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不知道人在哪了,
周围的环境都很陌生,贺琰正一脸担忧的坐在我的床前。
神色呆滞的像是哭过一场似的。
他应该是觉得有点难堪,岔开话题的打趣我:
“魏之意,他们是不是不给你吃饭,怎么……变成这样了。”
声音很轻的哽咽声,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为什么魏之意被他精心养了那么久,也丝毫不见起色的身体,只是半个月没见而已,就成了一朵凋谢的花了。
他不想直视这个事实,就像不想承认我从和他重逢开始身体就越来越差。
好像老天都希望他离我远一点似的。
贺琰怎么会承认,他只会带给魏之意灾难呢。
我们像电池永远相斥的两段,越努力靠近就离得越远,就是再怎么拼命地想要在一起,
永远相差毫厘。
人有的时候不得不相信命运,我很偶尔的时候也会想,注定这一生我就什么都得不到吗?
从前我不信命的,可现在这幅样子,我连抬起手安慰一下贺琰都困难,
好像也不得不信命了。
他凑过来动作很轻的碰我的脸,喃喃的小声说:
“别再离开我了魏之意。”
“求求你了。”
两个爱而不得的苦命人对着上苍祈祷,
可一切早就命中注定,
不同路的人即便短暂的相遇也只能擦肩而过。
短暂的相拥已经是我们拥有过的,
最近的距离了。
……
贺琰好像不需要工作,也不需要出门,他每天就守在我面前。
窗外是连绵不绝的绿色,我不知道这是哪,他也从来没有带我来过这里,
大概是贺琰为了不被人找到而临时准备的地方。
能看得出准备的很仓促,这里的环境到处都透露着简陋,
但我房间的医疗设备竟然是最顶级的,
已经是如此临时的情况下,
甚至有两个专门负责我身体状况的医生。
我的身体每况愈下,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需要带呼吸机。
但每天上午贺琰都会带我出门晒太阳。
阳光从层层叠叠的叶片中倾泻而下,很温和的撒在我身上。
虽然他很努力的在我面前表演着轻松,
但我能感知到,这一天里他只有这一刻是真的放松的。
他有时候会自说自话,讲起以前的事,有时候会有憧憬未来的说起以后,
好像我真还能活那么久,久到跟他放弃一切去一个没有人能找到的小城市,
然后很普通的过完下半生。
“魏之意,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讲话?”
一阵熟悉的耳鸣和视线模糊之后,我重新听到了贺琰的声音。
从我偶尔失明开始,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同时失去视觉和听觉本来应该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但或许是因为贺琰就在身边,所以除了平静和安心之外我再没有多余的情绪。
只是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我看到贺琰逐渐焦躁不安的脸,
他皱着眉头表情慌乱,
“他妈的,为什么查不出原因,你的病怎么还不好?”
大概是潜意识告诉了他我并不是出了车祸那么简单,现在出现了一个更坏的结果,但他并不愿意相信。
其实很明显的,我大概是活不了多久了。
没有一个人会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车祸就变成这样。
但是比起来这个,贺琰更不能接受我要死了这件事,
那对他来说又太残忍了。
眼前的一切又开始模糊,我看到贺琰惊慌失措的脸,他的声音再次消失不见。
一切趋于平静,
只是这次有点痛,我动作很轻的低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吐的血,
竟然染红了整件衣服的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