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痴欲将填
丛林咆哮2025-07-02 20:434,291

“你说杰森!?”

  在库西堡空旷阴暗的大厅里,阿贝特愤怒的声音回荡着。他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酒水从里面溅出来,喷了皮埃尔一脸。

  皮埃尔伸手去抹,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牙床,不禁哎哟了一声。从他咧开的嘴巴里,阿贝特看见,他满嘴的牙齿几乎掉了一半。

  “他留了一脸大胡子,第一眼我也没认出来。”虽然狼狈,皮埃尔依旧不忘自己的职责,绞尽脑汁地复述着,“而且夏比镇和派克曼在林子里打斗的那天,有一队陌生人在附近观看,你还记不记得?我猜那大概就是杰森的车队。”

  “大胡子,大胡子……”阿贝特在大厅里烦躁地踱步,忽然停下说道:“那些人好像都是大胡子,我也没空细看,不过……”

  皮埃尔替主子说出了后面的话:“这说明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阿贝特沉默一阵儿,突然将酒杯砸向皮埃尔,厉声吼道:“为了让琴娜投向我的怀抱,这个局我布了他妈一年多!你他妈现在腆着脸站在这里,告诉我说她的旧情人回来了?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洗掉当年的耻辱吗?你那股拼劲呢?为什么不把他的脑袋给我带回来?”

  “我也想啊!”皮埃尔苦着脸解释道,“可是他们……有熊啊!”

  “熊你个头!”阿贝特余怒未消,“教会的事情也搞砸了!大主教的特使被几个不法之徒当成了人质,我的士兵从头至尾无所作为……这下好了,库西堡的软弱无能即将成为全法兰西的笑料!这个杰森出现的还真是时候啊,他现在一定得意的不行吧?”

  皮埃尔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怎么办?他现在一定躲在夏比镇,咱们却不能直接派兵杀他……”

  “废话,我要你提醒!”阿贝特说,“计划了这么久,我必须要把科尔班那些肥得流油的产业弄到手。当然嘛,还有琴娜……”

  皮埃尔满脸犯贱地问道:“上回在他们家,你不是已经得手了嘛?”

  阿贝特瞟了他一眼,语气开始变得缓和:“当时那小妞反抗地太激烈,我什么味道都没尝到就结束了。你是知道的,这种事情,我喜欢慢慢品味……”

  “没错。”皮埃尔满脸兴奋地贱笑道,“我在楼下都感觉到了,还以为房子要塌了呢!”

  于是两人同时笑起来,男爵之子的怒气也就此消弭殆尽。对于皮埃尔来说,主人的脾气他是再了解不过了,只要谈起这类话题,阿贝特总是能变得开心起来。

  从门外进来一人,阿贝特稍稍收敛,朝着那边问道:“金杰斯,我忠心的仆人,你从夏比镇带来了什么新消息?”

  “喜讯,我的大人,喜讯。”那人一边鞠躬一边抹着额头上的汗水,快步凑到阿贝特耳边嘀咕起来。

  刚刚听了几句,旁边的皮埃尔便嘿嘿笑道:“恭喜大人,夙愿得偿。”

  阿贝特愣了一阵儿,喜色慢慢浮现,他一把捏住金杰斯的胳膊,把后者吓了一大跳。

  “这是真的?她亲口对你说的?”

  “千真万确,大人。”

  “嘿嘿……嗬嗬……嘻嘻……哈哈哈哈!”阿贝特一连串变换了几种笑声,又开始在大厅里踱步,但不久之后便停住了。

  “不对啊!”他问道,“那个杰森刚刚回来,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啊!金杰斯?”

  金杰斯想了想,回答道:“那群人自打进驻后就一直闷在旅馆里,他们领头的也没怎么露面,我感觉夏比镇人和他们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融洽。”

  “那又是为什么?”阿贝特歪头嘀咕道,然后摆摆手,“不管啦,嘿嘿,我现在感觉浑身火烧一般呐!啊,我的金币和琴娜!”

  “不过,那边还提了个要求,说是正式订婚的唯一条件。”金杰斯又说,“那就是希望您能说服派克曼,把被扣押的民兵们释放回来。”

  阿贝特歪着头想了想,阴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琴娜是打算用终身幸福换取那帮泥腿子的自由……瞧瞧,皮埃尔,我就说我没有看错人吧?她就是那种,善心几乎要从身体的每一处喷发出来的……圣女!”

