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得位不正
曳凛2025-09-14 15:416,224

  寮州银行大楼矗立在县城新规划的商业区中心。陆舒瑶推开沉重的旋转门,一股冷气裹挟着消毒水和皮革座椅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厅宽敞明亮,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身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步履匆匆,低语和键盘敲击声构成背景音。

   

  陆舒瑶径直走向咨询台,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优秀单位”、“地方经济支柱”等牌匾。

   

  “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前台小姐露出标准化的微笑。

   

  “我想咨询一下贵行的跨境资产配置业务,”陆舒瑶的声音平稳清晰,“香港寰宇出版集团的杨煊翰先生是我的朋友,他近期对内地,特别是沧澜地区的投资机会很感兴趣,托我先来了解一下贵行的情况和特色产品。”

   

  “寰宇出版?香港的杨先生?”前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为更热情的笑容,“请您稍坐,我马上通知方经理。”“寰宇”的名头和她特意提到的“杨煊翰”,显然被当成了某种通行证。

   

  片刻后,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方晴莉的身影出现在会客区门口,一身剪裁极佳的香奈儿春夏新款浅米色斜纹软呢套裙,颈间点缀着蒂芙尼Keys系列钻石吊坠,手腕上是卡地亚蓝气球腕表。她脸上的笑容热情洋溢,从头到脚把陆舒瑶打量了一遍。回县城不久,陆舒瑶也习惯了这种“打量”的目光。不似去找肖达寰时的T恤牛仔裤,前两天她专门从香港网购了一身Theory的职业装,不能穿得太不像自己,也不能太随便。她知道自己的这一身行头,不会让方晴莉“失望”。

   

  “您好您好!陆小姐是吗?幸会幸会!我是信贷部的方晴莉。”她快步上前,主动伸出手,“早就听闻杨先生大名,一直盼着能与香港的金融精英有合作机会,快请里面坐!”她引着陆舒瑶走向贵宾室,姿态热络又不失矜持。”

   

  “这恐怕根本不知道杨煊翰是谁。卖书的圈子里倒是有点名声,‘金融精英’真是边儿都沾不上。”陆舒瑶在心里打趣道。但是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双方都在虚张声势,忽悠一刻算一刻。想到自己在杨煊翰身上得了便宜还卖乖,陆舒瑶没忍住“哼”笑出来。

   

  “陆小姐今天心情不错?”方晴莉客套着。

   

  “算是吧。好久没回来了,看到这里的变化,也是有点感慨。”陆舒瑶答道。

   

  “回来?您是寮州人哇?我说您怎么放着沧澜本地的银行不找,来到我们这个小地方。原来是支持家乡建设啊。”方晴莉的语气更加热情了。

   

  “哪里。您客气了。咱们是互惠互利。”陆舒瑶并没有否认自己“寮州人”的身份。不管是云渡人,还是寮州人,也没什么区别了。

   

  贵宾室里是更舒适的沙发和茶几,茶水点心迅速奉上。方晴莉坐在陆舒瑶对面,一副洗耳恭听又随时准备展示的姿态。

   

  “杨先生对内地,尤其是我们这种县域经济的发展潜力非常看好,”陆舒瑶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他听说寮州银行作为地方龙头,在支持本地实体经济,尤其是打通两岸金融渠道方面很有建树。想让我具体了解一下,贵行在与香港金融机构合作方面,有哪些独特的优势?毕竟两地金融政策差异不小。”

   

  方晴莉眼睛一亮,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哎呀,陆小姐您真是问对人了!我们寮州银行虽然扎根本地,但眼界和格局可不小。政策差异?这正是我们的发力点!”她语速轻快,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自豪感。

   

  “首先,我们背靠省联社,政策灵活性远超那些全国性大行。对于合规的跨境结算、贸易融资,我们有专门的‘绿色通道’,审批快,效率高。其次,我们和香港几家中小型银行,比如富通、创兴,都有深度战略合作。他们熟悉香港市场规则,我们深耕本地企业需求,双方互补性极强。比如,我们能为本地有出口业务的企业提供‘内保外贷’服务,通过香港合作行获得低成本港币资金;反过来,也能为想投资内地的港资提供合规渠道和本地化咨询服务。这种‘桥梁’作用,沧澜市的大行都未必有我们做得贴心、到位。我们梁行长常说,小地方,更要做出‘小而精、专而特’的优势,这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她侃侃而谈,不时辅以手势,自信满满。

   

  陆舒瑶微微点头,适时抛出一个具体问题:“听起来贵行在服务企业和跨境金融上确实有独到之处。那在个人财富管理方面呢?比如,是否有针对学龄儿童设立的专项教育基金?要求专款专用,资金安全性和稳健增值是首要考量,最好能覆盖孩子从小学到大学乃至留学的整个教育周期。”

