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大姐,与她生母一般,平素是个不着调的,这些年也没个长进,总归不是个该亲厚的。”老王妃与程纪榕坐在一处说话,云扇在一旁拿了字帖临字,不动声色的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嫁出去这些年,不见有挂心过靖王府,这回回来也不知道是做什么,这丫头,别的倒是一般,光学着怎么让人堵心了。”老王妃字字句句都是对明月的不喜,面色也黑沉沉的,“如今你母亲还有着身子……”话语里未尽的都是担心。
云扇翘着小指头拎起写好的白纸,轻轻吹了吹,高声道,“小扇子的字写好了。”
程纪榕本就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听见云扇的声音赶紧快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字,仔细看了,笑道,“小扇子的字一天比一天工整了,祖母你看。”
老王妃眯了眯眼睛,定睛看了一会儿,不住的点头,“不错,你倒真是个不错的!照这么练下去,能成个女先生!”
“小扇子才不喜欢做女先生,”云扇摇摇头,从自己的袖口一个精致的绣花小布包,里面放着新做的核桃糕。味道是没什么变化,只是她不知道,这里面早就混上了上去去神医那里拿回来给她补身子的药材,照样整天抓着吃的不亦乐乎。上一世汤汤药药的吃的多了,好不容易不用再重复那样的生活,云扇对于苦涩的药味十分抗拒,起初程纪榕让人给她喂的药无一例外的被她推脱敷衍要不就是撒娇耍赖的混过去。直到后来想出了这么个将药熬制成糖浆混进核桃糕里的法子,才算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哄着云扇吃完了每日定额的药。
“好吃?”程纪榕凑到她面前,笑得意味深长。
云扇最看不得他这把东西都算计在心的表情,看也不看他,把手上的小布包抓的紧紧的,扭身娇气的道,“好吃,是小扇子吃的。”
“看看你这丫头,还护食的很,不给榕儿,给我吃给不给?”老王妃作势向云扇伸出手。
“给,”云扇连忙两步跑到老王妃面前,伸手进去掏出一块,“给老祖宗吃。”
“小白眼狼!”程纪榕重重的哼了一声。
“不是哦,”云扇又摇头,见老王妃将手缩回去并没有真要拿的意思,顺手将手里的核桃糕自己的嘴里,却错估计了两者大小,鼓鼓囊囊的撑圆了脸,说话也含糊不清起来,“杏芳,几几缩了,这个,是给吕人吃的!”
在嘴里嚼了两下,云扇一脸‘我是为你着想的表情’又继续道,“柿子是男孩,所以不能吃的。”
“凡事你都有你的道理!”程纪榕笑骂道。
“哼,本来就是这样。”云扇轻声道,嘟着嘴不再理会他。
“本来昨天就想来看望母亲,可下面的人一直推说母亲身子不适,如今看着,母亲脸色红润,没瞧出哪里不好啊?莫非是那些大胆的奴才胡乱传的话?这还了得,且不说这欺上瞒下,再说光是嘴上诅咒自己的主子,这罪过可足够死个千遍万遍了。”才一坐下,明月张嘴就来了一长串话,“这样的奴才,母亲您实在该管管了。”
“你倒是愿意叫我母亲了,”靖王妃拿帕子半掩着自己的口鼻,脸色不霁,“不过听起来实在不太顺耳,我的奴才是不是欺上瞒下倒不是最主的,你且和我说说,这些年,长幼有序,敬老慈幼,你学的如何?难不成在外头说话也是这般的莽撞无知不成?”
明月气息一滞,藏在衣袖里的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正要开口,有人掀了门帘闯了进来。
“母亲!”
明月偏头望去,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满脸笑意的往靖王妃那边跑去,这就该是她后来有的那个弟弟吧?如今的世子,将来的靖王。明月勾出一丝阴冷的笑容,手上一转,从袖口镶缝着的珍珠链子上扯下一颗,簌的朝一个方向弹出去。
程纪榕膝盖一麻,一时不察整个人半跪着往地上倒去。
“嚯,”明月装模作样的惊呼一声,“世子走路也太不小心了些,”说着站起来快步走到程纪榕面前半蹲下来,手上也不知用了多少力道,握住了程纪榕的手腕,作势要扶他起来。
程纪榕咬着牙,忍耐着手腕上传来几乎要将他的骨骼碾碎的疼痛,顺着明月扶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榕儿谢过大姐。”
靖王妃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异常,只心疼的责怪道,“怎么走个路也这么不小心?”
竹苓却是将刚才明月一闪而过的得意尽收眼底,眼中闪现一抹思索。
程纪榕嘿嘿的笑了两声,“榕儿这不是着急着来给母亲请安么,不过是摔了一跤,不疼的。”
原本做好准备被告状的明月诧异不已,这孩子怎么……刚才那一跪定是真疼的,还有自己用了十成力道捏他的手腕,换个别人,别说是孩子了,就算是个大人指不定也早就喊了出来,他竟然能生生给忍下了?
“母亲好好歇着,榕儿该去刘夫子那儿了,用了午膳再来看你。”
“你这孩子,又要去你祖母那儿蹭饭不成?”靖王妃笑道。
“祖母可喜欢榕儿过去陪她。”
“是是是,”王妃伸手摸摸程纪榕的脑袋,“去吧,别人刘夫子等着了。”
明月皱着眉头往锦绣居走,心里越想越没底,他不过才六岁的孩子,怎么会……
“郡主,你的脸……”一旁的丫头小声惊呼。
“什么我的脸?”明月不耐烦的瞪了她一样,“你这一惊一乍的像什么样子?没出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