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军营还裹着层薄雾,卡车轮胎碾过碎石路的声响突然炸开。
冯·埃里希叼着支大雪茄,靠在驾驶室门框上,军靴随意蹬着车门,烟灰簌簌落在锃亮的皮靴筒上。
“磨磨蹭蹭的!一周前就该到了,要不是沿途的酒庄有意思,老子昨天就来收拾你们这群土包子!”
他对着司机骂骂咧咧,声音穿透薄雾,惊飞了树梢上的麻雀。
卡车在营门口停下,站岗的士兵托马斯立刻挺直脊背,右手按在枪套上:“长官!军营内禁止吸烟,请您熄灭雪茄!”
埃里希眯起眼,居高临下地瞥着托马斯,他突然探身,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在晨雾里格外刺耳。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老子?”
埃里希掸了掸雪茄灰,唾沫星子溅到托马斯脸上,“老子是冯·埃里希伯爵,鲁登道夫元帅是我远房舅舅,我父亲在柏林当将军的时候,你还在乡下捡土豆呢!”
托马斯捂着脸,指节攥得发白,却没敢再吭声。
埃里希哼了一声,叼着雪茄大摇大摆往里走。
走到分配的宿舍门口,埃里希一脚踹开木门。
屋里只有一张铁架床、一个木桌,墙角堆着折叠的军被,连块像样的地毯都没有。
他瞬间炸了毛,雪茄往地上一摔,用军靴狠狠碾着:“这他妈是猪窝吧?老子在柏林的客房都比这大三倍,还有佣人端茶倒水!”
他转身就往后勤处冲,进门就把登记本摔在桌子上。
负责后勤的米勒军官刚整理好物资清单,被吓得手一抖,钢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黑痕。
“给老子换地方!”埃里希指着米勒的鼻子。
“至少得有真皮沙发、独立浴室,最好能跟城里的高档酒店一样,每天有红酒送过来!不然别怪老子拆了你这破地方!”
米勒皱紧眉头,语气还算克制:“埃里希长官,军营宿舍都是统一标准,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都住一样的房间。
您的要求不符合规定,我没办法满足。”
“规定?”埃里希像是听到了笑话,突然抬手就往米勒脸上打。
米勒反应快,赶紧侧身躲开,可胳膊还是被扫到,撞在身后的物资箱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你还敢躲?”
埃里希更怒了,伸手就要揪米勒的衣领。
就在这时,一道冷喝突然传来:“住手!”
古德里安快步走进来,身上的军装还带着晨练的潮气。
他一把攥住埃里希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埃里希疼得龇牙。
“放开老子!”埃里希挣扎着,“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对我动手,你不想在军队混了?”
“我不管你是谁,在军营里动手打同僚,就得道歉。”
古德里安眼神锐利,“给米勒军官道歉。”
埃里希猛地甩开古德里安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胸脯挺得老高。
“道歉?你怕不是疯了!我舅舅是鲁登道夫,我父亲是陆军中将,柏林参谋部一半的人都得给我父亲面子!你一个小小的少校,也敢命令我?”
他上前一步,手指戳着古德里安的胸口。
“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你明天就被调去守边境,还有那个米勒,信不信我让他卷铺盖滚蛋!”
古德里安的拳头攥得咯咯响,他太想一拳揍上去了,可他知道不能,要是真动了手,埃里希肯定会借着家族势力闹到参谋部。
到时候不仅自己要倒霉,还会连累上司,甚至整个部队的人。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鲁道夫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屋里的情况,目光最后落在埃里希身上。
“怎么回事?”
米勒赶紧上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埃里希见状,立刻换上一副嚣张的嘴脸:“鲁道夫少校是吧?我知道你,一个业余人士还混上团长了,不过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
“不然怎么样?”鲁道夫打断他,往前走了两步。
“你扇了站岗的士兵,要打米勒,还威胁古德里安。现在,给他们道歉。”
埃里希嗤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道歉?我就不呢?你能把我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敢打我?
你要是动了我,我保证你这个团都得跟着倒霉!”
话音刚落,鲁道夫突然抬手,一拳打在埃里希的脸上。
“砰”的一声,埃里希猝不及防,直接被打倒在地,嘴角瞬间溢出血丝。
他懵了,躺在地上半天没反应过来,居然真的有人敢打他?
没等他爬起来,鲁道夫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埃里希疼得弯下腰,像只被踩住的虾米,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伯爵,没有什么元帅亲戚,只有军人。”
鲁道夫的声音冰冷,每说一句,就往埃里希脸上揍一拳,“士兵提醒你不能抽烟,你扇他耳光,这是错!”
“米勒按规定办事,你要动手打他,这是错!”
“威胁同僚,仗着家族势力耍特权,这更是错!”
拳头落在肉上的闷响,在后勤处里不断回荡。
周围的士兵闻讯赶来,挤在门口看着,一开始大家都不敢出声,后来有人悄悄攥起了拳头,眼里满是解气。
埃里希被打得晕头转向,鼻血顺着下巴往下流,军装也被扯得乱七八糟。
他想挣扎,可鲁道夫的力道太大,他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由拳头落在自己身上。
“别打了!别打了!”
埃里希终于服软,声音带着哭腔,“我道歉!我道歉还不行吗!”
鲁道夫这才松开手,将埃里希扔在地上。
埃里希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再也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
鲁道夫转过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古德里安、米勒,还有门口的士兵们。
“军营里没有特权,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背后有什么势力,只要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托马斯士兵,他扇了你,让他给你道歉。”
埃里希哆哆嗦嗦地爬起来,不敢看鲁道夫的眼睛,对着门口的托马斯小声说:“对……对不起。”
“还有米勒军官。”鲁道夫又说。
埃里希又转向米勒,声音更低了:“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不该提无理要求。”
米勒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鲁道夫看着埃里希,冷冷道:“现在,去把你的宿舍收拾干净,跟其他人一样住。
要是再敢耍特权,再敢欺负同僚,下次就不是挨几拳这么简单了。”
埃里希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后勤处。
就在他跑走的瞬间,门口突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托马斯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用力鼓着掌;米勒也松了口气,跟着鼓掌;亚索挤在人群里,巴掌拍得通红,眼里满是崇敬。
古德里安走上前,拍了拍鲁道夫的肩膀,嘴角带着笑意:“还是你有办法。刚才我差点就忍不住了。”
隆美尔也从人群里走出来,点头道:“这一拳,比任何思想教育都管用。
士兵们现在更清楚,这里是靠实力说话,不是靠背景。”
鲁道夫笑了笑,看向门口的士兵们:“走吧,该去训练场了。今天还要练坦克编队推进,可不能耽误了。”
士兵们纷纷让开道路,看着鲁道夫往前走。
阳光透过薄雾洒下来,落在鲁道夫的军装上,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