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入京
清秋雪2021-02-24 05:593,020

  凌魑晚从不喜四处而去,但商州太过安逸,这儿的人满足现状,故而,很少有烦忧之事,也所以,进入药铺的也少,药衍是早有去他处的打算,他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以往百年便换一个地方,但凌魑晚不急,她很喜欢这个安宁太平的小镇,烦忧是会传人的,忧愁少了,这儿的气息也变得舒适。

   但现在……

   凌魑晚最近隐隐有种感觉,他们该离开了,倒不是呆腻了,而是她总有种直觉,这小镇只怕要出事,而且并非人事,他们不可随意沾染凡世因果,要发生的事,也与他们皆无关系,凌魑晚不爱多管闲事,药衍就更不喜欢了,他更喜欢看戏。

   夜寒霜露,此时距离谢义安升任又过去半年多了,在谢义安的管理之下,此地百姓烦忧事就更少了,生意难做,这几日连绵阴雨,空气中都是刺骨的寒意,到了晚上人也懒得出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凌魑晚感觉连外面街道上弥漫的白雾都薄了不少。凌魑晚掩面打了个哈欠,眼角撇到一旁磨药的药衍,抿了抿嘴。

   “老板下一步想去哪儿?”药衍忽然开口问道。

   “什么?”凌魑晚一个愣神。稍微迟疑了一下,沉思了一会儿。

   药衍轻声一笑,“老板也有预感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该离开了。”何况此地生意实在难做,百年来也不过十几人进来药铺,若普通行当,只怕都难以维持生计。

   “药铺为何只能停留在一处?”凌魑晚忽然问道,若是药铺不存与现世,那为何不是所有人都可找到此地?为何非要四处行去?

   这个问题把药衍给问住了,药衍捏着下巴沉思一下,“或许就如不存与现世,但与现世接触也得有一处接壤。也或许,是只因我喜那人世凡尘,不过老板的话也对,日后若是老板不喜这样可让其居于不定之所。”

   凌魑晚轻叹一口气,合上手中的书,“去京城吧。”京城那样繁华之地,纵欲横流,烦愁忧虑自然也多。只是相对的人也多,她不喜欢,但是又不得不去。

   “好。”药衍走到门前将门关上,一瞬的,风铃响动,门前灯火闪灭,街道之上白雾缠绕,将整条街道包裹其中。

   在他们离开后的半月后,商州呈吴县堤坝决堤,大水淹没了近半个郡城,死伤不计,后又连带起了瘟疫,朝廷听闻后拨款援助,但奈何中间贪官污吏,层层之下到商州之后,这赈灾款便再不剩多少,谢义安作为当地州丞,见状虽是愤怒,但此时他已不再如曾经那般鲁莽不顾大局,何况如今救人除瘟才是大事,只能暂歇给他们一一记下,但如此大笔的费用,谢义安无计可施,只能与平日交好的几位商户和县令商议,以借款的方式,让他们帮忙出钱赈灾,自己也拿出了全部的俸禄和家底。谢义安一心为民,最难的时候甚至自己一天只喝一碗米汤度日,还要日日去赈灾地点去探望受苦百姓,各地巡查,防止底下也有人从中谋取私利。 

   谢义安肯吃苦有能力,也有号召力,不过三月便将疫情扼制,百姓也暂且安定下来,此事传至京城,皇上容颜大悦,为商州百姓悬着的心也松了下来,谢义安在此事中立下大功,受到封赏,再次升官,入京任职。

   如今一年有余,他再次回到了京城为官,或许这是很多人没想到的,也是很多人不想看到的,尤其是此事中从中获利的某些人,谢义安回来,表示可能此事将会被揭发出去。惶恐不安之下,便会铤而走险。

   谢义安自然也知道那些人不会那么让他安全到达京城,他反而不及,即不带侍卫也不带随从,一个人牵着小毛驴从他路慢悠悠的独自前去,如遛弯的老大爷一般。

   药衍甚至都有些怀疑凌魑晚选京城的目的就是来这儿等着谢义安的,不过为他倒也值得,这个人会再来的,之前商州之地疫情严重,谢义安也找过药铺求助,只可惜那时候他们已然离去,所以谢义安遍寻不得。药衍思索一下,如今这种居于一处的方式的确有些不妥,是该变一变了,不过这也取决于凌魑晚的能力了,只是他也有心让凌魑晚去接触一下人世,否则她将永远将自己封闭在药铺,一辈子都走不出去的。

