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徐大人召里长至前而问曰:“今之事,汝已晓。此镇乃汝辖之域,且汝为该村之人,生此恶劣之凶案,岂汝竟一无所闻?”
面徐大人之责,里长钱友敬诚惶诚恐,额汗不止,惶然躬身对曰:“下官愧甚,下官实不知此事,望大人责罚!”
“此似有悖常理,纵罪犯夜中作案,亦当留些微迹。再者,案发后张三与刘草儿离奇失踪,岂其家属无人报乎?”
里长思之须臾,曰:“下官依稀忆得,去岁曾有人至吾处报失踪案。”
“何人?”徐大人厉声道。
“具体何人,下官一时未明,然下官办公之所申明亭当有记录。”里长惶然回曰。
“待仵作敛尸毕,便往汝处之申明亭。”徐大人曰。
“下官恭迎大人。”里长揖礼曰。
且说徐大人遥望王大所指之纺织作坊方向,遂言曰:“吾等往彼处行。”“善,大人。”徐俊应之。
“吾来引道,吾熟此地。”里长踊跃自荐。
“可,里长引之。”徐大人言罢,复对看守王二之数名捕快曰:“吾等往彼处问情状,汝等务必看管好王二,切不可有毫厘差池。”其一捕快拍手中之刃曰:“量彼等亦无此胆。”
行前,徐大人察里长举措有异,似有隐忧,遂问里长王大之情。
里长曰:“王大乃王二大伯之子,长王几岁,年约四十许。王大曾读乡学,卒业后赴外地营生。后归乡创业,兴此纺织作坊。”
徐大人又问:“王大人品如何?”
里长叹曰:“王大之人,实良善,踏实勤勉,乐善好施,与王二相较,真乃云泥之别。若王二有王大之半善,亦不致沦至如此境地。”徐大人虽心有疑,然面佯作惊。
未几,至王大养鸡场,见铁门紧闭。
“王大,王大。”里长边叩铁门边高呼。
“汪汪汪……”未招人至,反引土狗狂吠。
土狗吠声正烈时,铁门上小窗启,一饱经风霜、满脸褶皱之人现,乃王大之父王土才也。王土才见里长后,急问:“里长,何事?”因土狗吠声甚厉,里长趋近曰:“土才,王大在否?”王土才视里长及其后之官差,忧急曰:“王大犯何事乎?彼方出矣。”徐大人即前曰:“大伯,无事,仅因案须向王大询情状,汝可启门乎?”王土才闻之,心稍安,忙应曰:“可,可,吾即为汝等启门。”
“嘎吱”一声,那铁门缓启。
启门后,王土才笑迎前曰:“诸位大人辛劳,随老朽至客厅一坐。”
“叨扰矣。”徐大人揖礼曰。随而审视王大之纺织作坊。前店后坊,分区明矣,原料、纺织、染色诸区有序排布。近水以便汲,空间用之巧,或建多层楼阁。重通风,设窗与通风口,且有围墙与人员看守,其布局妥帖。如此观之,王大于纺织作坊之管理确有其道,亦无怪其能发展良善。至于王大之为人是否真如里长所言,须见真人方可知也。
王土才引彼等入楼阁客厅。中堂大案、屏风显庄重,硬木家具如太师椅等雕工精美。壁上书画、古玩彰品味与财富。厅中尚置雅花,增其生机。整体布置精详,处处显主人之身份与地位。由此布置可断王大乃以家安于此,作场既是其创业之所,亦为其家也。
“诸位欲饮何茶?”王土才指茶几上之茶叶问曰。
“良茶泡来便是。”里长曰。
“客随主便,公随意泡一杯即可。”徐大人曰。
“既如此,那吾为大人泡龙井也,此乃今岁之明前茶,甚香矣。”王土才边言边取龙井茶之盒,取来杯具,逐一放入少许茶叶,倾入开水,而后逐一予彼等递过,招呼曰:“诸位请饮茶。”
“善,多谢!”徐大人接过王土才递来之茶水谢曰。
王土才己亦泡一杯,坐于里长侧,而后曰:“不知二位官爷今来此欲知何事?”
“大伯,如此也,汝纺织作坊可有一刘草儿之女子与一张三之男子?”徐大人问曰。
“刘草儿与张三先皆为吾作坊之雇工,然去岁约六月便无故消失矣。为此,王大当时亦通过彼等亲朋探寻,可皆未联上。吾等亦不知彼等往何处,如何,彼二人出何事乎?”王土才曰。
“刘草儿死矣,且埋于吾等荒林中之捕兽洞中。”里长脱口而出曰。
原刑部办案时,闲人不当插口,然反正此事皆要明言,故徐大人亦未责里长,乃补曰:“确如此也,且张三有莫大嫌,故吾等来此了情状。”
“刘草儿死矣?还埋于荒林捕兽洞中,此,此甚突兀矣。”王土才惊曰。
“刘草儿之身份吾等尚须进一确认,眼下吾等仅疑死者为刘草儿。吾等欲知刘草儿乃何样人?且其与杨三有何纠葛?”徐大人曰。
或因过于惊,王土才未缓神来,故饮一口茶水,而后曰:“刘草儿乃罗溪村人,年岁比吾儿稍小,模样、身材皆佳。”言着王土才似忆起何事,遂起身至堂屋,自长几案之抽屉中取出一本册,翻至其一页予徐大人观曰:“徐大人,此即刘草儿姑娘。”
徐大人接册细观之。此为画像,乃刘草儿与王大之合像,画像之纸甚新,应为去岁所绘。画像中刘草儿与王大呈甚亲密之态。刘草儿着红裳、粉衫、白裤、白鞋,满脸幸福依傍于王大侧,仿若王大即其夫婿一般。而王大面亦溢幸福,以右手将刘草儿紧搂。
仅观此像,徐大人信二人关系非寻常,绝非普通雇工与东家之关系。更令其惊者,徐大人观画像背时,背赫然写着:草儿,汝乃吾此生所待之人。
见此等肉麻情话时,徐大人觉王二必未对其言实,撒一谎也。因今此像即可证王大与刘草儿关系非一般,于此点王二并未与之述。
正在此时,有一雇工趋前对王土才曰:“爷爷,收布料之车至矣,汝去点一下数。”
“善,吾即去。”王土才边言边起身,继之又对徐大人曰:“大人,汝等先于此坐,吾去处一事。”
“善,公先忙,吾等不急。”徐大人正因欲察画册中是否有他线索,正欲支开王土才,故答之甚爽利。
待王土才去后,徐大人便对身侧之徐俊曰:“徐俊,汝有绘艺之能,即刻临摹一下。”
“善。”徐俊言罢,便自随身之包中取出纸笔临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