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赵金川的心里‘咯噔’一下,他既怕听到答案又想听到答案,顿时陷入了十分纠结的状态。
他怕的是,这里戒备森严,一旦老者承认自己是草人怪,他没有信心能够带着花蝶舞全身而退。可他又十分渴望知道老者的真实身份,这样才能解开他心里因奇怪的熟悉感而带来的困扰。
看着老者,木讷的摇了摇头:“看老伯的面相确实眼熟,但恕我眼拙,我一连想了两天,也没能想起在哪里见过。”
老者的眼睛虽然不大,但却炯炯有神,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这也怪不得你,咱们只不过在你师父的葬礼上见过一面,在这之后我四处游历,也就没再见过。”
经此提醒,赵金川脑子里的记忆碎片不断编制重组,终于让他在陈旧的记忆当中,找到了零星画面。师父葬礼那天,确实有个跟面前这位老伯长得很像的人在场。
只不过当时这个人的行为举止有些奇怪,除了跟自己有过几句寒暄外,就再没见他跟任何人有过交流,只是呆呆的站在师父的灵柩前注视了很久。
等他忙了一圈回来后,这个人就不见了。赵金川以为是附近前来吊唁的村民,也就没往心里去。但现在来看,那个良久的注视极为不寻常。
老者见他脸上的表情有所变化,继续问道:“你师父有没有跟你提起过有关他师兄师弟的事?”
赵金川答道:“师父曾提起过他与师兄、师弟学艺时候的趣事,但两位师叔伯的名讳以及现在的居所都不曾透露过。”
老者听后重重的叹了口气:“看来直到他闭眼之前,都不肯原谅那些事啊……”
赵金川忽然激动起来:“莫非您是其中的一位?”
“不错,我就是你的师叔,沈拓。”
这样的答案来的太过突然,赵金川一时无法相信也是情有可原的,看着他那满是怀疑的表情,老者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了桌上。
然后对着赵金川说道:“有所怀疑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换了谁在这件事上也不可能只听一家之言。我这里有张照片,是真是假,你一看便知。”
赵金川将照片拿在手中仔细观看,照片虽然老旧,但也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三个人的面容。只见照片之上,三个年轻的小伙子,站在还没有烧毁的善缘阁前,笑的十分灿烂。
最左侧一位做着鬼脸儿略显顽皮的小伙子,就是他早已仙逝的恩师。而最右侧一个合掌大笑的人,眉眼口鼻都与坐在对面的老者一模一样。中间一位,别看年纪不大,慈眉善目的面容显得他是这里最稳重的一个。不用问,这位一定就是他的大师伯了。
至此,赵金川才彻底相信了他的话,站起身来对着老者重新见礼:“师叔在上,受弟子一拜!”
沈拓笑道:“好好好,快坐快坐,我没那么大规矩,咱们就怎么舒服怎么来,不必如此多礼。”
归座之后,又将那张照片托在手中看个不停,一阵思念之情油然而生,不由得眼眶湿润了起来。
此情此景让他回想起师父临终之前,就一再的嘱咐过他们,一定要将压在他枕头下面的照片一同入殓。仔细一想,这两张照片是一模一样的。同时,这也让他找到了那个熟悉之感的来源。
抚摸着师父调皮的脸颊,赵金川问道:“看照片就能感觉出来,那个时候你们的感情,绝对牢不可破。可是后来,你们怎么就变得不再联系了呢?”
沈拓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上,忽然多了一丝忧愁:“我们在地支篡命阵的使用方法上发生了分歧,致使隔阂增大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知道沈拓的身份后,从他嘴里说出地支篡命阵法时,赵金川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反而勾起了他的好奇之心:“师叔,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给我讲讲当时所发生的事啊?”
