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偌大的祭坛,攒动着的火苗和绝望的气息。
挥袖跃入熊熊大火的那一刻,她回眸望了一眼自己的夫君——
依旧是剑眉星目,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可那个人的神情里,依旧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似乎她的死活,和他没有分毫关系。
他踩死她,就如同踩死一只蝼蚁一般。
他面对着投身祭坛,陪伴了自己五年有余的发妻,脸上泛起一丝冷冷的笑意,随即拂袖而去。
“微臣禀告北靖王殿下,祭祀仪式已经顺利完成。”主持仪式的大祭司俯首恭敬地说道,“祭祀仪式将保玄觞国五年之内安享太平。”
“赏。”秦萧郡甚至连头都没有回。
“若颜……若颜……”
秦萧郡回眸一看,那口中呢喃着女子姓名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弟弟,秦萧城。
“她非死不可?”
“既生厌,又何必相安?”
“既然如此,当年你又为何娶她?”
“只要本王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可是……她本是我的!”秦萧城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
听闻此言,秦萧郡朗声大笑,那仿佛是个魔鬼的笑声。
“她本是我的!”坐在地上的秦萧城捏住自己皇兄的衣角,嗫嚅着咬牙说道,他抬起双眼,似乎要将那高高在上的冷漠之人一片片撕碎。
“正因为如此,她才该死。”
……
朝堂之上。
“启禀皇上,三年一度的殿选之日马上就要到了,老臣麾下有众多优秀的青年才俊共一百一十六人,殿选何时开幕,还请皇上指示。”
讲话的是古老将军,不错,这殿选乃是玄觞国的大事,若想要成为将领,这殿选则是必经之路,就好比秀才举攻科举考试一般。
而纪子玄也在这殿选之列,为此他已经努力习武了三年。
年逢殿选,诸个王侯公爵,女室亲眷,都将列席参观这场比武。
“好,那一切的事务,还要有劳纪爱卿和古爱卿了。”皇上说道。
“是!”纪仁迩和古翎之同时回答道,古翎之微微侧目瞟视着纪仁迩,纪仁迩则是回以古翎之不失礼貌的微笑,而这笑中却带着另一种深意。
退朝以后,古翎之和纪仁迩两人相继迈出殿门,只听纪仁迩笑道——
“想必这殿选之事,我儿纪子玄必将夺得头筹。”
“哈哈哈哈……虽说子玄乃是老夫门下得意弟子,但是凭他的功夫,或许还赛不过我那小女儿。”古翎之抚了抚胡须,反驳道。
“说道你那小女儿,”纪仁迩意味深长地说道,“想必古老将军是有意辅佐南平王殿下了?”
“此话可不能乱讲,”古翎之向殿门的方向抱拳示意道,“老夫誓死效忠皇上,倒是老纪你啊,谁知道你心怀什么鬼胎呢?”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四目相对,沉默几时后共同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然这两人之间向来不合,明枪暗箭,少不了勾心斗角。
纪仁迩当年对纪子玄从军之事甚是反对,不愿让他拜于自己的政敌门下,哪想子玄就是喜欢这般舞枪弄剑的。
“爹,将军。”正说着话,便看见纪子玄往这边来了。
“子玄,你来得正好。”纪仁迩看见儿子,便招呼他过来。
“爹,你叫我?”纪子玄此刻正是一身侍卫的衣服,此刻正轮到他当值,便恰好遇上了下朝的纪仁迩和古翎之。
“方才古老将军正批评你呢。”纪仁迩说道,“古老将军说你功夫尚浅,连个女儿家家的都打不过。”
“子玄若有哪里的功夫尚不到位,还请将军明示。”纪子玄听闻此言,便皱紧了眉,准备洗耳恭听一番。
古翎之听闻后,只是笑而不语。
纪子玄转念一想,忽然想到了画屏,那个功夫了得的女子。
“子玄想起来了,子玄不才,机缘巧合地和古宅内的侍女交过手,那女子轻功了得,子玄虽在武力上勉强胜过她,但是论身法,却是远不及她。”
“侍女?什么侍女?”古翎之心下困惑,便追问道。
“嗯……那女子乃是古大小姐,也就是南平侧王妃的贴身侍婢。”纪子玄说着说着,脸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红了一半。
古翎之暗自觉得十分奇怪,自己的女儿在古宅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所谓的贴身侍婢,可他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就是这么一条老狐狸,看着纪子玄的反应,他顺势说道——
“这倒好办,若是子玄相中了这侍女,老夫便和君怡知会一声,若她肯给,便许给你做个侍妾也好!”
纪子玄听到古老将军这么说,脸噌地一下全红了,他不知所措地说道:
“将军您别乱说,子玄尚不到婚娶的年纪……”
“无妨,无妨!”
古翎之暗自想道,君怡曾向我问过纪家公子的生辰,若不是二人私下里有了联系?
如今看来,他也能猜到了一二。
这纪子玄根骨甚佳,古翎之传授了他什么功夫,他从来都是一学就会,这么个天才,真的是生错了。
错就错在他是纪仁迩的儿子啊。
若是有一天能把他收为己用,那他古家的势力将会如虎添翼。
这么想着,老谋深算的古翎之看似爽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冷的,不易被察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