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台故意提高了声音,引得大堂里的客人纷纷向他们看了过来。小二立马就明白了这是来了个找麻烦的。毛巾往肩上一甩,手往腰上一叉,将两个鼻孔对准了春台:“呀,这位客官,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也不打听打听,咱们这儿是什么地方。”他特意加重了‘什么’两个字,好像他们这儿是什么天王老子的地盘。
陶若愚登时拉下脸来,他长得剑眉凤目,虎背熊腰,平时看起来倒憨憨厚厚,一生起气来却是相当有威严,甚至有些凶神恶煞的味道:“咋!想店大欺客吗?啊!”他一声怒喝,用力地拍了一掌桌子,只见桌子咯吱一晃、上面的东西砰砰啪啪跳完又抖。小二吓得一个激灵软了腰,他心想那大手要是打到自己身上一定能把他骨头给震碎,做工是为了挣钱又不是为了玩命,他替别人逞个什么能。脑袋一清,连忙就喊:“掌柜的,快过来!”
那掌柜的早就在柜台后面直着脖子观察情势,一听小二呼救,立刻就走了过来,边走边向其他客人捣蒜似的点着头:“没事,没事,您吃您的。”正走着,腰上忽然被人撞了一下,差点没给他摔个大马趴。掌柜的稳住身子,摸着腰回头一看,原来是个半大的小毛孩儿。那小孩儿看他脸色不对转身就跑,掌柜的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小孩儿的衣领,向大堂里的客人们问道:“这是哪位客官的公子,请您看好了。”
众人左顾右盼,但是没人回应。掌柜的又重复问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应,心想这就是个从街上跑进来偷吃的小混蛋。他一脸鄙夷的将小孩儿丢给了一个体格健壮的跑堂,赶忙笑脸盈盈的来到春台他们跟前。
“几位客官,有什么招待不周的……”
“啊!”
掌柜的一句话刚说了半截,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洪厚的惨叫。他回头一看,是壮汉跑堂正捂着流血的手指头一跳三尺高。而那个小毛孩儿就从他眼皮子底下嗖地窜了过去。
“把他给我抓住!”掌柜的一声令下,几个方位的跑堂立刻都冲向了小孩儿。此时小孩儿正好跑到陶夭夭身边,见他们前后夹击,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突然一下子扑到了陶夭夭怀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巴,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姐姐救我!姐姐救我!我不是坏孩子,我娘亲就在外面,我只是进来玩的。”
见他泪眼婆娑的样子,陶夭夭好生心疼,赶紧给抹了把泪安慰道:“别怕,别怕,姐姐这就送你出去找你娘亲,姐姐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说完,她抬起头瞪向了掌柜的。
虽然伙计受了伤,但被小孩儿咬了还不就跟被狗咬了一样,难道他还能计较?掌柜的没好气的摆了摆手,围堵的跑堂随即散开。
“我去去就回。”陶夭夭向春台和陶若愚说了一声,拉起小孩儿的手走了出去。
掌柜的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说道:“客官,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您尽可提出来,我们一定满足您的要求。”
陶若愚黑着脸一哼:“你就是这儿的老板?”
“我是掌柜的,你有什么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一样个屁!快叫你们老板出来,给我兄弟赔礼道歉!”
“我给您二位道歉。您二位想吃什么随便点,就当我们给您赔罪了,您看这样如何?”
“少废话!再不叫你们老板出来,我们就去衙门告你们开黑店,剁了人肉给人吃!”
这话一出,现场立刻骚动起来,噼里啪啦的都是碗筷相撞的声音,显然大家都对眼前的饭菜产生了抗拒。掌柜的处理过不少找麻烦的事件,还从没有一次被扣上这么严重的罪名。再加上周围不安的气氛,他很快就感觉脑袋紧绷绷的,倒是面儿上还表现的从容不迫。
但春台眼神何其老辣,一眼就看出了他是在硬撑,于是趁热打铁又恐吓了几句。很快,掌柜的就扛不住了,一边擦汗一边叫小二赶紧去楼上请少东家。
春台和陶若愚相识一笑,用眼神表扬了对方的演技。他们也是没办法,既不能暴露身份,又要见到重要人物,只能出此下策了。
少东家也是个和气生财的主,下来之后一听完事情原委二话不说就道了歉,并让后厨给他们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赔罪菜。
等围着他们的人走完之后,陶若愚立刻向春台问道:“怎么样,是他吗?”
春台微微摇了摇头:“他身上很干净,没杀过人。”忽然,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忙转头向旁边的座位看去。刚才陶夭夭就坐在那里,但现在位置是空的。
“夭夭怎么还没回来?”
被他一问,陶若愚也觉得奇怪:“兴许是送家……”
他话还没说完,春台的身体瞬间弹了起来,跟着像箭一样冲了出去。陶若愚愣了一下,赶紧追了上去。
街上人来人往,哪里还能寻见陶夭夭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