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事情主动找上门来,就绝不可能坐视不理。赵金川强压心中的厌恶之感,朝着陆廉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二人轻手轻脚的从浴桶中出来,随便裹了件长衫,埋伏在房门左右。
赵金川又轻轻的问了句:“我们正洗澡呢,你有什么事吗?”
除了那阵‘咯咯咯……’的叫声,依旧无人应答。
赵金川缓缓的拉开房门,除了一只五彩斑斓、喜鹊大小的木鸟之外,并未发现其它身影,而那阵怪异的叫声也是它所发出来的。
仔细再看,这小家伙嘴里,竟还衔着一张字条。很显然,无论是眼前的木鸟还是它嘴里的字条,都是来找自己的。
当他正准备弯腰去捡的时候,那木鸟突然展翅而起,抬脚去抓赵金川的眼睛,吓得他急忙扭头闪身,这才没能酿成悲剧。木鸟在屋子里盘旋了几圈,丢下字条,顺窗飞走。
展开字条,上面赫然写到:“是敌是友皆在一念之间,交易之事请君谨慎决断。”
不用想,这肯定是那个神秘人搞的鬼。气得赵金川将字条撕得粉碎,颤抖着声音说道:“不要脸,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把我害得这么惨,竟然还想着交易的事,当时我就应该不顾一切的弄死他……”
陆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附和道:“就是的,两次都差点要了我的命,现在居然还敢跟咱们提条件,我看他也真是不知道脸字怎么写!”
就在这时,走廊里又响起了一串脚步声,赵金川刚把身子探出去,花蝶舞就抱着一叠衣服走了过来。当她看到两个只穿着一层薄薄的长衫、浑身上下湿漉漉的人时,白皙的脸蛋顿时变得通红,急忙将脸扭向一旁,用衣服挡在面前。
赵金川也是一阵尴尬,急忙在床上抓起一条床单围在身上,又将陆廉塞回浴桶,这才说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这一切我都可以解释,花姑娘可千万别误会!”
花蝶舞慢慢转回头,尴尬的笑了笑,举了举手里的衣服,说道:“我看你们的衣服都破了,就在队里找了几件送来,等下换好了就交给下人,他们会把坏的地方补好……”
说完,用力往对面之人的怀里一塞,低头小跑,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中。赵金川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空空如也的走廊。
陆廉嬉笑着从水里出来,轻轻一拍赵金川的肩膀,说道:“人家都走了,你还在看什么呢?”
“你快闪开我这儿吧,洗好了就把衣服穿上,免得在让别人看了笑话……”
陆廉知道他是佯装微怒,自然不会把这句话当回事,继续调侃道:“我看等会儿你也别睡觉了,去保卫队得了……”
赵金川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问了句:“让我去保卫队干什么?”
“当然是去看个够啦……哈哈哈……”
“嘿……小兔崽子,你再乱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件事虽然尴尬,但经过几天的相处也就渐渐淡化了。加上这两个人的性格开朗随和,很快便跟保卫队的所有成员打成了一片。
不但如此,秦家大小姐在经过几次治疗之后,也恢复的差不多了。秦会长见亲闺女已无大碍,十分高兴,待二人如上宾一样,每日必是大排宴宴,让赵金川特别不好意思。
反倒是陆廉,顿顿都吃的沟满壕平,仅几天的功夫,竟又胖了几圈,脸上也泛起了油光。
秦会长本就对秦玲珑宠爱有加,在其恢复之后,更是宠溺加倍。无论她提的什么要求,秦会长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哪怕有些无理和过分,秦会长也都不会说一个不字。这件事,被赵金川看在眼里。
有了并肩作战的经历,花蝶舞对这个民间‘先生’有了新的认识,好感也是与日俱增,不但会经常在一起切磋武艺,还会在闲暇之余像多年的老友一样,调侃着身边所发生的趣事,赵金川还从她的口中打听到不少关于秦玲珑的消息。
这位秦府的千金小姐,留洋归来还不到两年,是新文化热潮的忠实追随者,从来不过问家里生意的事。就连会长给她安排的工作,也是丝毫提不起兴趣。
为了能够学以致用,帮助穷苦百姓增长知识,能够让他们尽早摆脱资产阶级的压榨。思来想去,就开设了一个完全免费的工农学堂。本来秦会长以为她只是三分钟热血,干一段时间之后觉得没意思自然就放弃了。可没成想,这一干就一直干到了现在。
不仅仅是这样,秦府上下这些用人,在秦玲珑的帮助下也开始学习认字、写字,没过多久他们的思想也都开始发生了转变,不再像之前那样自卑与卑微,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自信的笑容。
秦会长平时对这些下人本就平易近人,发现这样的变化后更是高兴不已,开始出资赞助这所由女儿创办的工农学堂,让他们的教学质量得到了保障。
