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见前面两名男子,虽长相端正,不似坏人,但是为首的男子,出口轻薄,实在让人不耻,“小姐,咱们还是赶路吧,别跟他们纠缠。”
“本世子刚到荆州,对城内还不熟悉,不知道小娘子是哪家的千金?”苏煜勒马向前,停在景落身侧。
“殿下,若再不走,公主就要追上了……”侍卫再一次提醒道。
“知道了。”苏煜听此,脸色立即沉下来,他回过头告诫侍卫,“她不过是南蛮国送来的质子,也配称为公主吗?冷绝你记住,西溱只有一位公主。”
冷绝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触到殿下的心绪,连忙住了嘴。
景落听到苏煜冠冕堂皇的话,觉得可笑,西溱国只有一个公主?她早已经死了,就是他与他父王一步步残害致死,如今在这惺惺作态。
“西溱已经没有公主了。”
一直没有言语的女子,用冰冷淡漠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苏煜转身看向她,双眸不在是刚刚的潺潺星河,转而代替的是幽暗深邃。
“小娘子,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呵。
苏落言已死,谁人不知。
“我向来喜欢说真话,言乐公主已死,这是事实。”
女子素白帷帽里隐约能瞧见的朱唇轻起,不带有一丝情感。
苏煜低下头,拿着马鞭的手背青筋暴起,冷绝在后面神情不清,自长公主逝世后,没有人敢在殿下的面前在提起长公主,这位姑娘今日恐怕难逃一劫。
只是过了片刻,苏煜才重新抬起头,脸上却已然恢复之前邪魅的笑意。
“本世子没看错人,小娘子果真好胆识。”话音未落,他脚下一跃,顷刻间转身便离开红鬓汗马背,坐到了景落的身后。
闻了一下女子身上的淡淡梅香,接着轻声说道:“小娘子姓甚名谁?芳龄何许?”
冷绝对于世子没有惩罚女子很是诧异,但是还是微微侧首,不在看女子方向。
他靠的很近,几乎整个身子都贴上来了,景落指尖嵌入手心,才忍住要杀了他的冲动。
现在还不是时候,摄政王还没有解决,她努力平复内心,告诉自己要理智。
“登徒子!你离小姐远点!”红梅在男子坐上小姐马背上后,连忙高声呵斥,见男子没有离去的动作,红梅就要出掌大向男子,却被前面的侍卫给点了穴位。
“公子,你这么做恐怕不妥。”景落冷漠说道,连看也没看身后男子一眼。
“小娘子别害怕,只是你的丫鬟太聒噪了些,不会伤害她。”
苏煜说完,就伸手准备环抱女子细腰。
“公子既然这般来者不拒,为何嘴上又表现的对长公主的情深义重?”
苏煜听此,手僵在半空中,最后用力的将景落的头转过来,沉声警告:“本世子说过,小娘子在这样说话,可是会出事的。”
景落帷帽下的嘴角淡淡一笑:“怎么?公子还要杀了我吗?”
林间微风轻拂,虽寒冷却不刺骨,苏煜愣了片刻,曾几何时,宫里那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也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放开女子的下巴,侧身一跃回到自己的马背上,在深深看向旁边的女子,沉默片刻。
“冷绝,走。”
说完便驾马前行,往荆州城方向前去,冷绝也立即跟上。
“小姐,吓死我了,还好小姐您没事。”红梅穴位被解,连忙驱马上前说道。
“这个可恶的登徒子!竟然还是个世子,不知道是哪家不着调王府的公子?”
红梅嘴里还在说着她认为是登徒子的世子坏话。
“他是苏煜。”
景落清冷说道。
“什么苏……”红梅本不以为意,却突然怔住,缓缓看向自家小姐,“小姐……他就是煜世子?”
