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恋回到家时，月月已经睡着。
她蹑手蹑脚走进浴室，草草冲了个澡后，掀开被子一角躺在女儿身旁。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事重重过。
自从月月手术成功后，她一直朝着美好乐观的方向去想，而今晚，霍靳说的那些话，就像一盆冷水，直接将她扑了个透心凉。
刚才坐在出租车上时，她用手机上网，查了相关信息。
得到的答案，和霍靳说的相差无几。
网上甚至有数据，说40%—50%的患者后期会出现复发状况。
“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五十。”乔恋单手托着后脑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月月睡着后的小脸蛋。
“这个数据太恐怖了。”
突如其来的梗塞，令鼻尖酸酸的。
乔恋眨了眨眼睛，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回去，哆嗦着摸到手机，考虑再三，还是决定给厉慎行打个电话。
她和厉慎行之间的关系，算不上熟络。
特别是上次生日晚宴风波后，厉慎行对她，似乎有了不少成见。
嘟嘟嘟的忙音响了一阵后，那端传来厉慎行公事公办的声线，很平和，很职业，“喂，乔小姐，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月月有什么事吗？”
厉慎行直截了当的发问，倒是免去她不少尴尬，也省去那些繁琐无用的客套开场白。
乔恋犹豫了半秒，还没有组织好语言，就脱口而出，“厉医生，我想问一下，月月目前的身体状况怎样，有没有复发的可能性？”
厉慎行听到这句话，真真切切的愣了一下，与坐在对面喝茶的墨时谦，互相望了一眼。
“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厉医生，我想听实话。”乔恋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可能让声音听起来是平静的。
“根据最近几次的定时复查情况来看，月月恢复的很不错，各方面指标都很稳定，你其实，不必有那样的顾虑。如果月月情况不好，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让你有心理准备。”
听到厉慎行的回答，乔恋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呼吸到一口得以苟延残喘的新鲜空气，整个人都放松了。
“谢谢你，厉医生。”
乔恋突如其来的道谢，让厉慎行多少感到意外，他望着墨时谦，干笑了两声，“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不用这么客气。”
“这么晚了，还打扰到你休息，真是不好意思。”
厉慎行抬起腕表看了一眼时间，“确实很晚，不过就算你不来打扰我，也会有另外一个姓墨的过来打扰我。我说，你们俩是不是约好的？”
乔恋脸色微僵，没想到墨时谦也在。
难道自己和厉慎行打电话的时候，墨时谦一直在旁边？
顿时觉得无比窘迫，乔恋想也没想的跟厉慎行道了声晚安，然后直接干脆的挂断电话。
“嘟嘟嘟……”盲音传来，厉慎行痞笑的把手机丢到办公桌上，“一听你在，人家吓得赶紧把电话给挂了，啧啧。”
墨时谦的脸色，黑得似乎能滴出墨汁来。
“不用你特地分析给我听。”
“我说，你和乔恋，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厉慎行抓了把瓜子，凑近过去，没个正形的嗑着，“说没断吧，又好像断了，说断了吧，又好像没断。”
墨时谦轻飘飘瞥了他一眼，“有闲情逸致关心别人，倒不如先管好自己的家务事，我可是听说了，今晚叶揽星特地过来找你。”
厉慎行前一秒还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如同枯萎的花朵，直接凋谢了。
他把没嗑完的瓜子，丢进垃圾桶里，眉头皱得很深。
“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
“那就一直拖着？”
“我会找个机会，和叶家说清楚。”
“叶家，可不是省油的灯。”
见话题突然绕着自己转，厉慎行没好气的下驱逐令，“我看你也没事了，要回赶紧回吧，别打扰我值夜班。我要对得起医院给我开的每一分工资，绝对不能上班时间划水。”
墨时谦也正想回去，从单人沙发上缓缓站起来，顺手拿起西装外套挂在手肘上。
“对了。”
刚走出没几步，墨时谦想到什么，又停住脚步。
笔直修长的双腿，稍稍转过来，“你对月月这个孩子了解多少？”
厉慎行抬起头，“月月又怎么了？”
墨时谦用最简洁的几句话，概括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你和月月相处这么久，知道她身边有没有什么黑客高手？”
“黑客高手？”厉慎行摸着下巴，沉思了几秒钟，“她住院期间，几乎天天躺着，除了隔壁房那些年纪相仿的病友，根本没什么好朋友过来看她。”
“一个都没有？”墨时谦表示怀疑。
“她之前一直生活在国外，国内没朋友，这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得了这种病，一般家庭说实话都挺忌讳的，不会让自家孩子跟他们玩，怕不吉利。”
厉慎行道出了这个社会的现实和残忍。
莫名的，墨时谦感到心头一阵钝痛。脑海里浮现出月月往日的一颦一笑，觉得老天爷对这个孩子太不公平。
“会不会是霍靳？”厉慎行苦思冥想了一阵后，忽然恍然大悟道。
“霍靳？”墨时谦面色不愉，他现在只要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会觉得心情不爽。
“是啊，除了你，乔小姐身边就只有霍靳这一个大佬，而且霍靳也喜欢乔小姐，把月月视若亲生，一切都解释得通。”
大佬、喜欢乔小姐、视若亲生……这几个字眼，听得墨时谦太阳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沉声，冷冷质疑，“他有这个本事？”
“就算他本人没这个本事，但他有钱，请得起最好的黑客。”厉慎行双手一拍，发出聒噪的声响，“肯定是他，错不了。”
墨时谦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件事，但平心而论，也觉得厉慎行说的不无道理。
只是，他心里还有一个疑虑。
第一次入侵墨氏集团，害得他短短几秒时间亏空十几个亿的黑客，和第二次帮他寻找乔恋的黑客，到底是不是同一个？
如果第二次是霍靳，那么，第一次那位又是谁？
正当墨时谦百思不得其解，想得头疼之时，秦洲直接闯了进来，连门都来不及敲。
激动的冲到墨时谦身前，对他道，“墨总，咱们的人终于抓到宋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