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沉从未仔细瞧过她,他见过她的次数也不过寥寥,而且每次见她,他都倒霉透了,哪里有心情去瞧她。
这会儿一瞧,她倒也不差,配得上众人对她的称赞。她似乎不喜欢像寻常姑娘那样作小披发的打扮,而将头发拢于头顶,在两侧结高髻,以珠钗固定,露出长长的脖子。她也不爱穿繁杂花色的衣裙,他见她时,她不是穿不是素色就是穿深色,就算有花纹,也极少,整个沙河镇,就没有姑娘像她这样穿的。
叶沉挺尸一般躺在那里,狗爪子不小心扒动了瓷碗,发出一阵响声,然后,陆芸就看过来了。
叶沉赶紧伸出狗爪扒扒肚皮,呜咽一声:撑死狗了,救命。
大概他叫得太悲惨,陆芸很快放下了手中的书,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吃撑了?”她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他赶忙点头。所以,快给他吃点消食的东西吧。他睁大了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陆芸看着他圆鼓鼓的肚皮,眉头皱了皱,一把将他抱起,就往外面走。
叶沉心里一咯噔,心想,她不会是嫌他事多,要将他抱出去扔了吧?
果然,她连门都锁了,极有可能是想将他扔远点,让他找不到路回来。
陆芸,你个没良心的,你居然连狗都不放过,小爷要是被狼叼走,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陆芸步子大,走得急,叶沉好几次想抓住她的袖子都抓不住,他心灰意冷地想,他极有可能要被扔掉了,他被扔掉后,可能活不过一天,他还没查清偷袭他的人是谁呢,他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突然,不知从哪钻出来一个白衣的男人,挡在陆芸的面前,说:“芸妹妹,你这是要去哪儿?走这么急?我家里有头驴,可以载你。”
呕!臭男人,芸妹妹是你叫的吗?谁要你载?有驴了不起啊?有驴就可以调戏良家妇女啊?小爷还有马呢。
叶沉睁大狗眼,死死朝这人瞪去。
这人压根没把叶沉放在眼里,他眼中只有陆芸,哪里会注意她手中的狗。
臭男人,竟然目中无狗,气死他了。
陆芸,你要是敢跟他走,小爷跟你没完。
“林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就去村口,不需要骑驴。”陆芸说罢,便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那林公子很快又跟上来,走在陆芸的旁边,说:“你去村口何事?莫不是生病了?我同你一块儿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陆芸当即道:“不必劳烦,只是带我的狗去看看大夫。”
那林公子这才瞧见陆芸怀中的狗,又发现它正看着自己,一副很不友好的样子,心下立即对此狗生出不喜来,他说:“土狗脾气坏,又生得丑,芸妹妹要是喜欢狗,我改日买一条漂亮的送给你。”
你才生得丑!你全家生得丑!叶沉忍无可忍地朝他大叫起来!
林公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退,这一退就退到了草丛里,他一踩着那草丛,草丛就动了,有什么东西溜了出来,他定睛一瞧,竟是一条吐着信子的青蛇,个头还挺大,有他两根手指那么大,他顿时吓得大叫一声,“蛇……有蛇!芸妹妹快跑!”
他正欲往后跑,就见陆芸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直直地朝那青蛇刺去,青蛇才溜出草丛,就被钉在了黄泥地上,挣扎了稍许,便一动不动了。
“它……死了?”林公子远远地望了那青蛇一眼,却不敢上前。
“大概是吧。”陆芸道,“是我家二蛋不懂事,害林公子受惊了。”
“没有没有,我刚刚也是想找棍子打蛇,却不料芸妹妹身手如此好。”林公子傻笑道。其实他根本惊魂未定,手心还冷汗频频,对那土狗自是恨之入骨。
陆芸道:“那林公子可还要与我一同去村口?”
“不了不了,我突然想起家中的鸡还未喂,要赶紧回去一趟。”林公子摆手道。他这会儿已经完全忘记了要送陆芸狗的事情,转身就往回走,走得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