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乔恋又突然联想到很多细节。
霍靳曾好几次，在自己面前控诉那个欺骗他的同龄男孩。
“因为都是同龄人，所以我对他无比信任，结果他却把我带进了地狱。”
“我后来逃了出来，可惜，在那过程中不慎被黑市里的人打中左腿，为了逃命，我躲在草垛中，躲在垃圾桶里，子弹在我小腿里整整留了三天三夜，最后被好心人送到医院时已经晚了，只能截肢。”
“自从我失去左腿后，这三千多个日日夜夜，每当我痛苦难忍时，我只要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回来报仇，这份疼痛，似乎就变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我一直靠着这份信念，才支撑到现在，你说，我能不能中途放弃？换做你，你又该怎么做？”
霍靳说的这些话，还历历在目。
乔恋感到窒息。
因为，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刘东岳和他的妻子，说自己当年发高烧时，嘴里一直念着‘小九’这个名字。
那么，这第十二个被拐的孩子，是否就是他？
一切都只是她毫无根据的猜测而已。
但同时，出于女人的第六感，又是那么的强烈。
强烈到让她心生恐慌，十分不安。
如果‘小九’就是那神秘的第十二个受害者，那么，霍靳口中的仇人，难道就是他……
其他九个孩子，早已解救，被父母带回。如果其中有霍靳所说的仇人，只怕早就动手了，也不会留到现在。
乔恋一层一层的分析下去。
越分析，越觉得自己的直觉是对的。
乔恋握着筷子的手，开始不断发抖。虽然五岁之前的记忆，她已经全部忘记，但每每念起小九这个名字，她总会有种刻骨铭心的钝痛。
陈凯旋将一碗臭豆腐吃完，舒坦的摸了摸肚皮，这才回答乔恋，“根据先前的走访，应该是个男孩。”
“这个男孩，应该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才会没有记录。”
乔恋抬眸，“那他找回来了吗？”
陈凯旋嗤笑，“你知道全世界，每天有多少失踪人口吗？像他这种没有亲人的孤儿，就算有一天死在哪里烂在哪里，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说完，大概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点过于残忍，忙尴尬的笑了笑。
“说不准，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可能，日子过得比我们都要潇洒。”
乔恋实在没心情说笑，勉强的扯了扯唇，挤出一抹十分难看的笑意。
“陈警官，你能帮我找到他吗？就算不能找到，那关于他的个人资料，比如年纪，相貌，叫什么名字等等，能查到一二吗？”
“这个。”陈凯旋沉吟，“恐怕很难，当年周祁山拐走的孩子，大多年纪很小，时隔多年，他们肯定也都忘记了。”
乔恋激动的趴上前，“不试一下，又怎么知道呢？陈警官，能不能麻烦你帮我走一趟？钱，我来出。”
陈凯旋若有所思看着她，“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个案件？”
他想起上次，秦洲特地过来找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让他不要对乔恋透露太多。
可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这两口子，是怎么一回事。
事到如今，乔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将自己也是受害者这件事，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跟陈凯旋说了一遍。
陈凯旋听完后，震惊在当场，嘴巴张大的都可以吞下一整个鸡蛋。
“你，你，说什么，你也是……”
乔恋点了点头，“我失忆了，五岁之前的所有记忆，都被清除，我一点都想不起来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有一个人，我还记得，他叫小九。”
“小九？”
“除了这个名字，其他的，一点线索都没有。陈警官，我想知道，那一年，小九有没有跟我一块，被周祁山拐走。你口中所说的那第十二个受害者，到底是不是他。”
有好几秒钟的安静。
空气陷入到死一般的寂静中。
周围，仍然喧嚣嘈杂。
可他们却仿佛置身在另外一个世界。
“好。”过了许久，陈凯旋答应下来，“我帮你。”
乔恋松了口气，感激道，“谢谢你。”
“别谢太早。”陈凯旋抿直了唇角，“前几年，电视台的人曾去回访过那些受害者，但，时间过去太久，那些受害者一来是不愿意回忆痛苦往事，二来也确实是不记得了，所以，能提供的有用信息很少。我这次再去，恐怕得到的信息还是和先前一样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陈警官，不管这次去有没有收获，我都得谢谢你。”
和陈凯旋分开后，乔恋先是开车去韩家，把照片交给韩家的下人，再是开车返回墨家。
同一时间。
陈凯旋返回警队有点事情，他从车上下来，一个抬头，正好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警局里出来，男人脚步匆匆，面色严肃，显然心情不怎么好。
陈凯旋马上认出这个男人正是墨时谦的心腹秦洲。
不由诧异了一下，回过头看了秦洲好几眼，这才抬步走进去。
在门口，遇到负责接待的同事，陈凯旋问道，“秦秘书过来干什么？”
同事回道，“是为了一件陈年旧案来的。”
*
墨家。
菜已经全部上齐了。
墨时谦看向自己旁边的空位，皱眉问道，“乔恋呢？”
管家连忙上前，“少爷，乔小姐有事出去了，说晚上不回来吃饭。”
墨时谦的脸色，腾地暗下来，“昨晚不回来吃饭，今晚又不回来吃饭，这一天天的，她是想造反啊。”
三小只坐在底下，默不作声。
“吃饭吧。”墨时谦大手一挥，“不用管她。”
这顿饭因为女主人的缺席，而格外充满硝烟味。
就因为汤里面，不小心掉了一片香菜，墨时谦把厨师训的狗血淋头。要不是老管家苦苦拦着，只怕要将人家当场炒鱿鱼了。
最后，墨时谦气郁的解开领带，甩到餐桌上。
“不吃了。”
转身，上了楼。
年年朝墨时谦远去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爹地是不是来大姨夫了，脾气这么暴躁。”
墨时谦夹了一个可乐鸡翅，猛地塞进他嘴里。
“食不言寝不语。”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秦洲行色匆匆走进来，“墨总呢？”
老管家见秦洲是这个脸色，便知道一定是有紧急的事情，也不敢怠慢，“少爷刚上楼，应该是去书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