   街上的孩子咿咿呀呀的跟着路边的老者学着诗谣,冷不丁一个小豆丁撞上,药衍伸手将小孩儿推开,拍了拍他的头,抬头便见迎面走来牵着毛驴的谢义安,谢义安慢悠悠的走着,脸上看不清什么表情,察觉有人看向他,忙抬头看去,却只看到了街道上人潮拥挤的一面。却不见任何冲他而来的视线。

   谢义安到京城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找自己曾经的上司,也是自己得罪过的大人拜访,一来是为自己曾经所做之事道歉,二来也是因自己上任来拜访结交。

   谢义安回忆当初与这人的矛盾,与其他贪官污吏相比,此人倒不是那般大恶之人,他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的战队罢了,做过最大的错事也不过是纵子行凶,不过是个溺爱儿子的父亲,对付这种人,谢义安便拿了对胡掌柜的那套说辞,只是那套说辞对胡掌柜而言是有用,但对这侍郎崔大人却不如胡掌柜那般效果甚微,崔大人也是听进去一些,只觉有理,却不会如胡掌柜那般,嘴上说着有理,心里却冷嘲谢义安的多管闲事。

   谢义安如今也会看人脸色,崔大人表面不动声色,但他说这些其实依然有些不烦,便赶紧转移话题,又说道官场之上,顺带的又将自己另外带的小礼物赠予。

   “早些时候是下官年轻气盛不懂事,冲撞了崔大人,这日后,下官还要多仰仗崔大人的提携和帮忙,”谢义安一边说着,一边凑近,将一个锦盒递上,“此次前来本应重礼拜见,但崔大人也知商州疫情,下官掏空家底又欠了不少外债才安定下来,故也没带什么,这些小物不过一些土特产,礼轻情意重,顺带的,下官听闻崔大人洗好古玩字画,故带来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崔大人不要嫌弃。”

   锦盒内,是一卷书画,乃是前朝名人手笔,那崔大人见这字画缓缓打开便移不开眼了,眼珠子越瞪越大,“哎呀呀,这……这莫不是前朝周公所著?谢大人是从何得来?”

   “实不相瞒,此画乃先祖所得,后一路传到我手中,但下官是个粗人,这字画到下官手中也不过是暴敛天物,不如赠予大人这位懂它之伯乐,也算为这名画找一归所。”谢义安双手奉上,这话却有些虚伪,他乃当今文武状元,他不若不懂那天下谁还懂?

   只是那崔大人见画便失去防备,兴奋接过字画,“好,好,难得贤侄你有心了,本官也不好推脱,贤侄放心,本官定好好收藏。”方才还谢大人,转眼间便已是贤侄了。

   目的达到,谢义安便起身告辞,崔大人也一改那冷傲姿态,亲自满脸堆笑的将人送到门口,双方拜别,而这一幕也恰好被隐在暗中的探子所见。

   离开崔府,谢义安脸上的笑意瞬间冷了下去,一旁是从只觉心痛,“大人,那可是您的传家之宝,您怎能送给那老匹夫啊。”他是很高兴自家大人能为人圆滑,出事也世故一些,但不是如今这样连传家之宝都能双手送人的谄媚之姿。

   谢义安瞥了眼在和小随从,轻哼一声,“你不懂。”

   随从脚步顿了顿,他是不懂,不仅不懂这官场,更不懂谢义安的变化,有时他也才想,这还是他的大人么?到底为何一夜之间会变了这么多?那以后,是否也会变成与那些官场官僚一般的存在?

   他站直了身子抬头看着谢义安前行的脚步,没有丝毫的犹豫和踌躇,依然是那样的坚定,这还是他的大人,决定的事,永远不会改变。他顿了顿,抬步跟了上去。

   “会拿回来的。”隐隐的,他听到前面谢义安低声说道。

   小随从一愣,随即加快了脚步跟上,嘴角一个淡淡的微笑,眼中的光也更加坚定了。

  只是小随从不知,谢义安所说的,会拿回来的,究竟是他的字画,还是原本属于他的官职和一切。

   如今正是秋试的时间,各地才子齐聚京城参加科考,有了所求,便有来求药的,所求不同,但都为自己,但也有人勘破这其中问题,选择了放弃。

   又送走了一位客人,凌魑晚轻声叹了口气,抬笔记下账簿,薄纱后的眸子微微垂下,药衍将交换物拿去收好。停笔落款,一杯清茶放下,茶中飘起一朵红花。  

   茶水微凉,红花落下,有人迎风而来,到门前停下,眼前似乎有些迷糊一下方才清醒,抬手掸去了衣角的寒雾,进门对着屋内二人行了个礼,“恩公,许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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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忧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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