沈拓稍加思考便做了决定:“好,今天在座的也都不是外人,我就把当年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你。”
故事虽然不长,但也听得赵金川是目瞪口呆。
沈拓自幼拜在善缘阁门下学习本领,日久年深便与两位师哥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而他们的师父是一个喜欢网罗天下奇事的人,也正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三个才有机会接触到地支篡命法阵。
有次师父外出,一走就走了一年,当再次回到善缘阁时却身负重伤,无论他们怎么问都问不出个结果。没过几个月,师父就仙逝了。
可自这之后,善缘阁就不断地遭受其他门派的挑衅,无论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嘴里说的话竟如出一辙,都在让他们将密图宝典交出去。
可沈拓等人根本就没见过什么密图宝典,何谈交出一说,无奈只好应战。那段时间里,沈拓在两位师哥的带领下,大仗小仗打了不下百场,各种阴损毒辣的计策也见了不少,都被他们三人一一化解。
有一次地龙翻身,那些人如同疯了一样,纷纷赶往长白山。沈拓等人本来也是要去的,但被一件小事耽搁了行程,结果到了长白山天池后,看到的则是满地死尸,一个活人都没有。
他们虽然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但也能够看出当时的情况是多么的惨烈。
仇人全都没了,生活又步入了平淡。闲来无事,几个人开始整理师父生前所收集的奇闻异事,无意中发现了一个羊皮地图。出于好奇,按照上面所画的位置,三个人找到了一个铜铸的八宝玲珑盒。设法将其打开,里面放着的,则是那些亡命之人苦苦讨要的密图宝典。
宝典之上记载的,就是地支篡命法阵的相关信息。当他们看到阵法的作用后,当时的表现没比赵金川跟陆廉强到哪儿去,心中的兴奋和满脑子的幻想也都无法压制。
之所以叫密图宝典,是因为在它后面还详细的勾画着一张地图,其指引的便是地支篡命法阵的位置所在。法阵的所在地,正是长白山天池岸边,也就是那些人惨死的地方。
兄弟三人将八宝玲珑盒秘密带回,隐藏在善缘阁的地窖之中。为了避免节外生枝,他们并未急着去寻找法阵,而是在善缘阁平平淡淡的生活了大半年的时间。也就是这半年多的时间,兄弟三人因法阵的使用方向产生了很大分歧。
沈拓本想推举大师兄做一朝天子,好让兄弟三人居高临下富贵终生。没想到他的想法居然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无论他如何劝说都不能改变。
而二师兄则想改变当下的局势,他认为封建朝廷必须覆灭,天下的百姓才能迎来真正的幸福日子,所以他想要做的则是改变天下的运势。这一想法,也得到了大师兄的极力支持。
沈拓一时鬼迷心窍,心想即然大师兄和二师兄都不想做皇帝,那么这个皇帝就应该由自己来当。所以他偷偷将八宝玲珑盒盗走,准备一人前去长白山改变阵法。
好在被赵金川的师父发现,及时拦了下来。在被大师兄狠狠的责罚了一顿之后,沈拓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因为自己的本领是这三人中最差的一个,所以他只好将地支篡命的消息散播给各个门派的后人们,将早已平息的争斗再次挑起。
可这一次,为了能够顺利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将那些不听指挥、不听调度的门派全部赶尽杀绝,只留下一小部分服从安排的门派归自己使用。
赵金川的师父不想多造杀孽,只得只身犯险前去劝说那些执迷不悟的门派,希望他们能够迷途知返,不再为虎作伥。
最终在其不懈的努力与劝说下,那些门派最终幡然醒悟,决定与沈拓脱离关系,大力支持重改天地的想法,并作出了详细且周密的计划。
可这些人里面,总是有那么几个中毒颇深、无法改变的凶徒,偷偷回到了沈拓身边,并将他们的所有计划,统统说了出来。
沈拓知道后,一气之下杀心在起,就算有两位师兄全力阻拦,他还是利用偷学的秘法将那些门派的人,刀刀斩尽个个杀绝,宛若勾魂的恶鬼一般。
在长白山的最后一战,沈拓被两位师兄合力打败,在对其的惩罚意见上,两位师兄再次产生分歧。二师兄念在同门一场的份儿上,想要留他一命。可大师兄的意思,是必须将他杀掉以绝后患。
为此,两人大吵了一架,大师兄一气之下走下长白上不知去向。二师兄说到做到,沈拓活了下来,但是他的灵根被毁,一条腿也被对方打断,好好的一身本领就这么废了。
最后,赵金川的师父并没有执行重改天地的理想计划,而是将地支篡命法阵破除,又用秘术将生肖铜首四散各地,自己仅留一颗龙首守护保管。
沈拓问其原因,二师兄悲悯的说道:“此阵虽力量强大,但也害人无数,我不能再让这种悲剧重演,所以只能出此下策!”
听到这里,赵金川久久不能回神,呆呆的坐在那里如同一块木头。不只是他,就连坐在一旁的花蝶舞也是同样的状态。
沈拓看着他们的样子,将嗓音提高了一些:“这就是全部的经过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吗?”
赵金川和花蝶舞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还没等说话,一个卫兵走了进来:“团长,门外有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