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后,徐大人对张知县言道:“张知县,明日于各个城门外张贴缉拿张三之告示。吾写信与知府大人,让其协助捉捕,汝命人将信送去。”
“好的,下官今日便起草缉文。”张知县应道。
徐大人即刻至书桌前将文案写就,交于张知县道:“有劳了。鄙人今日有些乏了,先去歇息了。”
张知县接过文案,接着说道:“大人先随我至客房歇息,此信吾一会派人骑快马送去。”
值徐大人将往客房趋之时,赵捕快匆遽奔来曰:“大人,小人方才往锦绣阁一行,掌柜言午后王大确至其店,然未居多时即去矣。”
“鄙人已知晓,汝也累了一日了,早早回去歇息吧!”徐大人道。
“大人也早些歇息,小人退下了。”赵捕快躬身道。
徐大人点点头,便随张知县到客房歇息。
徐大人于似梦非梦间熬过此夜。清晨卯时过,一阵急骤敲门声惊起方才入睡未久之徐大人。
“咚咚咚……”
闻此敲门声,徐大人猛地一震,瞬间清醒,警觉问道:“何人?”
“吾乃陈化。”
闻是陈化,即陈仵作,徐大人即欲起身开门。然同室之徐俊抢在徐大人前开门,“大人,您安坐,吾去开。”
“咯吱……”
门开后,陈仵作兴冲冲至徐大人跟前道:“徐大人,经吾几番努力,终验出死者骨头发黑之因矣。”
“是中何毒,致骨头变黑?”徐大人急切问道。
“乃汞也。”陈仵作道。
“水银乎?”徐大人诧异道。
“正是。”陈仵作颔首道。
“那汞可会即刻致人亡乎?”徐大人问道。
“此视剂量而定,若超出计量则会中毒致死。”陈仵作道。
“那死者系急性,抑或慢性中毒?又或言,死者之主要死因系汞中毒,还是因遭外部击打?”徐大人问道。
“依切面之状与骨骼之况,吾基本可定死者非一次性服入大量之汞,乃循序渐进服入。至于您所言之直接致死者之因,暂难确言,毕竟案发时,吾等不知死者是否已病发。再者,吾经对死者胸前骨骼细察,肋骨处有多处刀伤之痕。此些位置之刀伤亦可致死者即刻殒命。”陈仵作道。
“哦。陈仵作,死者被抛入洞中后,身上压诸多石头,可有能是石头压伤致此类似刀伤之痕?”徐大人追问。
“非也。压伤之痕与刀伤之痕全然不同,吾断不会误判。”陈仵作对己之研判甚有信心,此自然与其多年仵作之经验相关。
“那即是说,嫌犯既予死者下慢性汞毒,又以相对残忍之手段致其亡,且将其抛入洞中,以石头与泥土掩埋。”徐大人推究道。
“应是如此。”陈仵作道。
“对矣,陈仵作,那死者之身份可否确定?”徐大人忽想起最为关键之问题,即当下死者之身份尚未全然确认。
“欲定死者之身,须知死者身之显征与物。吾经勘验,见死者门牙之侧有阙,复于死者遗骸得一付银耳环,耳环皆镌‘草儿’二字。此诸证惟与家属核之,乃可明死者之身。”陈仵作云。
“善哉,陈仵作诚能也。耳环既镌有‘草儿’二字,此则八九不离矣。待吾今日前去访询一番,即可确证。”徐大人曰。
“大人辛矣。”陈仵作躬身道。
徐大人见陈仵作双目因宵劳而现红丝,且面色苍白,甚疲。望如此之陈仵作,徐大人亦有悯意,觉当令陈仵作善加休憩。然当下之案紧迫,愈速勘破,非独与上头大人一交代,更为与百姓一交代,使世少一分危。此乃其身为公役之责所存也。
故虽徐大人有诸多悯怜,仍起而拍陈仵作之肩曰:“老弟,此番汝比吾更辛,待案破矣,吾请君善食一顿。”
“一也,一也,君实比吾更辛。食事,吾记之,届时吾必不与君客套,呵呵!”素严之陈仵作难得亦展笑颜曰。
“毋庸与吾客套,早归歇息!”徐大人笑曰。
“诺,下官告退!”陈仵作躬身去。
理毕此诸,徐大人谓徐佳曰:“时不早矣,吾等盥漱一番,用些朝食,即随张知县赴西津镇。”
“善。”徐佳应而起身去盥漱。
与昨之辰时类抵西津镇,若非办案之由,徐大人必不至再三临此地。盖西津镇非名镇也,实乃穷乡僻壤,处宁国县极北,乘马须一时辰乃至。正因距宁国县城颇远,民采物资甚不便,然反兴其贸易。镇中有诸色商铺,且每逢农历三六九尚有市集,为宁国县北著之商贸重镇。
至西津镇后,此刻早集已过,然街道上熙攘犹有行人。至西津镇十字路口,徐大人谓张知县言:“乡公所在何?”
“北百米即至。”张知县指北面一路回曰。
“那吾等先至乡公所。”徐大人言罢便拍马臀。
余人紧随其后。
至乡公所前,里长方欲出门,见数大人至此,即躬身趋前迎曰:“数大人,有幸临西津镇,真乃西津镇之幸。”
“里长,客套之辞勿多言。吾等今来仍为刘草儿之事。”徐大人下马言。
“下官知晓!数大人里面请,旅途劳顿,先饮杯茶。”里长邀曰。
徐大人颔首,往里正公所行。
入公所,首入目者乃宽敞之大堂,此乃里正处日常公务、接民众之要所。大堂两侧对称布厢房,一间为里正之私办公处,一间用以存诸类文档与户籍之料。穿大堂,后为一静之小院,院有仓,用以存公所之物资。此外,公所一角尚置简易之牢,用以暂押轻微违法之人。而公所门侧,建有申明亭,用以贴公告与调解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