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扒着门勉强站在大门内。
这一回。
收钱的大爷不赶他了。
神色也郑重几分道:“你岳父?”
顾北点头。
眉眼之中带了几分视死如归的神色。
自打下山之后。
他在华夏多地可大杀四方。
怎么都没想到今日竟被一群老头子搞得不知所措!
“你叫什么?”
大爷再开口。
更带了几分盘查户口的意思。
“我叫什么有关系吗?”顾北更认定了苏柄金就在这洗浴中心之内。
敷衍应着,眼睛也没闲,不住打量着接待大厅。
只见这破旧大厅左侧一角。
是方才顾北走进的更衣室。
右边有一个狭窄的走道口。
但走道之内是什么。
就看不到了。
方才小孙爷在外停车的时候。
顾北记得这栋楼有三层。
所以若是没猜错。
那走道之内,怕是有楼梯。
也就是说。
苏柄金应该在这洗浴中心的二三层。
“大爷,”顾北放软了语气道,“我是南城来的,我岳父也是南城人,他已经失踪好几日了,若这次我找不到他,着实没办法跟我老婆交代,整座春城我都找过了,就您这儿没找了,我知道,他就在这里面,是不是在这楼上啊?我能去看看吗?”
“你说什么?整座春城都找过了?”大爷忽笑道,“你怎可能将春城翻个遍呢?”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你是南城来的,”大爷带了几分傲然道,“这春城只有云家人做得到能将整座城市翻个遍,小伙子,下次说大话之前最好先打好草稿,否则出了丑多不好。”
说着,那大爷还轻轻拍了拍顾北的胸脯。
可手却顿了住。
凝神道:“你会功夫?”
“嗯?”顾北也跟着一怔。
对方紧紧跟他轻轻触碰了下就能摸出他会功夫。
当也不是普通人。
“大爷,您不必管我会不会功夫,但我确实跟云家也有关系,所以若您不告诉我我岳父在哪儿,我就当真要闯了。”
他生怕大爷耳背。
几乎是贴在大爷耳朵边儿上说了这番话。
只见大爷皱眉道:“行了行了知道了,别吼了,再吼我就聋了,你等着!”
说罢,一副拿顾北没办法的神色白了他两眼。
起身朝那狭窄走道而去。
顾北在原地站了片刻。
眼珠子滴溜一转。
索性也跟了去。
行至走道口。
果然不出他所料。
那里当真是一个阶梯。
只是这走道更为破旧。
两侧墙皮都有不少斑驳脱落。
顾北小心翼翼朝上。
很快就来到了二层。
只见昏暗走道内。
几个房间皆是房门紧闭。
顾北顿足凝神倾听。
并未听到哪个房间传来人声。
他又朝三楼而去。
一到三楼。
果真听到了微弱的动静。
循声走了去。
顾北在三层走道最东侧的房门外站了住。
里面的声音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还认他做我苏家的女婿。”
正是苏柄金的声音!
“但人已经找来了,你好歹出去见一见?”
是方才那管账大爷的声音!
“我见了他还怎么治病?”
“打发他走再回来啊!有那么难吗?”
“你不懂,他就是行医的,我若是跟他说我在这儿治病,他必然会为了能快点儿娶我的女儿,上赶着刚我看病,我不想让他治好我!若是治好了,我都不好意思不将女儿嫁给他!”
原是如此。
门外的顾北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只是不明白。
苏柄金为何来这洗浴中心是治病的!
顾北蓦地想到方才那搓澡大爷跟他说这里也能治病。
竟然不是一句玩笑话!
“老苏,那怎么办?我也不敢将他轰出去啊……方才只轻轻碰了碰他的前胸,我就知道他身上的功夫了不得。”
“真那么厉害?”
“以我行走江湖几十年的经验来看,算得上是天赋异禀,若不是因此,我早就将他轰走了,你自家的事,连累我在这里两头儿为难,你最好赶快想个法子,我上来也好一阵子了,还得下楼跟他交代。”
可管账大爷话音刚落。
房间内又传来第三个声音。
“老徐,我想你不必下楼跟那小伙子交代了。”
“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一阵子了。”
这声音落下。
门外的顾北亦是一怔。
他方才根本没感受到屋里还有第三个人!
且这第三个人早已发现了他!
正怔愣。
顾北只觉身侧一道缝。
已来不及躲避。
房门就被人从内打了开!
一时之间。
管账大爷、苏柄金和顾北三人面面相觑!
“……苏老……”顾北率先开了口,勉力挤出一个笑。
“……你什么时候来的?”苏柄金表情更僵硬一些。
毕竟方才他那些话若是被顾北听了去。
也太掉他苏家的面子了!
“刚……刚来。”
顾北自然知道未来岳父的心思。
忙打圆场。
听他这么说。
苏柄金虽是半信半疑。
但也算松了口气。
只能逼自己相信顾北的话。
管账大爷低道:“既然你们见面了,那也没我什么事儿了,我还得下去看大门呢。”
说着,人一溜儿烟就蹿了出去。
那动作之敏捷,怎么看都不像是六十多岁的大爷。
顾北又冲苏柄金笑了笑。
眼睛在他身上迅速打量一番。
只见此时的苏柄金上身衣着怪异——一只袖子脱了下,露出胳膊,而他手臂内侧的伤口,也若隐若现出现在顾北眼前。
顾北凛眉。
缓缓朝房间内看去。
只见窗边一张桌子旁。
仍是一个大爷。
眼前这位大爷正伏案写着些什么。
就像是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顾北一般。
“那位是?”顾北收回目光对苏柄金道。
“我的私人医生。”苏柄金挺了挺胸膛,一副很是骄傲的模样。
顾北点点头。
抬脚朝内而去。
经过苏柄金身边时低道:“您先将衣服穿好,别冻着了。”
说罢。
脚下猛然用力。
无声之中若踩了涓涓细流。
飘然滑至窗边老头子眼前。
垂眸看了眼桌旁空着的一把椅子。
毫不客气就坐了上去。
“您是医生?”顾北带了一分笑问道。
那大爷手下的笔一顿,可依旧没有抬头。
只轻道:“你觉得我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