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身世(041):王氏
晒台农夫本尊2024-12-28 10:453,808

  卷一第四十一章:该来的总该来的

  

  书接上回,前面讲到:

  秦王氏虽被小兰子羁縻,长期受困。

  耽搁了自家的复仇大业,但也给了她不少的时间。

  能让她有机会,重新梳理了一下寻仇的思路……

  

  尤其兰子的长相,渐渐成型。

  也给了她,一个重要的启发。

  尽管她一直尝试着,尽力不要往那个方向去想。

  但也,实在是做不到。

  她多么希望,自己不要那么聪敏。

  木知木觉,傻傻乎乎……

  

  甚至,她经常拿不幸的丈夫来做换位思考。

  假如,换作是她跟孩子遭遇了不幸。

  丈夫亦有相同的发现,他还会复仇吗?

  首先,还有没有追到水落石出的勇气?

  

  她自己给出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毕竟,那几乎是与整个的天下为敌。

  事情,如果真的要牵扯到永兴公主肖玉姚。

  那可真算是,捅到天上了……

  她自己,绝对没有那种勇气。

  再说就算有了勇气,也不可能有那等能耐……

  

  幸好,还有抚养兰儿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聊以自慰。

  否则,真的无脸苟活于世了。

  她当然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复仇意志已在消退。

  那毕竟意味着,对丈夫与儿子的背叛……

  

  但自己的容貌,却不会撒谎。

  也不易隐瞒,化妆也没大用。

  飞快的衰老,惊人的退化。

  幸亏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否则,稍加留心的话。

  很多人,可能都会因之而跌掉下巴……

  

  满打满算到今天,她也就三十六周岁不到。

  严格地说,还差一些时日。

  但是脸上,已经爬满了大大小小的皱纹。

  即是敷上厚厚的粉底,也难以遮掩……

  

  螓首蛾眉,早已白多黑少。

  若不是坚持何首乌洗头,恐怕更会骇人。

  古有所谓伍子胥偷偷去国过韶关,一夜愁白头之说。

  她的经历,似乎还比不上伍子胥那么凶险。

  可也只十五年不到,已然判若两代了……

  

  昔日的靓丽妩媚,娇俏动人。

  早被这层层皱纹,叠叠白发统统掩埋了。

  只怕是当年朝夕相处的同门姐妹,

  都不会相信,这还是当年的玄坛第一美女?

  

  还没收芳儿馨儿当丫鬟时,她还自己经常擦拭床头的铜镜。

  每时每刻,不忘让它一尘不染。

  总是保持着,最好的鉴人光洁。

  现在啥事,都有两个丫鬟代劳了。

  她反倒不愿她们,再去拾掇那个铜镜了……

  幸好馨儿,很快也就看懂了她的意思。

  任由它锈蚀,而不管了……

  

  没有女人,不爱惜自己的容颜。

  虽无可悦之人,却也不甘就此迅速衰老。

  她也是束手无策,照着医书。

  想方设法,企图留住自己的岁月。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

  要不是何首乌已经爬满墙了,她都懒得用它洗头了……

  

  只怨心猿意马,狂野难羁。

  总是载着人,在黑暗中胡闯乱奔。

  愤懑,痛苦。

  纠结,无奈。

  每一次梳理和推断,都是无以复加的折磨。

  远比一年一轮的风剑霜刀,岁月更替厉害。

  没人,扛得住它们不停的消蚀……

  

  有关凶杀的,最后推论形成。

  该是在小兰儿七岁,到八岁那年。

  好在馨儿芳儿两个丫头,那时刚买来。

  以为主母她,原本长得就是这么个模样……

  开始,她们就称她老夫人。

  若非兰子一口一个娘地叫,说不定更觉得主人是对祖孙……

  她,也懒得去纠正她们。

  倒是小兰儿,质疑过。

  吴妈,也惊诧过……

  

  吴妈,还算好对付。

  自己跟她照面的时光,还不如管家吴福多。

  反正不出门,懒得再化妆。

  轻轻一语,悄悄带过。

  吴妈,也就不敢再多问了……

  

