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顾北一头雾水。
“啊什么？我家里那几个儿子姑娘到底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五个孩子之中，如燕最乖巧，如鹃歪主意最多，她不喜欢你我知道，但没关系，我喜欢你啊！所以我方才找了借口让她走，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
齐老爷子颇为自豪说着，险些笑出声。
顾北笑着叹气，俯身拿起针袋。
“老爷子，他们怎么看我我不在乎，现在我只想将您的病治好，别无他求。”
说罢，他取出了九根针。
刚刚还乐呵的齐老爷子，竟忽然傻了眼。
“这……这是什么？”他盯着顾北手上的银针问道。
“银针啊，”顾北平静道，“您所有的病症源头都是由心血瘀阻引起的，除了平日注重饮食、规律服药，还要配以针灸疗法。”
“我……我知道，”齐老爷子依旧面露惧色，“可我没见过这么长的针啊！”
只见顾北手上的九根银针，并不像平常的针灸针一般，反倒长至一尺，粗细不一，最粗的竟能达到1毫米！
而平日医术中常用的针，至多也不过0.35毫米罢了！
“您别怕，”顾北解释道，“我手里这副针叫蟒针，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针身长而粗，之所以用蟒针，也是想一劳永逸，毕竟您回到杭城后，我也不能跟在身边。”
“你能！”齐老爷子竟斩钉截铁道，“你现在就跟如夏成婚，我马上在齐家安排你们的婚房，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一直跟在我身边更好，但你这蟒针，给我收……收回去。”
顾北这才明白，原是老爷子忌惮他那蟒针，才有求必应，没求也要摁着你的头让你求。
“老爷子，我若是治不好你，你的儿子女儿会活剥了我，来，我先把脉。”
顾北轻声安抚。
齐老爷子竟跟个孩子似的就是不伸手。
一时之间，二人相互拉扯。
顾北不敢用力，怕伤到老人家。
齐老爷子更是多用了几分力，不肯就范！
休息室的门忽然被人从外推了开！
“你在干什么！”齐如鹃气势汹汹怒道。
一瞬间，她就像是抓到了顾北的小辫子一般，一步就挡在了他身前。
双手叉腰，似一支圆规。
“你拉我父亲干什么？你是不是意图不轨？是要谋财还是害命？顾北，我可算看清你的真面目了！”
她扬眉吐气一顿斥责。
转过身，又装出孝顺模样道：“爸，咱们走，咱们回杭城再治！”
可她伸出去的手却被齐老爷子猛然拍了开！
“道歉！”
齐老爷子底气颇足，手上的动作竟也比平日灵活了许多！
“道歉？”齐如鹃被打了一个怔愣，“谁道歉？”
“当然是你！给顾北道歉！他方才不过是在给我看病，我害怕他手下的银针，才硬拖着不肯伸手的！反倒是你，整日惹是生非唯恐天年不乱，我齐家已然日渐没落，若再由着你这样胡闹，齐家必然再难翻身，而你，就是齐家的罪人！”
齐老爷子像是将自己平日一个月能说的话都脱口而出。
逻辑清晰、立场坚定。
齐如鹃只觉当头棒喝，抢哭道：“爸！您就是老糊涂！认一个外人都不认自己的亲生女儿！您跟他过去吧！”
说罢，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顾北在一旁想做和事佬都没机会。
他皱皱眉对齐老爷子轻道：“何必呢？”
“有必要，”齐老爷子义正言辞道，“再由着他们这么胡来，我齐家就真得完蛋了，顾北，上针！”
说罢，一副舍身取义的神情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顾北哭笑不得。
万没料到齐如鹃这一闹还有这种功效。
他忙从上手把脉。
眉头却一拧。
“怎么了？”齐老爷子看他神色不对，紧张道，“我可还想好好活着。”
“别担心，”顾北沉声道，“只是有些怪。”
齐老爷子这毛病已多年。
按理说，脉象应是偏沉才对，可他上了手，明明是浮滑之脉。
自打在江城犯了毛病，除了在应善堂接受常规治疗外，他也就服用过龙涎瑞草膏了。
难道那膏药具有逆死回生之效？
可燕青山将膏药给到他的时候，是直接塞在野山参盒子里的，半个字都没说。
这药效到底如何，他需要自己佐证。
“我上针试试。”
顾北平静说了，齐老爷子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颤。
“不……不会用最粗的那一根吧？”
顾北笑着取了一根出来：“放心，用不上，那一根针是病人弥留之时才用的，您看您现在，脑子灵光、力气也不小，精神状况很不错，别怕。”
听顾北如是安慰了，齐老爷子才放了心。
“伸手。”
齐老爷子照做。
顾北右手持蟒针，左手手指在齐老爷子手腕内侧的大陵穴、手臂内侧的内关穴、手臂外侧的支正穴上轻轻按压一二，随即上针。
齐老爷子忍不住紧张，只差捂眼不敢看。
可他只感觉到一瞬的刺痛后，随即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顾北神色淡然，下手极稳，即便是行针之时，齐老爷子也觉不出痛。
片刻后，他才彻底放了心。
“好了，”顾北在齐老爷子右手上的三针一一运完道：“先暂留一刻钟，这蟒针效果强劲，留针时间不宜过长。”
“这就行了？”齐老爷子喜道。
“还差一针。”
说着，顾北挪至床尾，一把掀开了本盖在老爷子身上的摊子，伸手就抓住了他的脚。
“你干嘛？”
一时之间，齐老爷子竟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
“扎针啊。”顾北不解，跟着就脱他的袜子。
可他的手指刚触碰到齐老爷子的脚底板，一道笑声就响了起来。
“哈哈哈我……我怕痒……哈哈哈哈！”
顾北也愣住。
千算万算，也没料到老爷子竟怕痒！
但怕痒也得扎！
他左手在老爷子脚面上的太冲穴上轻轻一抚，右手快狠准将银针扎了上去。
还好是脚面。
若是脚底的穴位，那还了得？
老爷子又笑了片刻，总算是停了下来。
此时他手足之上公扎了四针。
顾北起身道：“一刻钟后我回来，您先歇着。”
“等一下，”老爷子却一脸神秘道，“我跟你商量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