   

  “有,当然有!”方晴莉立刻接话,“我们行的‘英才成长计划’就是专门为这个设计的!比香港很多同类产品都更接地气、更灵活。”她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客户设立专项账户,资金完全独立托管,确保专款专用。投资组合由我们专业团队打理,策略稳健偏保守,主要配置高评级债券、优质货币基金和部分低风险的指数增强产品,目标是在保本基础上跑赢通胀,追求长期稳定增值。最大优势在于支取规则:只能凭孩子身份证明、录取通知书等教育相关凭证申请划款,直接支付给学校或培训机构,确保每一分钱都花在孩子教育上。不像香港有些产品,条款复杂,限制多,费用也高。我们这计划门槛适中,管理费透明,非常适合内地家庭为孩子做长远规划。”

   

  她介绍完,带着职业化的关切问道:“陆小姐是为自己的孩子考虑吗?孩子多大啦?男孩女孩?现在在哪里读书?”

   

  陆舒瑶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迎向方晴莉带着探询的笑眼:“不,是为一个朋友的孩子。女孩,叫刘睿馨,在春阳小学读四年级。”她刻意放慢了语速,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

   

  方晴莉脸上的笑容如同被瞬间冻结,随即肉眼可见地垮塌下去。她眼中的热切和职业性的亲切瞬间褪去,换上了一副警惕的面孔。

   

  “朋友的孩子?”她重复了一句,声音陡然拔高,“您的朋友是?”

   

  “季晓聃。”陆舒瑶丝毫不加掩饰。

   

  “季晓聃?”方晴莉的声音冷了下来,一下子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陆小姐,如果是为公事咨询业务,我们欢迎。如果是想打听前同事的私事,抱歉,我无可奉告,也不方便讨论。”她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姿态明确地表示送客。

   

  “我还什么都没问呢,怎么就打听私事了。”陆舒瑶微微一笑,“厚着脸皮”当没看见方晴莉的态度。

   

  “陆小姐,您这位‘朋友’可真是阴魂不散啊,人都没了,还能劳您大驾从香港跑回来替她操心女儿?真是感天动地。”方晴莉开始答非所问地阴阳怪气。

   

  “你也说了,人都没了,”陆舒瑶严肃了起来,“死者为大。我不想从你这里了解她的‘私生活’,我了解一下她生前的工作情况应该没问题吧?”

   

  “这应该是警察的工作吧?陆小姐不觉得自己管得太宽了么?”方晴莉收起一脸好气,和刚才的样子完全判如两人。

   

  “内地的法律,可没有规定公民不能了解自己朋友的情况。退一万步讲,我也没有询问任何不合规的问题。我和警察的工作,完全不冲突。更何况我已经见过警察了,难不成方经理希望我再去找一趟警察?”陆舒瑶问道。

   

  方晴莉眼神有些闪烁。她似乎对警方的介入有些顾忌。

   

  “你想知道什么?”方晴莉自己开了口子。

   

  “晓聃生前经手的重大贷款项目,尤其是被拒贷或异常快速审批的项目,您有印象么?”陆舒瑶也不客气。

   

  “呵,”方晴莉冷笑了出来,“她是信贷部的总经理,这些我怎么会知道?就算有些项目我也参与了,顶多也是个打下手的,接触不到核心的东西。如果你想问的是她到底得罪过谁,那你不如直接问她老公。他们夫妻在寮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这些年摸爬滚打得罪过谁,没有人比她老公更清楚。你问我一个外人,得不出你想要的答案。”方晴莉恢复了平静,语气里还带着一丝嘲讽。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夫妻……利益捆绑得很深?”陆舒瑶问道。

   

  “哈哈哈,”方晴莉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不然呢?季晓聃当初为什么跟刘明琛结婚?还不是看他在权力圈子有前途?刘明琛选择季晓聃,倒是有些蹊跷……毕竟他一个前途无量的青年干部,在县里大把的女人排着队跟他相亲,何苦跟一个‘破产千金’结婚。不过……”方晴莉顿了顿。

   

  “不过什么?”陆舒瑶追问。

   

  “季晓聃也没有大家想得那么简单,”方晴莉喝上一口茶,“看着跟人畜无害的小白兔似的,在我面前一天天装得唯唯诺诺的,可是人家关键时刻就能博得行长欢心,直接越级升职。这种笑面虎,小妖精,拿下一个男人,也不算什么了。”

   

  “越级升职?你是说晓聃当上信贷部的总经理,不是经过‘正规’的程序?”陆舒瑶好奇。

   

