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台看见它最后的笑容,背后生出一丝凉意。这女鬼的心思真可谓是险恶,她就算被凶手残害了也不要凶手绳之于法,而是要他继续残害其他人。因为——凭什么她死了,其他人却可以活的好好的。
类似的心思春台没少见,但见一次背后都会凉一次。
倒是这女鬼也算言而有信,没劳他亲自动手。不过,以它的心性必然很快就能成为怨灵,经年修炼变成凶煞也指日可待。此时却甘愿放下一切去投胎,看来那何氏对它的确非常重要。然而既是如此,它为什么就不体谅何氏想为她报仇雪恨的心呢。
想到这里,春台忽然自嘲的笑了笑,他发现一遇到静兮,自己就又开始变得有人味儿了,居然会考虑起一个死人的恩怨情仇了,而且还是个不认识的死人。不过对于这种变化,他内心很高兴。
但有件事他可不高兴了,被女鬼这么一耽误差点把今晚的正事给忘了。“你爷爷的!”春台立刻画了两道神行符朝桃花山奔去。
他是奔着金元宝一骑绝尘,可把正巧转悠过来的更夫吓得够呛。忽见一个白影从眼前闪过,更夫还以为自己撞上鬼了,慌得他扔了铜锣、梆子撒腿就逃,一路上屁滚尿流,哭天抢地,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更夫擅离职守的直接结果就是导致第二天全镇上下除了七老八十没觉睡的以外几乎全都睡了个日上三竿。里正汪一查才知道是更夫夜里受了惊,但他心想不对呀老张都打了一辈子更了咋还能被吓着,又一问才知道原来老张昨日生病派了他侄子临时顶替自己,里正汪一听是零时工就心想难怪了。
没起迟的除了觉少的老年人,还有一个失眠的少年人,那就是春台。
春台想起昨夜他就欲哭无泪呀,先被女鬼涮了不说,后来还绝望的发现自己的老婆本儿全没了!
妈的!他上辈子又是闹鬼吓人,又是布阵做法的好不容易才占了一个山洞来藏金银珠宝,谁他妈这么胆大包天竟敢跑到了他霍大仙明令禁入的山洞里。又是谁他妈竟然无耻到把人家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财宝全部挖走,连一个子儿都不给留。又他妈是谁无聊至极的挖了财宝还又把坑埋起来,害的他昨晚还喜滋滋的挖了半天,回想起来真他妈是个大傻子。发指!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到简直令人发指!
春台气鼓鼓的远离人群高高的坐在汪家屋顶,对人说是在吸收天地灵气,其实是怕别人和他说话,他一烦会破口大骂。要是那样的话一定会损坏自己在陶夭夭心中的美好形象,他已经失去老婆本了,可不能再在老婆面前有所闪失。所以他需要一个人稳定稳定情绪,争取在陶夭夭醒来之前恢复到温润如玉的状态。
“春眠不觉晓,花落知多少。”
陶夭夭噙着笑意美美的翻了个身,睁眼一看居然已经天光大亮。
“哎吆!”陶夭夭急忙爬了起来。
少女情怀除了总是诗,还总是死。好比现在陶夭夭就觉得自己要死了,简直要羞死了。春台肯定会觉得她是个懒丫头,虽然她的确是个懒丫头,但也不想让他知道呀。完了,她根本就没脸出去见他了。
可是再没脸也得出去啊,再不出去就更没脸了。
陶夭夭赶紧梳洗完毕跑了出去,却发现大家都才起来的样子,更值得高兴的是她哥到现在都还没起。陶夭夭顿时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而且她深刻的感受到她哥真的是她亲哥呀,什么时候都给她殿后,真是爱死这个哥哥啦。
这时春台从房顶上跳了下来,院里的人们都不由地惊叹,赞美他的轻身功夫好。惟有陶夭夭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她还是担心自己在春台心里留下了懒惰的印象。掐着手指默默地躲到了晾晒果干的木架子后面。
春台向众人点头示意着走过人群,来到陶夭夭身边:“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女孩子要睡足皮肤才能好,知道吗?”他的语气柔和的快要酥化了。
陶夭夭心里甜死了哪儿还有一点忧愁,圆圆的嘴唇轻轻一嘟,嗔道:“那你是觉得我皮肤不好咯?”
春台没说什么,伸手一碰放果干的笸箩,笸箩随即掉到了地上。陶夭夭感觉他像是故意似的,但也不及多想就自然的蹲下去捡。春台立即跟着蹲下,二话不说就朝她脸颊吻了上去,随即捡起地上散落的果干,拿起笸箩若无其事地放在木架上摆好。陶夭夭猝不及防,感觉像是做梦似的,她摸着自己的脸完全神游物外了。
不久,头顶传来一个充满磁性带着尾音的声音说道:“夭夭,你可以起来了。”
陶夭夭这才回神缓缓地站了起来,她感觉脸颊以某一处为中心迅速向四周散发开热量,一瞬间整个脸庞都变得好烫,而那处本该最烫的中心反而又感到一些温凉湿润,陶夭夭想起来了那才是他嘴唇传来的最原始的触感。
陶夭夭忽然产生了一个清晰的认识,原来她喜欢的人喜欢她更深。这真是她遇到的最美好的事了!
陶夭夭开心的低下头,默不作声的笑魇如花。而她没有去看,她身边人的笑容比她的更开心。
“我错了,夭夭的皮肤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