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向秦羽带着金阿银来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一处崭新的房子。
通澈的落地窗,干净的白色大理石桌面,柔软的地毯,暖色的墙纸,繁复的水晶垂钻吊灯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金阿银一头雾水,“这是哪儿?”
“给你的。”向秦羽说。
“给我的?”金阿银不可置信,像做梦一样。
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她喝得微醺,豪气地说:“我的梦想不像你的那么伟大,什么千古留名,我都不要。等我以后有钱了,我就要在那里买个房子……”
那时,她说:“一个不大的房间,每天回到家推开家门就能闻到栀子花香的味道。”
眼下的房间角落就摆满了栀子花。
她还说:“在角落还要有个小沙发,可以晒到太阳。”
眼下的房间里,落地窗正对着的方向是一个不大但温暖的沙发。
“最最最重要的是,要有一个大大的落地窗,这样我拉开窗帘就可以见到城市最亮的电视塔。这样,在我写戏的时候可以抬头看一眼,能让我感受到我在这个城市还有一点价值。”
电视塔对面的房子,房价惊人,向秦羽留在这个时空的时间太短了,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到足够多的钱,“现在的房子为什么这么贵?所以我现在只能满足你的一半要求。”
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两人顿时被黑暗包围。
不过!灯灭的瞬间,房间内的落地窗上投进了一束亮光。顺着光看过去,在落地窗上正好可以看到城市电视塔的塔尖,剩下的电视塔被向秦羽用笔画在了玻璃上。当房间灯灭,电视塔的光照进来,一个用荧光笔手画的电视塔全貌在玻璃上完整地显现出来。
看着这一切,金阿银类如银线。
终于,她的梦想实现了。
可是,你知道吗?向先生,如果你留下来的话,别的梦想就都不重要了。
向秦羽说:“我走以后,你搬过来吧。”
“换一个新的环境,重新开始。”
金阿银无力地摇头,她不要忘记,不要什么重新开始,什么都不要,只想留住他。
向秦羽心疼了,“答应我,不要害怕,也不要难过太久。”
金阿银断断续续地说:“向秦羽,你回去以后要好好活着,一个人,你不要做危险的事情,要把自己变得很健康,一定要活很久很久。我们会见面的,对不对?一定还会再见的。”
向秦羽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承诺:“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活着然后来见你。”
“电视塔”的光芒映在两人身上,唯美,凄婉。
前一刻,两人还沉浸在绝对的浪漫中,下一刻,回家的路上,金阿银就回到了现实,清醒又理智地问:“所以你到底哪来的钱?”
向秦羽为她撑着伞:“金阿银,你现在关心的竟然是这个吗?”
金阿银嘀咕了句:“不然呢,房子这么贵……”
“是我拿片酬买的。”向秦羽说。
金阿银听得傻眼,“你片酬这么多!那……还有剩吗?”
向秦羽摇摇头,说:“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就是按照这个房子的价格要的。”
金阿银絮絮叨叨地吐槽:“哦……你拿了那么多片酬还那么抠。”
这只财迷啊,怎么没够啊。
金阿银突然凝望着向秦羽,问:“所以……你那会儿就开始喜欢我了是不是?哇……那会儿就想着要给我买房子啊!”
向秦羽只是笑笑,没有作声。
“嘁,还不承认。”金阿银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雨越来越大,两人来到公交车站玻璃檐下躲雨,冷风裹雨,落在金阿银身上,浸润了她的头发和衣裳,冷得金阿银打了个哆嗦。
向秦羽看了一眼马路对面的咖啡店,“在这儿等我。”
“向秦羽……”
金阿银一分钟也不想和他分开。
“我马上回来。”向秦羽回头对她说。
向秦羽买了两杯热咖啡,等着店员找零时,却发现身体正在闪现,就连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向秦羽突然不顾一切地朝店外跑去。
“诶!你的零钱!”店员看着他狂奔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
向秦羽发疯一般冲进了雨里,用尽平生所有的力气想要跑向金阿银……
此刻,金阿银正在看广告牌上的广告,所以,背对着向秦羽,并没有注意到向秦羽此刻的慌乱和绝望。
向秦羽想过无数次要分开的场景,设想了许多想要告诉金阿银的话。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却发现他还是舍不得让她亲眼看着他的消失。分开的场景越难过,对于她来说只会越难忘记。
“对不起,阿银,我好像又要放弃让你站在我的身边。”
一道闪电突然出现,空中乌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雷声紧追而来!
这一刻,向秦羽脑海里全是和金阿银相处的种种。
一辆洒水车从马路上开过,正好挡住了金阿银的视线,在金阿银回头时,并没有看见向秦羽。等洒水车开过,她只看到路边两杯端端正正立着的咖啡。
在看到咖啡的时候,金阿银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她走向它们,感受着它们的温度。
“金阿银,答应我,不要害怕,也不要难过太久。”
这是他的期望,她不应该让他失望的。
金阿银心痛得窒息,可还是努力克制着这种绝望。街道上,行人匆忙,根本没人理会金阿银,就像这忙碌的世界没有人会去在意他们这份注定不会长久的爱情。
金阿银用胳膊蹭掉眼泪,小声喃语:“我不哭。我答应你不会难过……”
脸上刚擦掉眼泪,又涌出新的。
在向秦羽消失的那天,一个人在昏迷漫长的岁月后,终于睁开了双眼。
“池宇,你醒了?”
开口的是狄沪生,正坐在病床前。
池宇有些茫然,“这是哪儿?”
狄沪生说道:“这里是医院,你在海边受伤晕倒,被出海的船工发现了,是他们送你来的。”
“那您是……?”池宇打量着老人,试图想起点什么。
狄沪生平静又淡然地说:“不重要。是有人在走之前拜托我一定要找到你,然后送你回家。”
窗外,觅食的鸽子扑腾扑腾起飞,鲜活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