  “看来您真是大地方来的,不懂我们小地方的规矩。在我们这儿,哪有什么‘正规程序’。规矩都是人定的,人怎么执行规矩,那是人自己的事儿。我当时输了就是输了,我也没什么好怨言的。反正总经理的职务活儿太多,她愿意干就干呗。我可不想累着。”方晴莉一脸无所谓。

   

  “晓聃是顶替你的位置上去的?”陆舒瑶不想这么问,但方晴莉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方晴莉犹豫了一下,“可能是刘明琛在背后发力了吧。这小子真可以啊,平时没见他对季晓聃怎么样,看来还是疼老婆的。一句话,季晓聃‘得位不正’,但是没人敢说什么,这就是结果。”

   

  不得不说方晴莉的“证词”刷新了陆舒瑶印象里的季晓聃。那个笑容真挚明媚的女孩,怎么就成了别人口中的“笑面虎”。从方晴莉不屑的语气来看,她确实对季晓聃“得位不正”的事情非常不满,但又无可奈何。她不像是在说谎,但这更加剧了陆舒瑶心里的疑问。

   

  “说完了吗?我要忙别的事情去了。季晓聃还不如不死,这位置真不是人坐的。大大小小的人情往来太麻烦,还得应付莫名其妙的不速之客。”方晴莉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设立教育基金的事情是认真的。后续可能还需要向您请教一些操作细节。”陆舒瑶说道。她确实想为季晓聃做点什么,刘睿馨的教育是陆舒瑶能想到的目前可能最合季晓聃心意的事情。除了要把肖达寰退还的律师费存进去,她也计划每年往基金里存些钱。

   

  “请教就不必了!”方晴莉断然拒绝,“下周开始我休年假,带家人出国旅游,没时间。陆小姐请回吧。”她站起身,姿态强硬。

   

  “出国散心?是个好主意。”陆舒瑶也缓缓起身,状似随意地问,“方经理打算去哪个国家?欧洲?还是东南亚?”

   

  也许是急于打发她走,也许是不经意地炫耀,方晴莉随口甩出几个地名:“法国、比利时、瑞士,经典线路,放松一下。”说完,她已走到门边,拉开了办公室的门。

   

  法国、比利时、瑞士。陆舒瑶心中一动,这正是季晓聃抽屉里那本高端旅游宣传册重点推荐的线路。是巧合?还是……

   

  “那祝方经理旅途愉快。”陆舒瑶不再多言,转身向门口走去。刚迈出信贷部区域,在略显嘈杂的开放式办公区转角,她与一个低头疾行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男人手中的一叠文件应声散落。

   

  “对不起。”陆舒瑶立刻道歉,同时蹲下身帮忙捡拾。文件大多是房地产评估报告,抬头印着“沧澜国丰房地产评估有限公司寮州分部”,评估师签名处是“孟泽北”。她不小心瞥了几眼,内容涉及几处工业用地和商业房产。在递还文件时,陆舒瑶抬眼看清了对方的脸——三十岁上下,清瘦,戴着无框眼镜,气质斯文,带着点书卷气。这张脸……似曾相识,她分明在哪里见过……陆舒瑶已离家多年,在县城毫无人脉,但是她绝对不会脸盲,这个印象从何而来,她一时没有头绪。

   

  陆舒瑶若有所思地走出银行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灼热。她没有立刻离开,目光落在银行门口那排闪着银光的ATM机上。她走过去,从钱包深处抽出那张为母亲何韵茹汇款多年的银行卡。插入卡槽,这一次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生日作为密码输了进去,账户界面果然顺利打开。

   

  屏幕闪烁几下,跳出账户余额。陆舒瑶的目光凝固在那个数字上:这些年她汇入的款项,连同最初的存款,一分未少,静静地躺在账户里,甚至没有产生多少利息。季晓聃和母亲,从未动用过这笔钱。

   

  “晓聃啊晓聃。”陆舒瑶不禁叹口气。这些年,她们两个一个固执地汇钱,一个固执地分文未动。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涌上心头,酸涩中带着一丝了然。

   

  根据旅行社宣传册上的地址,陆舒瑶很快在县城一条相对热闹的商业街上找到了“青崖风光国际旅行社”。门脸不大,装修却颇为用心,大幅的欧洲风景海报贴在明亮的玻璃橱窗内——巴黎铁塔、瑞士雪山、布鲁塞尔广场,正是季晓聃册子上的路线。

   

  陆舒瑶推门而入,风铃声清脆。店内只有一位微胖的中年男人坐在电脑后。

   

  “您好,咨询旅游线路吗?”男人抬起头,眼神带着小生意人特有的精明与谨慎。

   

