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此处可是李锦荣家?”徐大人恭谨问之。
“此前是,然因其家已然无人,当下乃是咱家。”老妇人曰。
“噢,莫非李锦荣将此宅院售于您?”徐大人问之。
“非也!李锦荣乃是奴家女婿。”老妇人曰。
“那您莫不是刘草儿之母?”徐大人惊问之,似有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之感。
“正是,奴家。大人,莫非您知晓草儿消息?”老妇人问之。
“这位大人正是为您家草儿之事而来,还不速速请大人至客厅就座。”里长略带责怨曰。
“里长所言极是。奴家招待不周,望诸位大人莫要见怪!随奴家至客厅一坐,奴家给诸位大人沏茶。”老妇人一边相邀一边曰。
“大娘不必烦扰,吾等问些话便走。”徐大人曰。
“不烦扰,大人既为草儿之事而来,那您便是咱家的贵人。”老妇人边言边去忙着沏茶。
“既如此,吾等客随主便吧!”徐大人曰。
随后,几位大人随老妇人至客厅。
入客厅后,客厅内有一年轻女子正抱一三四岁男童逗玩。
老妇人对年轻女子曰:“秀儿,你先抱宝儿回房玩耍。这些大人乃是为草儿之事而来。”
“大姑子失踪这般久了,莫不是要归来?”秀儿抱起孩子问之。听其语气,似不愿刘草儿归家。
“难不成你不盼着草儿回来?快将宝儿抱回房。”老妇人略带恼怒曰。
“好吧!”秀儿有些恼意应之,抱孩子回房,回房之时自顾自前行,根本未朝几位大人打量,显得毫无礼数。
紧接着,老妇人将茶水一一端来,招呼曰:“穷苦人家,拿不出甚好的茶,诸位大人莫嫌弃!”
“大娘过谦了,能住得如此宅院,可不是一般的穷苦人家哟!”徐大人表面夸赞,实则探问。
老妇人于一旁落座曰:“奴家能住上这般好的房子,皆是拜草儿之福。此处宅院原乃贤婿李锦荣之宅。不过李锦荣乃好赌之人,古人云十赌九输,再加上有人有意算计于他,故而他输多赢少。而赌徒皆是一个性子,输了便想翻本,可越翻越输,这般往复,渐渐地李锦荣便将家中多数田产、商铺一并输了出去。为此,李锦荣父母被他活活气死。若不是草儿极力与之相争,此处宅院亦将被他卖掉。真是家门不幸呀!”
“那李锦荣家中再无他人了?”徐大人问之。
“李锦荣去年因赌资之事,被一歹人残忍杀害,眼下除了久未归的草儿,就只剩一双儿女。因草儿不知所踪,同时为了照料这对孩子,奴家一家便搬来此处入住。方才在客厅抱孩子玩耍的女子,正是奴家儿媳。”老妇人曰。
“刘草儿失踪多久了?”徐大人问之。
“草儿乃是去年六月十五日失踪的,至今将近一年了。”老妇人答曰。
“刘草儿失踪后,您可曾去寻过?”徐大人问之。
“寻过,寻过多次。先是去草儿工作的纺织作坊寻,作坊老板告知奴家,草儿跟一名叫张三的男子私奔,至今未归。可奴家从未听草儿提及这名张姓男子。为此,奴家还去申明亭报了失踪案。此事里长应是知晓的。”老妇人曰。
“确有此事,为此下官还特意派人去寻,不过无果。”里长望徐大人曰。
“既未寻到,为何不上报县衙?”张知县责问曰。
“此事怪下官疏忽,望大人责罚。”里长曰。
“此事过后再议。”徐大人对张知县曰。张知县心领神会,不再追究。而后徐大人又对老妇人曰:“大娘,刘草儿身上可有明显特征,比如牙齿,或者随身携带之物,可作辨认之物?”
老妇人想了想,曰:“奴家若没记错,草儿后脖颈处有颗黑痣,下巴处亦有颗,左臂手腕处有块伤疤,乃是儿时玩耍时所伤。”
徐大人暗想:刘草儿已被埋尸许久,莫说肉,就连骨头都快腐朽,怎能辨认出黑痣、伤疤。于是,问曰:“刘草儿门牙可有缺失?同时刘草儿生前是否喜爱佩戴耳环?”
听徐大人这般说,老妇人似是想起什么,紧接着曰:“大人如此一说,奴家倒是想起草儿门牙边上有块缺失,此块缺失乃是儿时砍柴摔倒,牙磕到石头所致。草儿之前确戴一副银耳环,此副耳环是草儿与李锦荣成婚时置办的。”
“耳环上是否刻有字?”徐大人问。
“奴家不识字,不过奴家见过几次,耳环上确有刻字。”老妇人曰。
“如此便对得上了。您看可是这副?”徐大人言着从衣兜中掏出一个布袋,从布袋中取出一副银耳环与老妇人查看。
“大人,正是这副,这副耳环确是草儿的。大人,可是有奴家草儿的消息了?”老妇人问之。
“此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徐大人犹豫是否将刘草儿被杀埋尸之事告知老妇人。
“大人讲便是。奴家承受得住!”老妇人坦然曰。
“如此。吾便如实告知于您,刘草儿已然被害,并被埋尸许久。”徐大人曰。
方才还欲保持淡定的老妇人,听闻自家闺女被害且被埋尸,再也抑制不住情绪,悲悲戚戚哭了起来……
徐大人见状,起身安慰曰:“大娘,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当下吾等之职责便是尽快捉住凶手,给刘草儿一个交代。吾等告辞了!”
随后张知县、里长起身欲告退。
老妇人见状,强忍悲痛,用衣物擦掉眼泪,起身欲送几位大人。
徐大人回头对老妇人言曰:“大娘不必相送。倘若往后还有事,或许还会登门拜访!”
老妇人委屈地点点头。
也于徐大人回首之际,徐大人瞥见老妇人儿媳匿于一旁窃听其言。当徐大人望之,彼则略显慌张而往后避,然自其神情可察,其心内似存些许悦意。正如来时,徐大人所闻,此儿媳实不愿刘草儿这大姑归来。
徐大人内心慨叹:世态炎凉,人情亲情在利益面前竟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