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此案杜余安并非当事人,又事关之前的杜家,县衙原本不想管,但来报案的是新晋状元,加上又是亲戚,县太爷也不好推辞,只得接了下来,毕竟这是他不能得罪的人。
但杜余安也不会这么当甩手掌柜的,安心把案子交给衙门就什么都不管了,他还是打算自己去调查,否则天知道衙门的人会怎么随便的草草结案。只是这案子也不好调查,首先就是派人去邻里间问问那段时间是否有可疑人员进入杜家,接触过那壶茶水的也要一一查过,还有那剧毒的来源。
这些就全权交给杜余安,杜妻在昏迷了两天之后苏醒,但身体还未恢复,需要安心静养,对那天的事也记忆模糊,只记得忙完了活计之后打算喝口水,恰好邻居借器具,她简单喝了一小口之后便去拿,等送走了邻居回屋之后便觉得腹痛难忍,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毒是直接下在了茶水中,在泡茶的水跟茶叶里都没有,可能是从屋顶顺下来的毒液滴到了茶壶中,或者直接将毒涂在了茶壶中。当然若是隐秘的下毒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查清楚的,所以不如从那剧毒的来源查起。
梁耀一直照料杜妻的身体,离开的计划暂且搁置,为了照顾杜妻身体,那点积蓄也拿了出来,加上现在他已经把工作辞掉,所以估计很快生活就会变的拮据,为了生活,也为了以后,他得重新找一份营生的工作了,好在现在他已经习惯了这样为了生计奔波的生活,这也会是他以后的生活来源,梁耀将杜妻交给邻居照料,便决定再去客栈跟掌柜的商量一下看是否能让他继续在那做工,毕竟一时半会的也找不到别的工作了。
好在客栈掌柜也是正愁着没有招到新的伙计,满口答应了梁耀的要求,他也听说了最近杜妻的事情,还一边安慰着梁耀,自己心里也有些心事。
“掌柜的你这是有心事吗?”梁耀看出了客栈掌柜脸上多出的忧愁。
“哎,没什么大事,没事没事,先这样吧,你先回去吧,明早记得过来就行。”掌柜的也没具体说,勉强撑起一个笑容打发梁耀离开。
梁耀抿了抿嘴,思索了一下,“掌柜的,您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烦心事的话,可以去解忧药铺看看。”
“药铺?”掌柜的一愣,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药铺,他又没生病。
“嗯,一家很神秘的药铺,只在晚上开门营业,但什么病都能治,心病也可。”梁耀点了点头,“就在东街的巷子里,您晚上去找找或许就能找到了。”
这样光怪陆离的异世掌柜的自然是没听说过,也不会信,毕竟太过天方夜谭了。
从客栈回家,梁耀顺带的去药铺抓了给杜妻的药,又去买了只鸡打算给杜妻炖汤补补,虽然对杜妻还有些疏远,但梁耀不得不承认,他也越来越喜欢这样平静的生活,家有娇妻,粗茶淡饭。或许他哪天也会娶这样一个温婉动人的女子,然后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过他们的平静生活,或许会为了生计而发愁,也或许会偶尔吵吵闹闹,但就是那样才更有人间的烟火气息。
结果刚进门,梁耀便听到一阵巨响从屋内传来,惊的梁耀赶忙进屋查看情况,原以为那歹人又回来灭口,进屋却见是杜余安,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杜余安浑身都湿透了,地上碎裂了一些茶碗碎片,杜妻一脸惊恐厌恶的往他这边跑来。
“相公!”杜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的整个人就要扑进梁耀怀里,梁耀一紧张,赶忙的躲开,顺手一揽将杜妻拦至身后。
“梁兄?”梁耀一脸懵,这是怎么了?“这是怎的?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杜余安看到妻子扑向梁耀,眸子不觉的一紧,但是很快便松下去,对啊,他现在已经不是杜余安了,是梁耀。“抱歉,是我吓到弟妹了。”说罢,双手架起对着杜妻行了个礼,“实在不好意思,是梁某过分了。”
杜妻一脸提防的躲在梁耀身后,看都不看杜余安一眼,方才的事让她惊魂未定,心脏还在跳动着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误会而已,梁兄不必放在心上。”梁耀看这样子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估计是杜余安借着来看望杜妻的名义却忘记自己如今依然是换了身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不该做的,才引得杜妻这般惊恐吧,到底是他太着急了。
“不,是我玩笑开过了,”杜余安再次对着杜妻行礼道歉,“弟妹,对不住了。原本是听说了弟妹身体不适所以送来一些补品,结果方才说话间有些逾越了,还望弟妹不要在意。”
杜妻把心咽了回去,微微点了点头,“即是无意之举,梁公子也不必在意,只是……只是这样的玩笑日后还是莫要开的好,否则传扬出去有辱名声。”方才,她真的差一点就把这人当成自己的丈夫,但明明,他的那些小动作,小习惯,还有语气,都同自己丈夫是那般相似,而反观自己丈夫,自那日伸冤无果回来之后仿若变了个人一样,什么都变了,若非太过匪夷所思,她都怀疑是否是二人转换了灵魂。
杜余安直起身,又看了眼自己妻子,暗暗垂下眸子,“那梁某就不多打扰了,弟妹早些休息,谋害之人正在调查,会很快抓到的。”
“有劳了。”杜妻对着杜余安欠了欠身。
看着杜余安匆匆离去的身影,梁耀思索着第一步是不是应该先培养他们的感情啊,到时候就算他把所有骂名都订下来,这个刚强的女人也不至于因为性格而不愿另嫁死守。
或者,要不要告知她真相?