  三人笑了一阵儿,金杰斯便问:“那么您的答复呢,主人?”

  “当然是答应啦!”阿贝特说。

  皮埃尔挠挠头,疑惑地问道:“那个派克曼是个死脑筋,找不到杀罗杰的真凶,他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人吧?”

  “真凶?嘶……”阿贝特的眼神开始变得暧昧不明,“这不是有一个现成的吗?”

  “你是说……”

  “在罗杰被杀的当天,这个人便悄悄地离开了夏比镇,一走就是两年多。”

  皮埃尔一拍大腿:“杰森!哈哈,我们可以嫁祸给他!您可真是够阴……”

  不等说完,阿贝特就一巴掌拍了上来:“嫁祸?嫁祸?我早就告诉过你,这件事你必须连自己也骗,就连梦里有人问起,你也得说你不知道!”

  “是是是!”皮埃尔连忙点头。

  “接着!”阿贝特丢过来几枚银币,“去城堡外的十字路口给我找两个姑娘来,就要南希和贝儿。”

  “好嘞!”皮埃尔乐颠颠地答应着,大摇大摆走了出去。金杰斯也当即鞠躬告辞,赶赴夏比镇回话去了。

  大厅里安静下来后,在通往卧室的门口处,老男爵的身影显现出来,口中叫着:“儿子。”

  “父亲,您在那里多久了?”阿贝特脸上得意的微笑尚未褪去,也不去搀扶自己久病初愈的父亲,而是给自己斟满了酒。

  “你玩的,太大了。”老男爵这样说道。

  “为了家族的利益。”阿贝特吊儿郎当地朝父亲举起酒杯,两只脚依旧放在桌子上。

  老男爵坐到儿子的对面,脸前就是阿贝特那双牛皮靴子:“娶一个商人的女儿并不是个好主意。”

  “父亲,少来了。”阿贝特笑道,“你知道那家人一年能赚多少钱吗?哈哈哈哈!”

  老男爵沉默了一阵,等到儿子的笑声停歇后继续说道:“白溪修道院的混乱已经传入了伯爵的耳朵里,他昨天写信给我,下个月将拜访库西堡。”

  “所以呢?”阿贝特侧过耳朵。

  老男爵抬起疲倦的眼皮盯着儿子:“你知道我和他是老朋友了,在埃及的监狱里,我们曾经半开玩笑地订下过婚约。算的话,今年他女儿已经满十六岁了。”

  “嗯……”阿贝特的表情开始变得郑重,手指在桌子上敲动起来,难得没有再说什么非礼之言,这让老男爵稍稍感到满意。

  沉默良久之后,阿贝特才开口,声音却沉闷了许多:“伯爵这次亲临,难道不是为了教会的事情吗?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套说辞,也打算把伤兵的情况展示给他看……嫁女儿的事情,我却从没听任何人提起。”

  “你爹我可以主动提啊!”老男爵眼睛闪了一下,“一个是伯爵,一个是低贱的商人,这其中的取舍,我没必要再说了吧?”

  阿贝特端起酒杯,凑到嘴边又放了回去,几次张口都没有吐出一个字,最后轻叹一口气,低头缓缓说道:“我……还是想要琴娜……”

  “愚蠢!”老男爵抬起巴掌想要拍在桌上,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我向来精明的儿子,你今天究竟是哪根筋不对了?”

  “父亲,在他们面前,我已经习惯了保持这副胸有成竹的痞子形象,我也以为那就是我真正的样子,然而那个女人……却有一种魔力,能让所有的理智在一瞬间消失殆尽。在多少个不眠的夜里,我都听见有个声音对我说道:你一定,要得到她……无论,任何,代价!”

  阿贝特抬起头,目光中竟满是痛苦。

  ……

  夏比镇的旅馆里一片喧哗,众人把屋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都在观看盖洛德这闻所未闻的治疗手段。在人群的最当中,彼得洛夫斯基颤声问道:“医生,这到底行不行啊?”

  “放心吧。”盖洛德悠然说道,“你拔箭的方法不对,原本只是一个窟窿,却让你撕扯出一大片伤口来。天气又热,让你的汗水捂了三天,这些腐肉若是不除去,你今晚还会再发烧的……”

  老德鲁伊手里托着一个盘子,里面爬满了蠕动的肉蛆,让周围人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而他就用手指将那些蛆虫一一拈起,仔细地塞进愣小伙的伤口里。

  “我的天啊!”彼得洛夫斯基惊慌地叫起来,“它们在往里钻!它们……要进去啦!啊啊啊啊快给我弄走!快点!”

