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白净,那双眼睛黑亮,一眼看去竟然看不到底。
纯黑的亮色在一瞬间让薛文越畏惧的躲闪了一瞬间。
只是因为男孩子看起来像个瓷娃娃一样,精致又容易破碎的模样,实在是没有什么攻击性。薛文越这才若有所思的抬眼在看去,男孩对上薛文越的目光,蹭的一下子缩头回去。
薛文越愣了一下,把手中粉扫把朝着旁边随手一放,追着那个小男孩就跟了上去。
没成想小男孩跑的太快,明明小小的个子,速度倒不慢。
薛文越跟着他一路小跑,勉强才看见一个他的背影。
皱着眉头,他脚下步子更快,一路穿过小道,跟着小男孩到了后山。
和庙宇前的繁茂不同,树林茂密,只有一条小路,隐约能看见不远处有座小院子。
红砖强瓦,破旧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他瞳仁一缩,有些迟疑的没有上前。
不远处的黑色铁门颜色沉重,门上拴着巨大的铁链,一层接一层的拴着,就像是怕什么东西跑出来一样。他隐约想起来江铭妄的警告,目光平静却暗藏汹涌的冷意,像是深海的巨浪一般拍灭了他心里蠢蠢欲动的火苗。
薛文越心头绷紧,隐约看着不远处的铁门门前,小男孩静静地站在那看着自己。
在冷色调的浓郁黑色下,他看的清楚。
男孩他的肤色白净的仿佛无暇,瞳仁是纯粹的黑。
“薛文越!”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略显的娇气的女声,薛文薛被吓到,猛的一哆嗦。
回头一看,顾月玲站在他刚刚来的小路上,揉着脚踝,皱着眉头。
“你现在那干嘛?我找你有事,你赶紧过来。”
薛文越点了点头,再回头看像铁门的方向,刚开始的小男孩已经不见踪影。
身后是顾月玲的不耐烦催促,他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原路返回。
“你怎么来了?”薛文越撇了一眼顾月玲,和她一起朝着正殿走去,其实没想到她居然会找到这里来,语气隐约透露出几分不耐烦,“不是听伯父伯母说你去国外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你哥出事那天我刚刚回来,本来想去找你的。但是当时临时有事缠住了,所以来错过了。”顾月玲撩了一下耳边的酒红色的卷发,冲着薛文越妩媚一笑,凤眼眼波柔媚。
“反倒是你,我刚找来就见你鬼鬼祟祟的往这边后面去,你也不觉得渗人。”
顾月玲说着,还颇为应景的抖了个寒颤,眼里闪过几分害怕。
女性本能上就不喜欢这种地方,更别说庙里人烟稀少,这种寂静小路更让人畏惧。
“没,就想过来看看。”他不想和顾月玲解释太多,掩盖了那个小男孩的事情,只是有些敷衍的开口:“你如果是为了我哥的事情来的,那就请回吧,我不想谈论这件事。”
薛文越抿着唇,表情显得有些冷淡,对顾月玲的态度出奇的不同。
“我来不是为了你哥的事情!”顾月玲站在原地,见他没有要停下等自己的意思,懊恼的开口,立马跟了上去,生怕被他丢下留在这里,“薛文越!你能不能别这样的态度对我?”
她咬唇,脸色有些涨红的羞赦,眼神闪躲。
“我回来是为了你,来找你同样也只是为了你的事情!”
薛文越眉头微蹙,看着她眼神淡淡,“不需要,请回吧。”
他说完,加快了步伐离开,留下顾月玲站在原地,脸青一阵白一阵。
顾月玲看着薛文越这么不给面子的转头就走,咬着唇,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出声,嗓音隐约有些尖锐,“怪不得伯父伯母要把你丢在庙里,你这种古怪的性子,有谁会喜欢你!”