杜余安离开,杜妻才松了口气,简单的把桌上的补品收拾了一下,又给梁耀倒了杯水,“相公,方才……”
杜妻想解释些什么,但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她担心丈夫会怀疑她的不忠,怀疑她是否如外界传闻那样的勾三搭四,她可以不在乎外界的传言,但是不能不在乎自己丈夫。
“啊,方才,你受惊了。”梁耀开口却是安慰的话, 让杜妻一愣。对了,换做以前的丈夫,或许会听她解释完之后再责令她不许与他人接触,像这样开口便是安慰的话,从未有过。杜妻实在不愿意相信那样诡异的事情,但私心之下,她还是希望像现在这样得到丈夫的关爱和信任,如今的丈夫虽是对她疏远,甚至夜间也很少同宿,但是却也在关心着她,会为了她专门去抓药,会担忧她平日做工辛苦而自觉承担起养家重任,更会在她需要依靠的时候随时的出现。
杜妻想着想着,忽然眼前模糊了起来,泪珠子滴落,怎么也止不住。
“这是怎么了?方才可是吓坏了?”这个温婉坚强的女人一哭,梁耀顿时手足无措,赶忙拿了手帕去给她擦拭眼泪,“莫怕莫怕,日后再遇这种事,我若赶不回来,你尽管反击便是,好好教训那浪荡子。”反正杜余安应该不会怪罪的吧。
听到这话,杜妻忍不住破涕为笑,夺过手帕自己擦着眼泪,“世上哪有你这样的夫君,蹿腾着自家娘子去做那泼妇之举。”
见杜妻笑了,梁耀也忍不住挠着头跟着憨憨一笑,杜妻见他这憨笑,捏着手帕楞了一下,忽的凑过去在梁耀唇角一吻。
梁耀当即惊吓的蹦了起来,脸顿时如火烧一般,捂着侧脸站在那不知所措,门外还未离去的杜余安看到这一幕,心中眼里也燃起了火焰,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恨恨的咬牙切齿,却也只能这么狼狈离去。
“相公这是怎么了?”杜妻不解的看着惊吓的蹦起来的梁耀。
“不……没什么,怎么好端端忽然……”梁耀脸如火烧,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杜妻眨眨眼,“你我是夫妻,这样的事不是再正常不过了么?”
梁耀顿时不止该如何回答,思索一下,决定先试探,“咳,没……没什么。”梁耀又坐了回去,顿了顿,“杜……不,娘子,倘若……倘若我只是个外来的孤魂,占据了你丈夫的身躯,而你丈夫如今也在旁人体内,你可愿再与你丈夫再续前缘?”
杜妻心下一紧,这样的事……“相公何出此言啊,你平日里可说的,子不语怪力乱神,怎的现在也开始说胡话了,这样诡谲的事情,怎么可能啊。”
“如果说,这是真的呢,我是说我……”梁耀一着急就像把所有都和盘托出,却发现那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声,像是卡在喉咙里一样,随即眼前越来越迷糊,慢慢的倒了下去。
“诶,相公!这是怎么了?”杜妻赶忙的扶住了梁耀。
在昏迷之前,梁耀眼前浮现了那个药剂师的身影,他轻轻将食指竖在唇上,“药铺一切,禁传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