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念猛然挥刀,斩断束缚张猎户的绳索,然而,张猎户早已成为惊弓之鸟,缩着脖子,颤颤巍巍,哪里还有进攻能力?两人背贴背,大巫师的徒弟步步逼近,他们步步后退。
杨无念未曾料到,大巫师竟然目无王法,手下的徒弟们,也皆是一群亡命徒,像是被摄去魂魄似的。俗话说,不怕硬的,就怕横的,不怕横的,就怕不要命的。杨无念双手难敌众拳,若坚持救人,恐怕凶多吉少,若就此放弃,恐怕案子难破。他提刀横在胸前,做好奋力一搏的准备。
“动手!”
大巫师说完,徒弟们张牙舞爪逼上来。就在这时,响起一阵啪嗒啪嗒马蹄声,接着便是尘土飞扬。杨无念的目光越过一颗颗人头,他看到一队人马飞奔过来,为首的正是县尉张明远,身后还跟着不良人和一众衙差。
杨无念嘴角上扬,他知道辛夷搬的救兵来了。原来一听大巫师将张猎户抓走,他预感大事不妙,便和辛夷分头行动,他立即赶往祭祀现场,辛夷回县衙搬救兵。
“住手!”
张明远没有下马,他高高地坐在马背之上,昂首挺胸,晃晃悠悠来到祭坛前。不良人和衙差纷纷下马下骡,列在张明远左右,手按佩刀,目光炯炯,蓄势待发。张明远瞟了一眼大巫师,又抬眼望望杨无念,说道:
“无念,把人带过来。”
杨无念心里有了底,腰杆硬起来,扯着张猎户,三步并两步,大摇大摆走出来。众徒弟看看杨无念,看看张猎户,再看看张明远,脸上的鸡血不自觉跳动着。杨无念走到祭坛前,站到张明远跟前。
“师父,你来的真及时。”杨无念低声说道。
“小子,回去再跟你算账。”张明远随后抬高嗓门,看也不看大巫师,问道,“大巫师,这是何意啊?”
“祭神!”
“祭神需要祭品,”张明远看着桌上的牛羊,转而问道,“张猎户也是祭品吗?”
“张猎户亵渎神灵,人尽皆知,河神已经发怒,祭神张猎户,是河神的旨意!”大巫师对着涧河拱拱手,乜斜着眼说道,“张县尉是差人,想必知道最近的事情。”
“你不妨把话说清楚些。”
“张县尉何必明知故问。”
张明远哼笑一声道:“本尉当然知道,死了一个人,不过这跟河神没有关系,只是大巫师这么说,倒让人怀疑跟你有些关系。”
“张县尉!”大巫师略带警醒,略带威胁地说道,“君子慎言。”
“死人便要破案,本案案情复杂,当务之急,是尽快缉拿凶手,还百姓安宁。”
“那就尽快缉凶,请问张县尉——凶手缉的如何了?”
“官府办案,恕不告知!”张明远见他话中带刺,严肃地说,“人,我要带走!”
“人,你带不走!”大巫师毫不退让。
气氛剑拔弩张,张明远看向大巫师,两人的目光短兵相接,迸出明晃晃的火星子。大巫师的徒弟见状,再次围了上来,抄起地上的竹杠,紧紧地攥在手里。不良人和衙差当即抽出佩刀,杨无念也举起刀,两拨人举兵对峙,混战一触即发。
千钧一发之际,谁知张明远目光一收,哈哈笑道:
“张某曾听闻,大巫师有位兄长,在太常寺担任太祝一职,专司国家祭祀、礼乐安排。几年前贵兄返洛,州牧亲自接见,奉若上宾。”
张明远此言一出,杨无念恍然大悟,此前他一直想不明白,大巫师肆无忌惮,为何高县令仍客客气气,不动刑罚。原来他有后台,而且后台硬,职级起码七品,还是长安的七品。
“张少府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大巫师露出一丝笑意。
“刚才说什么来着,太祝管的是祭祀礼乐,”张明远话锋一转,“不管刑侦吧?”
大巫师的笑容陡然消失。
“既然不管刑侦,那怪不得我了。来人!”张明远命令道,“将张猎户带回去!”
“我看谁敢?”大巫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