“和你无关。”薛文越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语气冷淡。
顾月玲气不过,刚刚想要冲上去,脚上突然感觉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整个人单膝跪地摔在了地上,疼的她眼泪都彪了出来。
咬着唇,脸色苍白,看着薛文越离开的方向,凤眼里神色懊恼不甘。
“女施主,庙里喜静,请不要大声喧哗。”江铭妄突然出现,白色的道袍一尘不染,眸光淡淡,透露出几分淡漠。他站在顾月玲的面前,却没有伸手拉她起来,少见的没有待带着那种虚伪的温和假笑。
整个人疏离又冷漠,像是一块千年寒冰,让人望而生畏。
“如果在这样,我就只能请您离开淮山庙了。”江铭妄语气淡淡。
顾月玲看到他精挑细琢的脸,立马调整了表情,硬生生挤出来的笑意还没维持多久。江铭妄的话就像是一把重锤,直接把她人都敲蒙了,看着他那张脸,扭曲的表情很快被她扭转回来。
“不好意思,我现在就离开。”顾月玲咬牙切齿的开口,起身忍着膝盖的疼,一瘸一拐的就离开了。
江铭妄站在原地,微风吹的他白净道袍轻轻作响,碎发遮住了几分眼底的冷意。
想起顾月玲对薛文越那幅趾高气扬的异样态度,突然意识到,或许薛家有些他并不清楚的情况。
半晌,他才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小道深处。
薛文越回了前殿,跪在草埔上,双手合十,仰头看着面前的金色大佛。
“我不求别的,只希望家人平安健康,我哥哥的事情我心中有愧,我会用一生去还。但我无心贪图属于他的任何东西,希望您能明鉴,赤子之心如此,实在是别无异心。”
他说到后面,嗓音已经有些沙哑,耳边又响起那种刺耳烦躁的轰鸣声。
薛文越揉了揉耳朵,只当这是车祸后的后遗症,并没有在意。
只是虔诚祷告,他不是迷信,只是借着这样的方式发泄心里的苦楚。
顾月玲的突然出现,让他想起来了那些并不愉快的回忆和约定。
薛家和顾家,是有一段娃娃亲的,而对象正是薛文越和顾月玲。
一开始一切都是顺水推舟的,淮省薛家最小的儿子,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他天生就比其他人高一个起点,就连结婚对象都是,门当户对,理所应当。
但是谁能想到,渐渐的传出了一些异样的传闻。
都说薛文越惦记薛家的财产,想要弄死薛家长子,独吞所有。
要不就是传出薛文越的未婚妻和别人的绯闻,而那个人正是薛家长子,薛熙岸。
种种原因和推动,薛文越和顾月玲的关系愈发糟糕,本来没有被两个人承认的娃娃亲,如今更像是一个长辈曾经随口一次的戏言。
还是后面顾月玲出了国进修设计,这些传闻才渐渐平息下来。
五年的时间,薛熙岸离世,顾月玲重新回国。
薛文越仰着头,看着面前的金色佛像,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一切的一切,就是是因果循环,还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了一只蝴蝶。轻轻的煽动了一下翅膀,才弄成了如今的蝴蝶效应?
他不明白,也想不通。
“有些事,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不要多费没用的心思。”江铭妄突然踱步进来,站在他身侧,慢悠悠的开口,“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在怕什么?”
他话音落下,视线也落在了薛文越脸上。
“我没怕。”薛文越冷静的回答,突然抬眼看向江铭妄,咧嘴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笑成了月牙,“反倒是江居士,怎么会这么关心我的事情?”
他说着,一骨碌从草埔上爬起来,凑近了盯着江铭妄。
眨了眨眼睛,笑的意味深长。
“难不成,是对我芳心暗许?还是想对我以身相许?”薛文越后退一步,抓着自己的衣领子,眼底有些惊恐的神色,“我可是卖艺不卖身,你可不能有这种心思。”
江铭妄听他这满嘴跑火车,额角青筋都爆出来了,咬紧了牙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赶紧给我闭嘴,一天天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扫视一圈,脸上的笑意突然淡了几分,一把捏住薛文越饿后脖子。
像是提猫咪一样,一下子捏住了薛文越的命脉,让他挣扎不得。
“我给你的扫把哪里去了?”江铭妄眯了眯眼睛,带了几分危险的语气开口:“那个粉扫把,不是给你拿去打扫卫生用了,怎么你还在,扫把没了?”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不在,扫把必须在是吗?”
薛文越一撇嘴,表情委屈的开口,动作干脆利落的抱住了江铭妄的大腿,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迟疑。
“我不知道,我就放在旁边了。”他伸手一指,任由江铭妄怎么扯他都不撒手,“我知道了,原来我还没有一个破扫把重要,怪不得对我这么冷淡,对我这么无情。”
江铭妄沉默,没吭声。
他见江铭妄脸色不对,立马低头。
薛氏秘技之一秒流泪。
薛文越眼泪汪汪的抬头:“所以爱会消失对不对?”
江铭妄:“……滚。”
他用了几分巧劲,把人从自己腿上扯下来,把人拎在手里,似笑非笑的盯着薛文越:“扫把回来,你也回来,找不到你就风餐露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