回家。”
墨行修目光幽幽的看向窗外,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白洛儿,“于家,我亦是没有尽好为夫之责,洛儿你千里迢迢来寻我。一路上受了多少苦呢,最后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在我的辖区内,是我没有管理好、整顿好,才让你多次陷于危险之地,都是我的错。但是你说的要让云裳入府为侧妃,这件事情我不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王爷?她是云落的生母,又三番两次救我于水火,现在还因为我受了伤。我又瞧她对王爷也是一片痴心……”
“这其中有许多渊源,洛儿你听我解释……”墨行修的目光没有聚焦,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回到了过去。“我们当年一起和大内的高手学武功,大概只和云落如今一般的年纪吧,日日三更灯火五更鸡……”只开头了这么一句话,正说着便听到那边茯苓传话来。
“王爷、姐姐,那个……乌兰小姐想要找王爷一下。”墨行修这边的话题刚抬起了个头,白洛儿还想继续听下去,可是自己刚劝了墨行修这么多要善待乌兰的话,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反而笑着说道,“王爷这故事以后再说吧,先去瞧瞧乌兰小姐。她受伤在床,我们理应多多关心。”
但从这一天起乌兰真如脱胎换骨了一般,完全没了之前的强势嘲讽反而变得像只温驯的绵羊,只是黏人的实在让人麻烦,一天十二个时辰总有七八个时辰想要和白洛儿黏在一起。白洛儿也就心里纳了闷儿了,咱俩有这么熟有这么好吗?忘了中间夹着墨行修这个人了吗?
可是一想到是自己害他受伤,白洛儿又觉得自己有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实在不应该。好在有茯苓帮着,她们两个人一起照顾乌兰倒也不甚疲惫。就在乌兰受伤一个月之后,匈奴发起了最后一次总攻,墨行修每天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自然顾不上来照看她们。
索性白洛儿大把的精力都花在了乌兰身上,倒也不觉得寂寞。救命恩情这种东西,也不知道要几时才能还清楚,能还一点是一点吧。
匈奴的这次总攻,可谓举全族之力,调动了数十万的马匹。那些人冲锋一次又一次,十分凶猛,就像草原深处放来的恶狼,附近有不少农户已经向内地迁移了,不为其他,只怕大军守不住,他们便会率先成为刀下亡魂。墨行修也让亲兵过来传话,让白洛儿她们向内地城镇转移,可是不管是白洛儿还是乌兰都不愿意,或许是因为她们相信墨行修,也愿意和他一起守在国境的边线。
为了冲破这道防线,匈奴那边上了人海战术,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冲击,昼夜不停。白洛儿、茯苓和乌兰三个女子守在乌兰小小的一间房中,提心吊胆的听着外面的刀剑声,攻击打斗声和战鼓雷鸣声。后来连墨行修留下来的亲兵卫都撤走前去前线帮忙了。
整整三天,没有任何一个亲兵卫过来送消息,白洛儿甚至都想过了如果真的要以身殉国,她一定要去找到墨行修,夫妻二人就算要是死也该死在一起才是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