  德鲁伊宽慰道:“不会的,那都是你的错觉。等蛆把腐肉吃干净后,我再给你敷点药膏,没几天就彻底好了。”

  周围人看得一阵阵的恶心,却依旧伸长了脖子朝前挤着,都不肯错过这难得一见的场景。单清棠轻轻捻着胡子,整个身体已经倾斜得快要跌倒,口中喃喃说道:“奇特,非常奇特,我要把这方子记下来,实乃奇闻一件啊!”

  “至少,比水蛭吸血有道理多了。”瓦图图评价道。

  李芄兰和卡丽从楼上下来,两人也是被这里的热闹吸引。卡丽看见了盖洛德手里的盘子,伸手指着说道:“虫虫,虫虫!”

  杰森赶紧上前抱起女儿,然后对李芄兰说道:“没什么好看的,这里太闷,咱们出去透透风吧。”

  三人离开旅馆,耳边瞬间清净了许多。杰森随意选择了一个方向,再次抬头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小溪边。斜阳西垂,晚风拂着溪边的芦苇,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

  “表哥?”李芄兰轻轻说道。

  “嗯……”

  “我们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你却一点也不开心,这又是为什么?”

  “额,我不开心么?”杰森将卡丽放下,让她在溪边玩水,然后这样问道。迷茫的语气不像是反问,倒似在问着自己。

  李芄兰环顾着四周问道:“这个镇子,是你失忆后来到的第一个地方,它一定对你意义非凡吧?”

  “差不多。”杰森道,“就好像故乡一样,可是……”

  李芄兰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可是”后面的话,于是小心翼翼接道:“一切都变了?”

  “也不算啊!”杰森挠着头说,“人还是那些人,脾气还是那样的脾气,除了一个人……总之从表面看不出异样,但又似乎一切都不对劲。”

  “是因为那个金头发的女孩吗?”李芄兰问道。

  杰森沉默半晌,最后摇头说道:“她对我的恨,我早就预料到了。我只是没想到,这股恨意居然强烈到这个地步,可以让她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李芄兰轻叹一声,不再多问。而就在同一时间,另一声叹息也从芦苇丛的深处传来,随后,便是那熟悉的清脆声音:

  “别自作多情了,你才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杰森一时呆住,倒是李芄兰赶在前面拨开芦苇,让那声音的主人显露出来。

  只见琴娜背对二人站立着,天蓝色的长裙依旧显眼,一缕金发被风吹乱,在耳边随意摇摆。她脚边的溪水平静而深邃,昏暗的天色下,那倒影只有黑乎乎的一团,完全看不见脸。

  “杰森。”琴娜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情感,“在我碰上的这些坏男人里,你并不算最糟糕的——希望这么说能让你感到宽慰。”

  “完全没有。”杰森闷声说道。

  琴娜嗤笑道:“呵,那我只能说声抱歉了。”

  杰森深吸一口气,说道:“听我说,琴娜,过去的事情我无力辩驳,那是已经犯下的错,再多抱歉也只显得苍白。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夏比镇究竟是怎么了,你……怎么了?我需要一个目标,好让我弥补一切。”

  琴娜转过身来,目光从杰森脸上一扫而过,然后定格在李芄兰的身上。卡丽在泥潭里溅了一身泥巴,嘟着嘴巴跑过来,李芄兰便掏出手帕,蹲下来替她擦拭。

  “多么幸福。”琴娜微笑道,“你找到了你的族人,现在不仅有了漂亮的妻子,还有一群得力的手下,连武器都有专人替你携带,简直就像个国王一样……这里的浑水,你又何必再来趟呢?”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有能力改变这里的局面。”杰森说。

  琴娜歪过头,心不在焉地说道:“你有吗?还来得及吗?”

  杰森的拳头握得咔咔作响:“被抓的那些人,给我三天,我把他们全部解救回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琴娜似乎终于收敛了一些心神,凝视着杰森不再说话,天蓝色的双眸中,似乎又有东西开始涌动。她的嘴角微微抽动着,杰森满心期待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良久,姑娘却满含嘲弄地摇了摇头。只不过,她嘲弄的对象并非杰森,而是她自己。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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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与钢的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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