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鲁道夫就来到宣传部把爱因斯坦的实验报告拍在戈培尔桌上。
“看看这个,约瑟夫,爱因斯坦先生的杰作。
不是什么天方夜谭,是能落地的东西,低功率核裂变实验堆,够给整个柏林大学实验室供电,还能顺带驱动附近两家医院的X光机。”
戈培尔的指尖划过报告上“铀-235链式反应控制方案”,瞳孔骤然收缩。
虽然他不是读物理的,但是有足足八个博士学位,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1930年的德国,鲁尔区的煤矿因为经济危机堆着满仓原煤,可工厂却常因发电机故障断电;医院里的X光机得靠柴油发电机供电,往往拍三张片子就断一次电。
“宣传得踩准两个点,”鲁道夫俯身盯着他。
“第一,说清楚这东西能干嘛,让工厂不停工,让医生不用半夜守着发电机。
第二,把科研部的待遇写透:教授级研究员给柏林市区的公寓,带花园的那种;实验经费按需批,不用跟财政部磨嘴皮子。”
戈培尔立刻掏出印着“总理府”字样的便签本,笔尖飞转:“明天《柏林日报》头版用大标题——《爱因斯坦团队突破:原子力将点亮柏林》,再配张实验堆的照片,让技术员站在旁边,穿白大褂,显得专业。
另外,我让人把待遇清单印成传单,往海德堡、慕尼黑的大学宿舍塞,连奥地利维也纳大学都得送到。”
鲁道夫点头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三下。
皮克抱着一叠厚厚的报表走进来,围巾上还沾着鲁尔区的煤尘。
“总理,鲁尔区的失业工人统计出来了,光埃森市就有八千多人没活干,煤矿老板还在裁人,他们说煤卖不出去,养不起工人。”
鲁道夫接过报表,指尖在“八千”这个数字上顿了顿。
经济危机下的德国,马克贬值得像废纸,失业工人在街上排着队领救济面包,有的家庭连冬天的煤都买不起。
“你之前说的工人培训计划,能快些落地吗?”
“能。”皮克的眼睛亮了亮,从报表里抽出一张纸。
“我跟多特蒙德的职业学校谈好了,他们出老师,教工人修电机、开新式机床,刚好爱因斯坦先生的实验堆需要人维护,还有工厂要换电动设备,这些岗位都缺人。
我想先从失业工人里挑两百个年轻的,送到柏林培训,合格了就上岗,工资按技术工算,比在煤矿时高两成。”
鲁道夫抓起钢笔,在纸上签了字:“经费我批,明天就把钱拨过去。
另外,跟煤矿老板谈,别裁人了,让他们把多余的工人调到设备维修队,工资由政府补一半,先稳住人心。”
皮克刚走,爱因斯坦的电话就打到了总理府。
电话里的声音带着火气,还有点无奈:“鲁道夫总理,国防军的施耐德将军刚才来实验室了,说要把实验堆改造成军用通讯电源,还说‘国家危难之际,科学该为军队服务’。”
鲁道夫握着听筒,眉头皱了起来。
他自己都还没打算把技术用到军事领域,就有人盯上了。
现在爱因斯坦是自己的招牌,肯定不能弄僵了关系。
“你别跟他吵,我现在过去。”
半小时后,柏林大学的实验室里,施耐德将军正站在实验堆旁边,手按在金属外壳上,语气强硬。
“爱因斯坦先生,这东西要是装在装甲车上,能让通讯设备连续工作三天,前线的士兵就不用靠信号弹联络了,这是救命的事。”
“将军,实验堆现在的功率,只够供三个医院的X光机,”爱因斯坦推了推眼镜,语气冷硬。
“而且法案里写得明明白白,所有科研成果的用途,得我签字。你要是想改,先让国会改法案。”
施耐德刚要反驳,鲁道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将军,法案是国会全票通过的,我这个总理也没权力改。”
他走到实验堆前,看着显示屏上跳动的“功率稳定”字样,转向施耐德。
“军方需要通讯电源,我让工业部去造更大的柴油发电机,下周就能送到军营。
但这实验堆,得先给医院和工厂用,冬天快到了,医院不能断电,工厂不能停工,这也是救命的事。”
施耐德盯着鲁道夫,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现在总理的势头正盛,兴登堡叮嘱过不要跟复兴党发生冲突,吃亏的是国防军。
“行,我听总理的。”将军咬着牙说了句,转身带着随从走了。
实验室里的气氛松了下来。爱因斯坦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语气缓和了些。
“刚才谢谢你。其实我不是不让科学为国家服务,只是不想它先变成杀人的工具。”
“我懂。”鲁道夫看着实验堆里缓缓转动的控制棒。
“昨天戈培尔说,剑桥大学的卢瑟福教授托人问,能不能来德国看看实验堆,他是研究原子核的权威,要是能请他来合作,咱们的进度能再快些。”
爱因斯坦的眼睛瞬间亮了:“卢瑟福?他要是愿意来,无论在哪,我亲自去火车站接他!
他去年发表的《原子核结构》论文,我还在实验室里跟学生们讨论过。
有他帮忙,我们说不定能在明年冬天前,造出让居民区供暖的原子锅炉。”
两人凑在实验报告前,一笔一笔修改着进度表,11月完成实验堆的功率提升,12月对接医院和工厂的供电线路,明年3月启动居民区供暖锅炉的研发。
窗外的冬风刮得窗户呜呜响,实验室里的灯光却暖得像春天。
而此时的鲁尔区,皮克正站在多特蒙德的职业学校里,看着两百个年轻的失业工人穿上蓝色的培训服。
一个叫汉斯的工人攥着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皮克先生,我之前在煤矿挖了五年煤,现在能学技术,以后能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吗?”
“能。”皮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坚定。
“你好好学,等培训合格了,去柏林维护爱因斯坦先生的实验堆,那是全德国最体面的工作。
而且总理说了,以后技术工的工资还会涨,咱们工人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汉斯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用力点头。
周围的工人也跟着鼓掌,掌声里带着压抑了太久的希望。
1930年的德国,就像这冬天里的鲁尔区,冷得让人发抖。
可爱因斯坦实验室里的原子火光,皮克手里的培训计划,还有鲁道夫桌上的经费批文,正像一点点星火,慢慢聚成能暖透整个国家的火焰。
第二天早上,《柏林日报》的头版如期刊登了爱因斯坦和实验堆的照片。
报亭前挤满了人,有人指着照片激动地讨论,有人掏出笔,在申请表格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刚从海德堡大学毕业,手里攥着报纸,快步走向了科研部的招聘处,他要去柏林,去参与那场能改变德国命运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