“不会吧,在京城的时候,虽然没见过煜世子,但是听旁人提起,皆是说世子深得摄政王的教导,文韬武略样样卓绝……但是他怎么看都是个登徒子……”红梅说道这,又想起一事,“这么说……小姐的未婚夫竟是他……”
景落没有说话,而是脚蹬马背,飞驰前行。
“小姐,等等我……”红梅见小姐片刻就驾马离她远去,便连忙说道,接着也跟上去。
又过了半个时辰,她们穿过石峰林,望着旁边的肃河,流淌平缓,安静无声,前面便是十里坡了。
军营寨并没有那么好进,她们刚踏进肃河,还没踏进十里坡的地界便有一位士兵骑马迎来。
“属下是奉王爷之命前来带领姑娘去营寨。”
景落点点头,随着士兵而去。
立枪营是荆楚的重要军队,驻扎两万士兵在此,她抬头望向寨子墙头上,巡逻的士兵训练有素。
刚刚带她们来的士兵在门前掏出一枚令牌,看守的人看过后,便打开了门放她们进去。
一路领着她前去主帐外,不过现在主帐的帘子紧闭。
士兵转身对景落说道:“请姑娘在此稍后。”
“好。”景落应答。
士兵走后,帐门前只剩下她与红梅二人。
红梅虽平日里话多,但是她也是明白事理的,在军营内不能乱说话,所以她安安静静的站在景落身后。
没有等多长时间,便从账内走出多名穿着银灰盔甲的将领,他们看到有女子站在门外时,皆是面露惊愕。
其中一位身材魁伟,长相却英俊的男子小声的跟身边人说:“王爷什么时候跟姑娘家家的玩了?”
身边的将领听到此话,笑出了声:“吴兄,你怎么天天就知道玩,女子跟男子是不能玩的,你这样说会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也会坏了王爷的名声的,到时候谁还嫁给王爷?”
“为何不能玩?王爷人这么好,只要相熟了,都会想跟王爷玩的。”名唤吴江的魁梧汉子挠挠头很是不解。
旁边的将领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言语。
帘子再一次被掀起,这次出来的是右影,他见到来人,便将景落请了进去。
帐内布置简洁雅致,进去入眼的就是两个长桌拼起来的沙盘,上面错落的摆放着旗帜,在前面就是处理事务的案桌,堆满了书籍和军中事宜。
云容池背手而立,他今日穿了一件淀白玉袍,手里还拿着一封信,看不到面容,不知道他在思索什么事情。
“王爷,景姑娘到了。”
听到这,云容池才知道有人进来,转过身,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平淡清雅。
“抱歉,让景姑娘久等。”
“无妨,我也刚到。”景落本来想说他今日看着不同,比昨日的冷漠王爷而言,今日更像一名出尘的书生。
不过想了想,算下来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便就没有开口了。
云容池将揉了揉眉心,将手里的信件放回案桌上。
“我带你去染病士兵处。”
“好。”
景落跟着他的步伐来到患病的士兵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帐屋。
还没进屋便闻到浓烈的药味,掺杂着惨痛的呻吟声。
里面已经有两三名郎中在依次把脉。
云容池说道:“他们查不出原因,不能根治,只能缓解一些疼痛。”
景落明白的点了点头。
她走到最近的一位病人跟前,蹲下身,查看着病情,然后再附上他的脉搏,仔细诊断。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她才起身到下一个人的身边,接着把脉。
帐屋里的郎中看到此景,皆面面相觑,他们身为荆州数一数二的大夫,尚不知这些人唤的什么病,如今一个女子,看着还是十几岁的孩子,怎能查出病因。
景落没有注意别人的眼光,只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探脉象,随着把脉越多,她帷帽下的面容越沉。
紧接着她站起身环视一周,偌大的营帐里,最少有上百名患者,他们的症状大多相同,身上长满恶疮,反反复复不见好,流脓溃烂,而且大多头脑不清,疯言疯语。
景落回头对云容池问道:“他们是否都是之前就有旧伤的人?”
云容池也发现了这一点,所有染病的人,以前都是受过轻重不同的伤。
他微微颔首。
“敢问王爷,自发现此病之后,有多少人死去?”
“近三百人。”
“尸首如何处理的?”
“怕有传染风险,所以去世的士兵都是用火化后埋入土里。”云容池回答道。
听到这景落放心了些。
“王爷,这些人病情相似,发病原因特殊,我诊断几人后发现,他们很有可能是中毒。”
“中毒?”右影在旁边说道,“可是军营一切吃喝拥用度都是严格把控,发现患病后,王爷又命令我等查探了军营里里外外,并无发现不妥。”
景落开始也以为不是中毒,可能是一些时疾,但是若是时疾不会就只有受过伤的士兵患病,但是若是说中毒,确实症状又太像时疾。
直到最后她看到其中一名郎中在给患者伤口上药时,才明白过来。
“王爷昨天去后山调查麻风果,应该也是怀疑水源有问题,但是疑惑如果水源有问题,那么所以人应该都会染上病?”
云容池确实不解。
“还请姑娘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