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水还挂在鲁道夫的发梢,脚下的沙滩被夜露浸得冰凉。
他刚把最后一个士兵从海里拉上来,就听见远处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三道手电筒光柱在夜色里扫来扫去,意大利巡逻兵的钢盔反光在百米外晃得刺眼。
“都趴下!往礁石后面躲!”
鲁道夫压低声音,一把将身边晃神的士兵按进沙堆。
五百个刚从海里捞上来的士兵瞬间没了踪影,只有几只空澡盆在沙滩上滚了两圈,被浪头又卷回海里一个。
巡逻队走得很慢,领头的士兵嘴里还哼着小调,光柱时不时往礁石缝里照。
鲁道夫盯着他们的路线,手指在太阳穴上敲了敲——模拟器界面瞬间在脑海里弹开,淡蓝色的文字飞快滚动。
【模拟方案1:绕路从森林潜入】
【结果:森林内有三道暗哨,士兵体力不支,30分钟后被发现,全员被俘】
【模拟方案2:夜袭巡逻队】
【结果:巡逻队配备无线电,开火后5分钟内援军抵达,寡不敌众】
【模拟方案3:伪装渔民运输“特殊海货”】
【结果:利用残留澡盆与渔民身份,成功率78%,需配合临场应变】
鲁道夫盯着“特殊海货”四个字,嘴角抽了抽——这模拟器还真敢想。
但眼看巡逻队离礁石越来越近,他也没别的选择,立刻摸出腰间的短刀,往沙滩深处的渔屋摸去。
十分钟后,鲁道夫和老三领着一群“渔民”从渔屋里钻出来——士兵们套着打补丁的粗布褂子,脸上抹着锅底灰,手里推着五个翻过来的澡盆,盆里盖着湿漉漉的渔网。
“记住了,一会别说话,谁露馅我先把他扔回海里喂鱼。”
鲁道夫压低声音,把一个装着死鱼的竹筐塞给老三,“你就说我们是晚归的渔户,要把‘新鲜海货’送进罗马给饭馆,懂?”
老三点头如捣蒜,刚把竹筐扛上肩,就听见身后传来大喝:“站住!干什么的!”
三道光柱瞬间打在他们身上,巡逻兵已经围了上来。
领头的下士盯着澡盆,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深更半夜往罗马送鱼?你们不知道现在市区戒严了?”
老三赶紧弓着腰凑上去,把竹筐掀开一条缝,死鱼的腥气立刻飘了出来:“长官,您通融通融!这是‘老城区饭馆’订的活章鱼,晚了就死了,我们一家子还等着这钱吃饭呢!”
下士往澡盆里瞥了一眼,渔网下面似乎有东西在动。
他突然伸手就要掀网:“什么章鱼?我看看!”
鲁道夫心一紧,赶紧上前一步,假装慌乱地按住渔网:“哎哟长官!可不能掀!这章鱼活蹦乱跳的,一掀就跑,我们赔不起啊!”
说着他还使劲拍了拍澡盆,“你听,还在动呢!”
澡盆里的士兵差点憋笑出声,赶紧配合着动了动胳膊。
下士果然被忽悠住了,可他还是不放心,又盯着鲁道夫的脸看:“你口音不对啊,不像是本地渔民。”
“我……我是北边来的,跟我哥学打渔才半年!”
鲁道夫故意把意大利话说得磕磕绊绊,还挠了挠头,“您看我这手,全是老茧,真是渔民!”
下士还想再问,旁边的小兵突然拉了拉他的袖子:“头,别耽误了,刚才队长还催我们回去换班呢,这几个看着也不像乱党。”
下士瞪了小兵一眼,可还是收起了手电筒:“行了行了,赶紧走!进了城别瞎逛,要是被宪兵拦住,可别说是我们放的!”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鲁道夫和老三赶紧推着澡盆往前走,直到走出巡逻队的视线,才敢加快脚步。
澡盆里的士兵掀开渔网透气,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长官,这招也太损了,我差点把自己憋死!”
鲁道夫没工夫笑,他掏出从渔屋找到的地图,借着月光看了看:“其他人按照我的要求应该也能顺利潜入罗马了。”
不多时,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这是顺利潜入的信号。
鲁道夫松了一口气,其它几个方向上也都按时到达,五百个人一个不少。
与此同时,罗马总理府的办公室里,墨索里尼正把电话摔在地上。
听筒在地毯上弹了两下,传出忙音的“嘟嘟”声还没停。
“废物!都是废物!”
墨索里尼抓着头发踱步,办公桌上的文件散落一地,全是他写给军队高层的拉拢信,可要么石沉大海,要么收到的全是拒绝。
刚才他给陆军总司令打电话,对方只说了一句“总理先生,国王的命令我不能违抗”,就挂了电话。
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墨索里尼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的脸,突然生出一股恐慌——他听说国王已经在安排宪兵,说不定下一秒就会有人冲进来,把他关进修道院。
“难道我真的要妥协?”
他喃喃自语,手指攥紧了桌角的钢笔,笔尖都快被捏断。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警卫的嘶吼:“你们干什么!这是总理办公室,不许进来!”
墨索里尼浑身一僵,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来了!国王的人果然来了!
他下意识地摸向抽屉里的手枪,手却抖得连抽屉都拉不开。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木屑飞溅中,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他。
墨索里尼闭上眼睛,等着冰冷的手铐落在手腕上,可预想中的逮捕却没到来。
反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带着海风味的声音响起:“总理大人,我们没迟到吧?”
墨索里尼猛地睁开眼,看见鲁道夫站在他面前,身上还沾着沙粒,身后的士兵们虽然狼狈,可眼神却亮得吓人。
他愣了足足三秒,才反应过来,声音都在发抖:“你……你们怎么进来的?外面的宪兵呢?”
鲁道夫笑了笑,指了指门外:“您说那些站在门口的?我们说我们是来给您送‘章鱼’的,他们就放行了。”
墨索里尼顺着他的手指往外看,果然看见几个宪兵正盯着走廊里的澡盆发愣。
他突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瘫坐在椅子上:“好……好一个送章鱼的!鲁道夫,你真是我的救星!”
鲁道夫走到办公桌前,捡起地上的电话,递给墨索里尼:“总理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您该告诉我,这么紧急把我叫来是为什么,我们又需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