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广播大厦的地下录音室里,暖黄的灯光裹着面包刚出炉的甜香。
戈培尔指尖夹着半块蜂蜜黑麦面包,另一只手在调音台上轻拨旋钮,让儿童合唱团的笑声与面包房的背景音刚好叠在一起。
“再把‘工资三倍’那句往前提两秒。”
他咬了口面包,酥软的麦香混着蜂蜜的甜意漫开。
“让柏林人先听见实惠,再看见稳定。”
调音师立刻拖动音轨,扬声器里随即传出清晰的男声。
“亲爱的德意志同胞,维也纳机床厂的工人师傅们,今天午餐能吃到炖牛肉。
而他们的周薪,够在柏林买二十个黑面包。”
窗外,多瑙河的水波映着工厂区的灯火,三班倒的卡车正把新生产的机床往边境运。
录音室的角落,宣传部门的职员正整理最新素材:面包店排队的市民笑着举着纸袋、工人在食堂里喝热汤的镜头、孩子们在公园荡秋千的照片,这些画面会被制成广播剧,用最直白的方式送进德国人的耳朵。
柏林夏洛滕堡区的小公寓里,汉斯把收音机贴得更近了。
电流声里的炖牛肉香气仿佛能穿透铁皮外壳,让他肚子里的饥饿感骤然翻涌。
妻子正在用报纸糊漏风的窗户,油墨味混着寒风往屋里钻。
三个孩子缩在破沙发上,最小的女儿把手指含在嘴里,眼睛直勾勾盯着收音机,好像能从里面盯出面包来。
“骗人的吧?”妻子的声音发颤,手里的浆糊刷停在半空。
“昨天街角面包店的橱窗都被抢空了,老板说下辈子再也不做面包生意。”
可收音机里紧接着传来刀切面包的脆响,还有工人爽朗的笑:“咱们厂下个月还招学徒,管三餐,住宿舍。
只要是会拧螺丝的德意志人,都欢迎来维也纳!”
汉斯的手不自觉攥紧了裤腰,那里藏着他失业前的技工证。
三个月前,他还在柏林的工厂里操作车床,现在却要靠捡煤渣过日子。
收音机里的车床轰鸣声突然响起,和他记忆里的声音一模一样,让他眼眶猛地发热,那是能让他养活家人的声音。
同一时间,维也纳国家银行的地下金库里,鲁道夫正用纯金钥匙打开第48号保险柜。
暖黄的灯光下,码得整整齐齐的黄金条块泛着冷光,金库主管在一旁汇报。
“今天又兑换了8吨黄金到苏黎世,伦敦的投机商不敢再炒奥地利先令了,咱们的物价半个月没动过。”
鲁道夫拿起一块金砖,冰凉的触感透过手套传来。
“让粮食部门准备一批黑麦面包和罐头,明天用专列运到汉堡港。”
他把金砖放回原位,声音平稳却带着力量,“给柏林政府发个照会,就说这是给德国民众的‘稳定援助’,要让他们的人亲眼看着这些东西卸车。”
金库主管点头应下,又递上一份报表:“德国来的技术工人已经超过五千了,他们说咱们这儿的工资够让全家吃饱,还能攒下钱买新衣服。”
鲁道夫笑了笑,走到金库的落地窗前,外面是维也纳的夜景。
街道上行人从容,商店里灯火通明,和他看过的柏林情报照片里的萧条,完全是两个世界。
柏林总理府的会议室里,烟雾已经浓得散不开。
社民党总理米勒把收音机狠狠砸在桌上,外壳裂开的缝隙里还在传出维也纳的广播。
“。。。。。。奥地利的自来水不用限量,冬天还有暖气供应,这都是德意志复兴党给民众的承诺。。。。。。”
“立刻切断所有短波信号!”米勒的声音发哑,手指死死抠着会议桌的木纹。
“让邮电部的人把干扰器装到每个街区,谁敢私拆就抓起来!”
邮电部长却苦着脸摇头:“总理阁下,黑市上奥地利产的收音机已经炒到五百马克一台,老百姓用自行车辐条就能自制天线,咱们的干扰器根本没用。
昨天还有人把干扰器拆了,改成接收信号的放大器。”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突然,秘书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电报,脸色发白。
“汉堡港来电,奥地利的援助专列到了,当地民众围着列车不肯走,咱们的巡逻队根本拦不住。
有人举着‘要面包,要工作’的牌子,喊着要让德意志复兴党来管德国。”
米勒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柏林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偶尔驶过的军车溅起泥水。
远处传来隐约的喧闹声,像是有人在喊口号,声音模糊却带着力量——那是他最害怕听到的声音。
维也纳广播大厦的录音室里,戈培尔正在调试新的广播内容。
扬声器里传来鲁道夫的讲话声,沉稳又有穿透力。
“所有德意志人都该过上有面包、有工作的日子,这不是奢望,是咱们能做到的事。
奥地利的大门,永远为想好好生活的德意志同胞敞开。”
戈培尔满意地关掉录音键,转身看向窗外。维也纳的夜空被探照灯照得透亮,礼炮声突然响起——那是新机床厂投产的庆祝声,也是给德国民众的信号。
他拿起桌上的公投预案,指尖在“全德意志统一”几个字上划过,嘴角扬起笑意。
鲁道夫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刚好响起。
是汉堡港的负责人打来的,声音里带着兴奋:“部长先生,援助的面包已经分出去一半了,老百姓都说要给您写信。
还有几个德国的工厂主,问能不能来维也纳开分厂,他们说只要能稳定生产,愿意跟着德意志复兴党走。”
鲁道夫靠在椅背上,看着桌上的地图。奥地利的稳定像一块磁石,正吸引着德国的民众和资源。
他拿起笔,在地图上的柏林位置画了个圈,旁边写着“公投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