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汗毛瞬间竖起。
毕竟社会化了十年,我攥紧手里的菜刀,手和心都在颤。
「许曼,是我。」
于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
我终于松下一口气,这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苏言欢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回身关门时,动作稍顿。
面积太小了,成年男女共处一室,他大概觉得尴尬。
只是冷风灌进来,楼道声控灯暗了下去,什么都看不清。
我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毛毛的,阔步上前关了门。
尚未回身时,听见苏言欢说:
「付青竹知道你在北京了,今早的飞机。」
大脑短暂地空白了一瞬。
电光火石间,我想到了那些被挂断的「骚扰电话」。
一切都有了解释。
一个月前,兰舍不欢而散。付青竹大概听到了我接电话时的那句「苏总」,便不依不饶地向他询问我的去处。
可我是真的不明白。
他明明已经有了温柔体贴、家境显赫的女友,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平白戏弄了两个女生。
还打扰了别人的生活。
苏言欢垂眼看我,沉默在房间内蔓延,在他身后,墙上投影的男女兀自欢乐,几近无声地打闹。
「你想见他?」
我不假思索:「当然不想。」
付青竹乖张偏激,他如果执意要见到我,大概率会把门锁砸了。
真的很累。
叹了口气,挥去杂念:「苏总,吃饭了吗?」
「什么?哦,还没。」
「那你先坐会儿。」
我烧上水,拿出青菜和鸡蛋,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付青竹来北京了?」
「他在网上刷到你了,托北京的朋友打听,传到了我这里。」
那边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些: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问我你在哪。抱歉,我隐瞒了你的去向。」
水烧开,面条浮浮沉沉。
我说:「谢谢。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16
刚把青菜鸡蛋面盛到碗里,楼下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下一秒,有人拿着扬声器:
「许曼!下楼!」
苏言欢快步走到阳台,把窗帘拉开一条缝:
「玫瑰?来表白的吗?」
语气意味不明。
我走到他身侧,往楼下看去。
很多住户被吸引来打开了窗,手捧红玫瑰的男人仰头,目光殷切地寻找着。
他似乎瘦了很多,路灯下,显得憔悴极了。
时间大概真的能冲淡一切,以前我大概会心疼得不得了。
但此刻,我却只觉得厌烦。
「许曼,我知道你在!」
八卦声越来越大。
我看向苏言欢:「能不能借下你的手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的号码。」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把手机递了过来。
第一通,付青竹拒接了。
第二通,他本来应该也是要按掉的,却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狠厉地抬头。
「苏言……」
「是我,」我打断了他的发狠,「你能不能别发疯了。」
对面一顿,继而欣喜道:
「许曼?是你吗,许曼?」
「许曼,你知道吗?我爱的人其实是你。是宋榆晚那个贱人告诉你妈你公司在哪的,我已经和她分手了。」
「我让人把你妈卖去了渔村,这辈子都别想逃出来。」
「还有你弟弟,他以前是不是总欺负你?告诉你个好消息,他迷上了赌,债主打折了他的腿。」
「许曼,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但是我不生你的气,你的东西都好好地摆在家里,我接你回家。」
「等回了家,我们就结婚,我有好多东西想送给……」
「付青竹。」
「你说,你说,我听。」
「我不会回去了。」
对面顿了顿:「没事,不回也没关系,我可以搬过来……」
「别这样,」我笑了笑,「我们从来就没有真正在一起,不是吗?」
一个月前,我搬离别墅,只给自己留了两万块钱应急,便把余下的钱都转给了他。
至于带我逃离泥泞的人情。
就和那狗一样的七年,两两相抵了吧。
听筒对面,长久的沉默。
楼下的男人仰头看着老旧的单元楼,声音突然沉了下来。
「是因为苏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