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随空乘人员来到经济舱区域。
这才发现后两排已乱作一团。
“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排队时遇见一个神经病，现在又被人吐了一身！”
一个刻薄的女声传来。
顾北听着耳熟。
走近一看，才发现当真是冤家路窄。
抱怨之人正是之前在安检队伍碰到的那女人。
此刻她身上，着实不怎么干净——只见她正用力拿纸巾擦拭着外套上的呕吐污秽。
顾北这才发现她这件外套上的logo，他曾在程如夏的衣柜中看到过。
想来也是价值不菲。
“我好不容易攒了两年的钱才买下这外套，今日被你这么一吐，都给我吐不值钱了！”
女人一边擦一边哭诉，听着竟当真带了几分哭腔。
“这位女士，麻烦您体谅一下，现在这位先生突发疾病需要救助，既然您是攒了两年才买下的这件衣服，就说明这种衣服，不适合您。”
空乘人员忍无可忍替病人回了嘴。
那女人更是怒不可遏。
“你什么意思！不适合我？你是说我不配？我要投诉你！”
空乘人员不为所动，只蹲下身，帮忙处理病人脸上和脖子上的呕吐物。
见状，女人更似疯了一般想要动手。
可她的手臂刚刚抬起，就被一把抓了住。
是顾北。
顾北冷眼瞥她道：“若病人因你撒泼耽误了救治，病人家属是有权对你提出控告的。”
说罢，手下猛然用力放下。
那女人一张脸顷刻煞白。
顾北跟着蹲下身，观察患者情况。
只见瘫坐在座椅上的男人已然神志不清，口吐白沫，眼皮外翻，不时想要发出声音却极为困难。
“这位大哥，您别急，听我指示，保持呼吸平稳，不要想着开口说话。”
顾北迅速交代完，对空乘道：“有手套吗？”
可话说完，又道：“算了，来不及了。”
他二话不说徒手伸进了患者的嘴里，强行掏出了卡在口腔中的呕吐物。
“好恶心！”
邻座的女人没忍住开了口。
顾北抬眸，盯着她那件不怎么干净的外套道：“外套脱下来。”
“啊？”
“啊什么？都说了你跟那衣服不配了。”
女人恼羞成怒却不敢再顶撞，只能脱下外套。
顾北一把抓过来蹭了蹭手，又用外套擦了擦患者身上没来得及清理的呕吐物。
女人顷刻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难以接受却又无从反驳！
“别急，”顾北抬了抬眼皮子道，“我会原价赔给你。”
他三下五除二帮患者收拾得干净了些，手指更是趁清理污秽时迅速把了脉、听了心肺音。
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很像是因为脑血管突发疾病才突然晕厥的。
“去问飞机上的人是否有速效救心丸。”顾北急道。
“好，”空乘犹疑点头，又道，“恐怕很难，因为心脏病患者是不允许登机的，但我可以试试。”
顾北神色亦跟着凝重。
猜测眼前的男子八成是抱着侥幸心理上了飞机，哪料却突发疾病。
半分钟后，果真无人带着急性心脏药物。
周围的乘客跟着更是多了几分紧张。
唯独邻座的女人，颇有一副看热闹的姿态——生怕顾北当真将人治好了。
顾北低道：“只能试试了。”
他猛然抬头对女人道：“有齿梳吗？给我。”
女人蓦地一愣，面对强大气势夹起幸灾乐祸的尾巴，不情不愿从背包中掏出一把梳子。
顾北交代空乘人员帮他脱下患者上衣，露出脊背和后脖颈。
他手下沉稳运力。
手中的木梳也像是忽然长出了铁齿。
紧跟着右手用力在患者后背刮了好一阵子。
患者原本完好的皮肤立刻渗出血印。
“先生，这……真得行吗？”
空乘不忍直视，忙将脑袋别了过去，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血点子都要溅到脸上了。
顾北目不斜视继续刮拭。
如若让他放对方的血，根本不需这么麻烦。
但顾及对方概没有练过功夫，体肤禁不起瞬间的蛮力。
只能循序渐进帮他放学。
否则若是上了筋脉，更加麻烦。
又刮了一阵子，患者脊柱后脖颈处，当真渗出血流。
顾北放下齿数，改用指节“引流”。
直到后脖颈处的血流至腰眼，才用纸擦拭干净。
“帮病人穿好衣服，再稍等片刻。”
空乘依言照做。
周围质疑声四起。
“这……也是治病？我头一回看到这样治病的，行不行啊……”
“若是治不好又在人家身上这一顿折腾，算谁的啊？”
顾北置若罔闻。
只静静盯着病患的面颊。
只见方才脸色已如死灰的病人，看上去竟真得在好转！
“先生，我看这位乘客好像在恢复的样子……”一旁的空乘亦是喜出望外，“我这就去通知机长，不用返航了。”
“不急，”顾北冷静道，“再观察片刻。”
原本质疑的人立刻闭上了嘴。
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的乘客都将注意力放在了顾北和病人的身上！
又过了几分钟，原本处于昏迷中的病人竟当真随着飞机的一个颠簸轻咳一声——卡在喉咙处的呕吐物也跟着被咳了出来！
顾北眼明手快，用那女人的外套严严实实挡了住。
“先生，”他蹲下身道，“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短短几秒之后，病人睁开双眼，对着顾北看了一阵子，开口道：“你是……”
一瞬间，所有人长舒一口气。
“您不必知道我是谁，但方才您脑血管疾病突发，十分危险，建议您下飞机后立刻去医院检查。”
闻言，那人大惊失色。
“是这位先生救了您的命，”空乘在一旁没忍住道，“刚才您的情况非常危险，他不顾条件艰险，帮您争取了珍贵的救治时间，我们现在就可以帮您联系120，请下飞机后一定要去医院接受检查。”
“小伙子了不起！”身后不知哪位乘客率先表态，随即还响起了掌声。
很快，掌声连成一片。
“谢谢大家，但这是我应该做的。”顾北忽就有点儿不好意思。
“你真得是医生？”邻座女人再开口，已带了些崇拜，“那你也帮我看看病？我……我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