原本一团和气的学堂,也免不了树大招风的厄运,当人数渐多时,有些小厂子的小老板见到自己工人因为来了这里,思想发生了转变,敢跟自己提这样或那样的条件时,再也坐不住板凳了。
碍于秦会长的面子,小老板们不好出面,就只好请当地的黑道帮会出面处理。一开始还只是言语威胁,见没有成效,竟开始对里面的学员大打出手,更有甚者还将教室里的桌椅全都砸碎。
苦于没有证据,秦会长也不好发难,只能让花蝶舞在空闲之时带着保卫队的部分成员到学堂维护治安。保卫队虽然去的不多,可也起到了威慑的作用,暴力事件虽未杜绝,但也没那么猖狂了。
听完这些,加上从其他人嘴里打听到的,赵金川对秦府的情况也算是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又过了三五天的时间,秦玲珑的身体彻底康复,已经可以开始正常有序的日常工作了。本来一个新文化的忠实追随者,对于什么怪力乱神之说是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但自从亲身经历过后,也开始有了将信将疑的感觉。
白天没事,便会来找赵金川请教一些关于玄学的相关知识,而且还会要求他讲一些与之类似的事件给自己和花蝶舞听。与此同时,她与陆廉又都是美食的狂热爱好者,四个人可以说是天天聚在一起,一来二去这关系又进了不少。
花蝶舞问其从何处着手调查神秘人踪迹的时候,赵金川略微思索后说道:“如果可以的话,让兄弟们去各大医馆、药店、西医院、私人诊所等地方盘缠。那人受伤不轻,就算他心思在怎么缜密,也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同时还让陆廉去找刘二埋汰,要两个人将悬赏捉人的消息散给街面上的乞丐,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哪怕是细小的角落也全都不放过。
可这些人却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能带回来,那个神秘人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谁也没见过与之类似的身影。保卫队的兄弟们就连鬼市的黑诊所都去了,依然半点消息都没有。
就在兄弟二人毫无头绪、无从下手的时候,秦玲珑找到了他们,开门见山的说道:“即然现在找不到那个人的线索,不如你们两个来学校帮忙吧。这几天蝶舞的任务重,保卫队没办法给我们提供保护,所以就想麻烦你们来代替蝶舞的位置。”
秦玲珑人如其名,不但身材娇小玲珑,长相也是甜美可人,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好像会说话一样。
天下乌鸦一般黑,任凭是谁也没有拒绝一个美女的气量,赵金川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但也有极少数的人像陆廉那样,只会对美食动容,其它的任何东西全然不放在眼里。哪怕你是美似天仙的花中魁首,在陆廉眼中,也比不上一个卖烤地瓜的乡下妹具有吸引力。
回到住处,陆廉发表起了心中的不满:“师哥呀,我发现你堕落了,竟然给人家当起长工来了!唉……这可真是,百炼钢不如绕指柔啊……”
赵金川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儿的,我这么干是有计划的,怎么让你说的我跟个色狼似的呢。”
“一个花蝶舞还不够,现在又多了个秦玲珑,鬼知道你心里在计划着什么……”
“嘿……我说小兔崽子,你今天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吃什么脏东西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要是再这么乱说一通,我可真就要动手打人了!”
陆廉不服气的嘟囔着:“我能有什么事儿,我是在担心某些人掉进了温柔乡,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给忘了,再这么下去恐怕连师父传下来的产业都要守不住了!”
赵金川这才明白他闹的是哪一出,笑着摇了摇头,坐在他的身边:“没想到你这脑袋里除了吃,还真装了不少东西。实话告诉你吧,答应秦玲珑的请求,是我有意而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希望得到秦府的两颗铜首。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陆廉有点没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挠头问道:“这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当赵金川说出他的真实想法后,陆廉则陷入了一个无法理解的惆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