  知道吴妈,本就以为她是一位不幸的弃妇。

  还在等那个负心汉,回心转意。

  现在孩子,都已经七八岁了。

  依然不见人影,肯定也就心灰意冷了。

  不再天天梳妆以待,也是顺理成章……

  虽然好笑,但也觉得吴妈们如此想法倒算入情入理……

  

  小兰儿,那时还好哄弄。

  直接就说,娘发老伤。

  病容加身,自就显得憔悴苍老。

  小兰儿也相信,因为她也感觉得到……

  

  原来娘教她习武,每次都是一个动作演示好几遍才让她模仿。

  而现在,只是讲过一遍。

  然后再简单比划一下,就叫她练了。

  兰子开始还以为,娘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

  理解能力强了,入门底子有了。

  容易听得懂了,不必再搞依样画葫芦那套。

  后来才发觉,娘是确实不行了。

  一套招式没使完,她都要歇上一阵。

  尤其,稍为多用了一点力。

  不多一会,她都要好好地喘上一会儿……

  

  主母,看样子已经老了。

  全庄上下的感觉,都差不多一致起来。

  也不知是谁,开的头?

  反正大家照了面,都毕恭毕敬退到一边尊声老夫人……

  

  可她的心里,真是苦啊。

  这个世上,哪有四十岁不到的老夫人?

  不过一声老夫人,叫到今天。

  又七八个年头过去了,想不习惯也难了……

  再说她的心里,也明镜似的。

  大家之所以这样称呼,几乎没有一点恶意……

  

  关键是小兰儿,的的确确长大了。

  已经学会用自己的眼睛,看世界了。

  哪怕她秦王氏还是只想苟且偷安,恐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每当看到,那双深邃而不时闪亮的大眼睛斜扫过来。

  她的内心,都会不寒而栗……

  

  那两道目光,仿佛两把刀子。

  似乎想把她的整个人,都拆零了。

  一件件,一样样。

  一个脏器,一根骨头。

  一块肌肉,一片皮肤。

  任何地方都不忽略,任何东西都不放过。

  不留一点死角,没有丝毫秘密……

  

  都好说,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若没种,小小年纪何来如此老辣的眼神?

  有好几次,在这样的审视下。

  她都差点,失声痛叫出来:

  “我真的没有瞒你……”

  

  你的出身,可能跟永兴公主有关。

  把你送到我手里的,正是肖玉姚的贴身女官古旻晖。

  如果你,真是肖玉姚的女儿。

  那么你的父亲,应该是驸马都尉尹钧。

  也许你的父亲,不是尹钧。

  若是尹钧的孩子,那就完全没有必要把你送出宫来……

  

  而在你出现之前,我的丈夫。

  还有我的儿子,都很意外地死了。

  倘若现在,他们都还活着。

  那你就有一位义父,还有一位义兄陪伴着你……

  

  那样的话,只要我们夫妇不松口。

  你根本就没有可能,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世。

  那必定是个圆满的家庭,至少表面上父母双全。

  还有一个宠你爱你的哥哥,他叫小象……

  

  只是我,也始终想不明白。

  本该简简单单的事情,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复杂?

  不就多养一个孩子吗?还附赠一个庄园。

  我想贵定,也没有理由反对吧?

  

  我和我的丈夫,都是苦出身。

  若能当个田舍翁,就已经是梦寐以求了。

  耕读持家,安分守己。

  相夫教子,知足常乐。

  那又为什么,非要把他们都杀了?

  不就需要,保守秘密?

  我能做到,贵定相比也一定能做到……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了你吗?

  我多么希望,兰子你也能给我一个解释啊。

  可惜那个时候,你才刚刚出生。

  别说问了,就连咿呀学语还没开始呢。

  而我则是会问,却又不敢随便多问。

  所以我们两个,都算是被蒙在鼓里……

  只是你觉得,我应该什么都知道才对。

  其实我现在满脑子充斥的,都只是自己的推测。

  不管对不对,我敢这么直接告诉你吗?

  

  还有古旻晖,也许她已经不需要你了。

  也但愿她,已经忘了我们。

  毕竟已经十五年过去了,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不关心我们的死活?