  “您好,您是社长么?”陆舒瑶露出得体的微笑,“我姓陆,是方晴莉女士的朋友。她之前提过在贵社订了去法国、比利时、瑞士的行程?我想了解下具体的行程亮点和酒店安排,考虑给我父母也订一套。”

   

  “没错,是我,您有什么事儿直接找我就行,”社长十分热情,但笑容又略带拘谨,“方女士是我们尊贵的VIP客户,她的行程安排属于个人隐私,我们不便透露。而且……”他上下打量着陆舒瑶,“方女士的朋友圈我基本都认识,好像没见过您?”小县城的高端客户圈就那么大,像方晴莉这样的VIP客户,她的朋友社长基本都认识。

   

  陆舒瑶心中了然。她微微一笑,并不纠缠方晴莉的问题,转而从手袋里拿出钱包,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柜台上:“理解。隐私最重要。这样吧,我看贵社的VIP会员服务不错,我办一个。年费是多少?现在就可以缴费。”

   

  社长的眼睛瞬间亮了。警惕被一种看到“真金白银”的喜悦取代。他立刻热情地介绍起VIP会员的种种特权:专人定制、优先抢票、机场贵宾厅、24小时管家服务……陆舒瑶耐心听完,爽快地刷了卡。

   

  “陆女士真是爽快人!”社长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殷勤地拿出VIP会员登记册让陆舒瑶签名,并双手奉上制作精美的会员卡。

   

  办理手续时,陆舒瑶的目光扫过摊开的VIP客户登记名册。在“J”开头的几页里,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季晓聃。后面登记的会员起始时间,赫然是三年前。

   

  “社长,”陆舒瑶状似无意地指着季晓聃的名字,“这位季女士也是VIP?我好像听方晴莉提过她?”

   

  收了钱,社长的嘴明显松了许多,但仍有顾忌:“季经理啊……她确实是老会员了。不过……”他压低了声音,“说来也怪,她续费很准时,隔三差五就来打听欧洲高端线,尤其是法瑞比这条,问得特别细,酒店、米其林餐厅、甚至小众博物馆的票怎么订,都问过。可她自己……一次都没出去过。”他摇摇头,带着点不解,“反倒是方经理,那才叫会享受,我们社的欧洲高端线,她每个季度必去,熟门熟路。”

   

  季晓聃,规划了三年,却从未踏足“梦想之地”。方晴莉,却成了这条线路的常客。陆舒瑶心中疑云更重。她谢过社长,拿着VIP卡离开了旅行社。

   

  回到金晖公寓那套空旷的“豪宅”,窗外暮色四合,森林公园在夕阳下呈现一片深沉的墨绿,那棵鹤立鸡群的榕树轮廓已模糊不清。陆舒瑶打开灯,在书房的大书桌前坐下,摊开笔记本,将今日的发现一一记录。写到“银行偶遇”和“面熟”时,陆舒瑶的目光落在了桌上摊开的那个硬壳笔记本——何韵茹的养老院账本。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陆舒瑶翻出手机,查看与季晓聃的聊天记录。往上翻了很久后,终于在2021年3月的记录里找到了季晓聃发给她的一张照片,下面紧接着信息“瑶瑶:阿姨今天不小心摔了一下,手臂骨折已处理,目前状况稳定。精神尚可,就是又有点认不清人了。放心,有我在。”而照片里何韵茹坐在轮椅上,侧着脸望着远方,神情依旧茫然,打着石膏的左臂吊在胸前。一个穿着干净卡其色工装夹克、身姿挺拔的年轻男人正俯身推着轮椅。他戴着无框眼镜,目光没有落在轮椅上的老人身上,而是微微抬起,看向了镜头。

   

  “同款无框眼镜。体貌特征也都对得上。”陆舒瑶嘴里嘀咕着。脑子里回放着白天在寮州银行遇到的陌生年轻男人,“应该是同一个人。他和晓聃有什么联系?”陆舒瑶在找到方晴莉前就把寮州银行网页上的领导职员都浏览了一遍,没有这个人。

   

  “房地产评估……沧澜国丰……”陆舒瑶回想着白天看到的公司抬头。她迅速打开平板电脑搜索。寮州县唯一一家独立的第三方房地产评估机构,正是“沧澜国丰房地产评估有限公司寮州分部”,成立近六年,与寮州银行等多家金融机构有深度合作。银行官网的职员介绍栏里,自然没有评估公司外聘人员的信息。

   

  “看来晓聃的工作关系不只在银行。”陆舒瑶在笔记本上写下“沧澜国丰”,并在下面画了两道横线以示“重点”。

  

继续阅读:第十五章 再造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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