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叶沉没做手脚,但进门之后,地上有很多绳子,只要碰到一条,两侧的削得跟剑一样的木桩就会迅雷不及掩耳地刺出来。
来者没注意到地上,很快中了招,身上被木剑刺了不下十下,还被绳子吊在半空,手脚都被勒得生紧,动弹不得。
叶沉听到动静,并未急着进去逮人,而是将地窖的门一锁,回屋睡觉去了。
次日天大亮了,叶沉才起来,慢悠悠地吃了早饭,喂了猪狗和驴,摸出钥匙去开地窖的门。
吊在空中的人经过一晚的折腾,已经奄奄一息,不过,门一开,此人还是睁开了双眼。
叶沉二话不说,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面巾。
“果然是你,二哥。”叶沉盯着眼前的人,眼神冰冷如刀。
那日那只猫在地上用血写下“其”字,叶沉想了整整一夜,才悟出那是未写完的“斯”字,而一只猫如何会写字?那根本不是猫,是被害得灵魂出窍,附身到猫身上的叶星。这也是那只猫会被灭口的原因。
陆芸想必也认出了叶斯,所以才向他问起叶斯的过往,也因此几次被追杀。
“是我又如何?”被扯掉面巾的叶斯神色如常,声音淡如水,还夹着一丝嘲弄。
叶沉笑了笑,“不如何,先揍一顿而已。”
叶沉说到做到,对着叶斯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踢得他面如土色才停手。
“怎么不踢了?你倒是踢死我啊!”叶斯咳出一口血,面上露出阴森的笑意。
“二哥想死啊?”叶沉寻了个石墩坐下来,把腿一翘,又摸出一块石头来,边刻边道,“我偏不让!”
叶斯被吊了一个晚上,又被他一顿毒踢,他身上本就有伤,这会儿喘气都困难起来。
他看向地上那悠闲的少年,胸腔里的恨意压都压不住,他讨厌这个少年,因为他从小可以享受父慈母爱,而他却日日被后母苛责,他还有美丽的未婚妻。
终于,他将他变作了一条狗,以为再也不用看到他讨厌的嘴脸了,谁知……
叶沉抬头盯着他,“我回沙河镇那日,是不是你在派人暗算我?”
“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没有片刻的犹豫。
“为什么?”他承认得干脆,叶沉有些怔。
叶斯嘴角一扯,露出一丝邪笑,“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你不顺眼。”
“是吗?”叶沉也笑了笑,“那你就在这儿待着吧。”
“你想怎样?”叶斯被晾在一旁许久,咬牙问道,他从来没这么窝囊过,真想破口大骂。
“不怎样,我没听到想听的答案,心里不高兴,二哥就在这儿吊着吧。”
“你……你放我下去!”叶斯脸色有些难看。
叶沉却并不理他,转身就出去了。
门一下子被锁上,叶斯在里头喊得筋疲力尽,都没见他再露脸。
之后的十几日,虽然他都有来送吃的,但都是他自己煮的白粥,煮得跟猪食一样,一股潲味,有时还煮焦了。
叶斯被吊在半空,只有吃东西和如厕的时候才会被放下来,偏偏这小子不知在吃食里加了什么药,他每日都筋疲力尽的,走几步都累,更别说逃了。
叶沉渐渐地也没有功夫应付叶斯了,因为陆芸一直没消息,加上秦和顺突然出了事,他很不安。
秦和是顺在从衙门回家的路上出事的,他的马匹发疯,将他甩下马背,活活摔死,第二日才被路过的人发现并报案。
衙门没有细查,只说是意外。
而大房那边,叶沉已经停了对那老太婆用药十余日了,他让去套话的是他买通的一个小厮,据那老太婆所说,有人暗中跟她联系,说能帮她夺走三房的财产,只要她帮忙拿到一块石头,至于那人是谁,她也没见过。
这人倒是神不知鬼不觉。
不过,能让马匹发疯,摔死秦和顺的,叶沉想到一人,那人就是陈冰。
同样的手段,陈冰曾在他身上使过,只不过,他福大命大,逃过了。
只怕,一直以来的幕后黑手,就是陈冰此人!
可,他没有证据,陈冰又来无影去无踪的,不好对付。
想到当初被梅花镖射死的猫,叶沉买了点礼品,送去大房。
叶星出事后,大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叶沉问起叶星的情况,大夫人红着眼道:“还在睡着,大夫也说不清他什么时候会醒。”
叶沉去叶星的房里看了他,除了瘦一点,脸上苍白了点,似乎没什么问题,按理说,被他附身的猫死了,他的身体要么死去,要么醒来,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如今,叶府寂寥无人,陆家陆芸又不在,叶沉从大房出来后,竟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踟蹰许久,还是牵了驴往鄂山的方向走。
陆芸离开已经一个月了,起初他夜里还能睡几个时辰,这些时日却夜不能寐,想去寻她,却不知该去哪儿寻。
他给自己换了厢房,日日跑去她的屋子睡,却越来越不安。
这次,他回到陆家,天又黑了,不过,门是开着的。
他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咚地狂跳,她回来了!
他丢下驴,往里飞奔,边跑边叫她的名字。
可,没人应他。
他从她的房间找到柴房,都没见人,他以为她去了地窖,绕过猪圈过去一看,门是锁着的。
他再出来的时候,被他抛在后头的驴已经自己进来了,二蛋也从角落里跑了出来,对着他摇尾巴。
他蹲下来,拍了拍二蛋的头,全身都有种无力感,像是身心突然被掏空,恐慌又无助。
她去得太久了,他还等在原地,等她回来成亲,暂时不成亲也没关系,能见到她就行。可,她知道他在等她吗?
“你蹲在这做什么?”头顶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叶沉猛地抬头,日思夜想的人正站在眼前,冲着他笑,眼睛弯得像天上的月亮。
“你……你……”他一句话卡在喉咙里,红着眼睛,怎么也说不出来。盯着她看了许久,待得她转了身,才幡然醒悟,几步上前从后头将她搂紧。
她瘦了许多,肩上的骨头有些胳人,手也冷得像块冰,手腕上被肖蝶划的伤疤还没褪掉,看上去很碍眼。
他摸着那块伤疤,恨不得一下子将它抹平。
“不是叫你回镇上吗?”陆芸觉得有些痒,避开了他的手。
“你说话不算话,我为何要听你的?”叶沉又抓上去。
“我几时说话不算话?”陆芸歪头看向他。
他没答,只是突然低头去亲她,他似乎很急躁,亲得毫无章法,磕得她牙齿疼,一把将他推开。
“你去哪儿了?要那么久?”良久,他闷着声音开口。明明说很快就回的,却让他等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