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喉咙是何等的艰涩，出口的话又是如何艰难。
池早被季聿风的话镇住了。
她反应过来后，立刻愤恨道：“就你霸道横行的举动还想任人传唱，你想得到美！季聿风，我再说一次，这里不欢迎你！”
季聿风放在身侧的手攥紧，面露隐忍。
“让我进去。”
他声音越发沙哑，让池早整颗心提起来。
“浅浅根本都懒得看你一眼，你还要抢闯不成？”
季聿风没动，但抬眼看过来的眼神无疑在告诉池早，再拖下去，他一定会这么做。
池早心尖一颤，一边想着这人怎么这样，一边又觉得，他这是何必？
明明是自己那么伤害了浅浅，现在又想要解释挽回。
这世上哪有那么过补救的机会？就是浅浅愿意给，她也不同意！
想到这，池早拿出手机。
“我现在就报警。”
就在报警号码要拨出去的时候，叶浅的声音传来。
“早早。”
就这么一声轻唤，让池早放下了手机，然后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浅。
就这么心软了？
但叶浅并没有如同池早想的那样让季聿风进入公寓，只是她自己走到门口，仰头看着男人。
目光沉静，毫无波澜，就如同在看一位陌生人。
“季三少，对陌生人，还是不要叫的太亲密。”
这是叶浅开口的第一句话，让季聿风眼神一沉的同时，也让池早拍手称快。
池早在女人身后叉着腰，傲慢地看着季聿风。
“是啊，季三少，你跟浅浅早就桥归桥路归路。在言行举止方面，还是要多多注意！”
池早觉得，接下来季聿风一定会说什么。
无论他说什么，自己都要一字一句怼回去。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季聿风确实开口说话了，却不是她所想的任何一种可能。
男人从徐嘉月找上他，说怀孕开始，一直讲到了从项目上布局，将徐嘉月背后的黑客安义抓捕归案。
“茂丰的事，我确实毫不知情。不然无论多忙，我都会陪着你，只因你需要我。”
最后几个字，男人嗓音低沉，蕴含着难以辨明的情绪。
叶浅知道，他说得是真的。
她其实听完季聿风的解释，有一瞬间的恍惚。
但反应过来后，恍惚感消失，心情只越发平静。
“这就是你的解释吗？其实对现在的我而言，没有那么重要。”叶浅跟季聿风对视上，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不明显的自嘲，“并且其实那个时候，我没有那么需要你。”
季聿风死死盯着她，喉结滚动。
“撒谎。”
“我没有撒谎。”叶浅垂下眼，声音很轻，“我经历了那么多事，茂丰这事，一开始就想着自己扛过去。”
但如果季聿风会主动过来陪着自己，或者安慰几句，那确实会更好。
这话叶浅藏在心里并没有说出口，而且她还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说出来了。
季聿风心口钝痛，他来之前想过很多，有信心能让叶浅封锁的心，重新为自己开一个口子。
可女人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让他不知如何应对。
沉默在他们之间扩散，季聿风最后艰涩道：“安义已经落网，在他没落网之前，我不放心你。”
叶浅没说什么，她突然觉得很累。
然后季聿风又提起一件事。
“你知道茂丰的事，是怎么引发的吗？”他语气平稳，“是唐炜。他因为钱早就被徐嘉月收买，给你的U盘里，植入了安义种下的病毒。”
叶浅听到这，才算有了大的情绪波动。
她身体一晃，向旁边鞋柜倒去，然后被池早及时扶住。
池早怒瞪向季聿风。
“你这又在说什么？！”
她不知道唐伟是谁，但从叶浅的反应里能看出并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叶浅现在的状态，池早心情又变得沉重。
叶浅抓住池早的小臂。
“没什么。”她喃喃，“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对病毒是怎么进入茂丰内部网络安保系统的，叶浅早有疑惑，却怎么也想不通。
她只知道病毒传播需要媒介，但因为怎么也想不通，就只把病毒一开始的进入，当作是安义的神通广大。
现在看来......叶浅闭上眼。
她对季聿风道：“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你走吧。”
季聿风说出这件事，本意只是想告诉叶浅，安义一日不落网，就始终是个隐患。
茂丰的事就是证明。
但从叶浅的反应上，他意识到自己说出这件事，恐怕是一个错误。
男人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
可解释也解释了，似乎也没什么再能说的。
见季聿风迟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池早气急：“浅浅要你走，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她从认识季聿风开始，就没对他这么不客气过。
这段时间以来，算是把一辈子的次数都用完了。
池早想要把装死的男人推出去，叶浅却拦住他。
女人已经调整好情绪，再次跟季聿风对视上。
“季聿风，你的解释虽迟但到，可也不会对我们现在的关系有什么影响。”她脸色苍白地低笑了下，“我永远不会原谅你，却不是因为这件事。”
在没被人察觉的时候，叶浅瘦了许多。
原本圆润的下巴，都显出了渐渐的弧度。
季聿风看在眼里，又听女人道：“是因为你前不久才告诉我，我们彼此之间不会再有隐瞒。而后面，你就因为自己的考虑，将我整个埋在鼓里。”
“季聿风，我从没想过你是这样的人，如此言而无信。”
在叶浅心里，无论季聿风如何，至少人品方面挑不出错。
然后这个认知就被迅速打破了。
言而无信这种事，从来都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她看得明白。
季聿风面露错愕，又如鲠在喉。
在这一刻，他好像体会到了后悔——那从没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并且在刚才站在门口，都没想过的情绪。
虽然只有一丝，却沉沉地压在心上，令人难以忽略。
为什么后悔？
因为叶浅的一字一句，本自大的他，竟然无法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