  反过来想,如果任由我们自生自灭。

  那么当初人家煞费苦心,真有那么必要吗?

  

  “到那一天,我会亲自来的……”

  “那就看你俩的命数了……”

  直到现在,她只要想起这两句话。

  那当时被古旻晖捏过的双肩,就会不由自主地发紧……

  尤其最后一句,那种头皮上麻酥酥的感觉。

  还是记忆犹新,不敢忘记……

  

  “梆——梆梆,梆——梆梆,小心火烛,日夜平安,梆——梆梆……”

  外面传来更夫敲竹杠,还有沙哑不失穿透的声音。

  看来,是该交丑时了……

  

  龙山梢,是位于震泽边溪河畔的一个大村落。

  经年累月,铺排开来。

  东头大大小小,不少庄园毗邻联排。

  西头高高矮矮,各姓祠堂比肩成线。

  据说此地,最早只有赵氏宗祠独占后山。

  后来的,只能沿着山麓往外建了……

  

  就跟东头的庄园后面,尽是竹林一样。

  西头的祠堂后面,则是成片的窝棚滚地龙。

  这都是江北逃难过来的人,慢慢搭起来的。

  原本有个义赈粥棚,留下不走的人越来越多了……

  

  几次兵燹,几次灾荒。

  西头村落的占地规模,早已远远超过了东头。

  窝棚滚地龙,彼此紧挨。

  火灾常有发生,好几次差点火烧连营波及东头。

  于是里长重订乡约,专设更夫。

  日夜巡查,东头的大户每家帮衬一点银子……

  

  要说这更夫,也是守时之人。

  每次从自家院前经过,都是子丑相交之时。

  不管能不能入眠,都该歇了。

  秦王玉凤暗自说道,开始收拾她的那些宝贝……

  

  她先张开了锦袋,里面还有两件东西。

  不曾拿出来,就是那一对匹鸟。

  罗璧送给她的,结婚礼物。

  下山的时候,她特意把它们也给带上了……

  

  现在袋底无光,根本看不清楚。

  所以她每次,总要伸手进去摩挲几下。

  她也说不出,究竟为什么。

  若是只想确定它们是不是安在无失,根本不用多摸……

  

  “谁?!”

  突如其来一声脆喝,像是馨儿的惊叫。

  短促尖利,充满恐慌。

  接着一声很轻的闷响,像是有人纵入院中。

  再一听,好像停在那里不动了……

  

  “有贼啊——!”

  馨儿还在叫,声音大了。

  辨方位,好像还在她自己的房里……

  

  说时迟,那时快。

  秦王玉凤她噗地一下,吹灭油灯。

  身子,迅速贴向门后。

  一穿之际,还不忘把案上的青钢剑抓到手里。

  动作迅捷准确,一气呵成……

  

  这一下,她对自己还算满意。

  毕竟十数年,没有真正的临敌了。

  身子停稳,敛住自己的呼吸。

  凝神细听,却没有再发现一点异响……

  

  院里,若真有人。

  凭着自己的功底,应该听得到对方的气息。

  听着自己的心跳,近百下之后。

  她开始犹豫,要不要主动出击?

  

  倘若院子里,真的连一声呼吸的气息也听不到。

  以她的判断,大概会有两种可能:

  一是来人,根本没再深入。

  适才不过投石问路,人还在暗处窥视着呢。

  二来来者,是个顶尖高手。

  已然停在院中,只是内力深厚根本让人无法循息寻踪……

  

  她约略想了想,不管何种可能。

  呆在屋子里,总不是一个应有之计。

  若做最坏的打算,即便需要应敌。

  屋子里,也该是腾挪不开……

  

  关键是兰子,还在对面的屋子里。

  到现在,没有听到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如果来人的目标,正是兰子。

  那她就更加没理由,迟疑不前了……

  

  含辛茹苦十五载,暂且不说。

  她所付出的代价,可远远不止这些。

  光自己一家,就已经是三条生命。

  她全部的来世与今生,于是她就对自己暗喝:

  “该来的总该来的,有人应该记着兰子十五岁了……”

  

  要知秦王氏最担心的事,到底发生了没有?

  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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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枭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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