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盛济医学院门口小饭馆 夜 内
人 冯远航 吴聪睿 服务员若干 食客若干
吴聪睿迈进小饭馆，四处看了一下，不由非常感概。她看到冯远航在角落处的一个小桌上，就走过去坐下。
冯远航：已经点了毛血旺，酸辣土豆丝，水煮鱼，还要别的吗？
吴聪睿：每次我都会说，有这三样就够了。
冯远航：也许现在口味会变呢，我吃不准。
吴聪睿：那你呢？你变了吗？是不是还是看着我吃，自己只吃白米饭配青菜？
冯远航：我不能吃辣，你是知道的。
服务员三下五除二就把菜上满了。
吴聪睿：他们家还是老样子，每次点完菜，几分钟菜就全部上齐，我每次都跟你说，大概都是成品在微波炉里打了一下。
冯远航：对不起，好长时间没跟你吃饭，本来应该请你去一家上档次的餐厅吃，但这家对我们来说，的确意义重大，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我想来想去，还是来这里了。
吴聪睿没有说话，开始吃菜，吃得很开心。
冯远航：跟以前味道一样吗？
吴聪睿：一样，地沟油和味精的二重奏。
冯远航：那还是别吃了。
吴聪睿：为什么别吃？我就喜欢吃，我爸妈从来不准我在外面吃辣的，说不干净还上火，导致我一回学校就报复性吃辣，这家最解馋了。
冯远航看着吴聪睿，也开始吃。
吴聪睿：喂，你不能吃别逞能，你第一次在这，可是辣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冯远航吃了几口，立刻出汗了，他强忍着继续吃，很快眼泪也出来了。
吴聪睿：行啦，别吃了。
冯远航：我要吃，这么多年我没有为你改变过什么，倒是你一直将就我。
冯远航辣得脸赤红，涕泪齐下。
吴聪睿：你这是又何苦呢，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也不恨你，咱们一个爱小孩，一个不爱，人生目标不同，我觉得尽早离婚也好，可以各自去追寻不同的目标。
冯远航：（涕泪横流地看着聪睿）聪睿，你还能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一直觉得你离婚是为了赌气，出完气就好了，我还爱你，我也不喜欢没有你的生活，我们还有可能吗？
吴聪睿看着冯远航那张彻底变形的脸，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22-2 盛济医院妇产科住院部 夜 内
人 苏叶 李小娟 年轻助产士钱倩文
苏叶疲倦地从产房出来，倩文也一起抹着汗。
倩文：苏老师辛苦，今天第一个就折腾了这么半天，后面可怎么熬。
苏叶：习惯了，你今天表现还不错，再练习一两个月，自己独立接生顺产的是没问题了。
倩文：苏老师不在我害怕。
苏叶：那不出师啦？真是。再说，我能呆多久还不知道呢。你赶紧去睡一会，明天上午大家还要做个产位的练习，能睡一会是一睡。
倩文：好的苏老师，我先去找个地方眯一下。
倩文走了，苏叶给自己揉着肩捶着背，突然看见李小娟从茶水间拎着几大包东西，鬼鬼祟祟地进了楼梯间，苏叶眉头一皱，跟了过去。
22-3 盛济医院妇产科楼梯间 夜 内
人 苏叶 李小娟 王大成
李小娟把几大包塑料袋打开，一一跟王大成交代
李小娟：这个是一整盒进口水果，我看了下，都还是好的，你看门口鲜花礼品店收不收，这个是一个小姑娘扔的燕窝，喝了一瓶嫌太甜，一个礼盒里剩下七瓶全扔了。可惜就不能整盒卖。
王大成：燕窝应该挺贵的吧，全扔了？啧啧，现在的有钱人真不把钱当钱。
李小娟：还有这些，小孩衣服，产妇亲戚送的，说是不喜欢，就丢了。
王大成：还都不是便宜货。
两个人跟分赃似的一一正验货，苏叶的声音从后面冷冷传来。
苏叶：半夜偷东西分赃，不太好吧？
李小娟和王大成吓了一跳，李小娟一看是苏叶，赶紧站起来解释。
李小娟：不是不是，不是偷的，这都是患者和家属白天扔的，我看都是好好的东西，扔了怪可惜，就都挑出来放在茶水间，晚上让朋友拿出去卖了。真不是偷的。
苏叶：这谁能证明？朋友？你把什么院外的人半夜叫到医院来？走吧，跟我去保卫科。
李小娟：他就是天天给我们送外卖的快递员，人家有正经工作，犯不着偷。我们不是贼，去什么保卫科。
苏叶：要是放走了你们，明天病房里少什么东西，我们全科室都跟着倒霉，现在跟我走！
李小娟：你快跑。
王大成撒腿就跑，苏叶想去拉，被李小娟拦住。
苏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本事你也跑。
李小娟：苏护士，我行得正、坐得端，你们城里人有钱不惜物，喜欢糟蹋东西，这病房里一天扔出来的那些个东西，我们在乡下，有的人一辈子都没吃过，没用过。我不是贼，我就是可惜这些物件，拿出去卖掉，又不浪费东西，又能补贴点家用。你不要老觉得我们农村出来的一定就是贼，我们每天也是认真打工赚钱的，我们人穷志气不短。
苏叶：这些垃圾都是患者的，没有经过消毒，随便拿出去都是传染源，就算你不是偷的，拿出去卖也是不对的，我对农村出来的没有任何看法，我对不遵守医院规定的人有看法，你不要给我扣这种帽子。今天你必须跟我去保卫科，把事情交代清楚，否则明天我就跟你们公司领导说。
李小娟：你怎么这么说不通呢？我以后不收垃圾了还不行吗？
苏叶：不行！
李小娟：你又不通人情，又不讲道理，就你这样的还想嫁给我弟弟？我告诉你我是李骏骁的姐姐，有我在你别想进我们家门！
苏叶大吃一惊。
22-4 盛济医院妇产科病房医生办公室 夜 内
人 李骏骁 李小娟 苏叶
李骏骁：对不起，非常对不起，我姐姐确实贪小便宜，但也不至于到偷东西的地步，我说她最近怎么一直给我几十块的零钱，原来私下是在做这种事，她要是偷东西，就不至于一周才赚几十块了。
苏叶：你们真的是姐弟？
李骏骁：是。
苏叶：（嗤笑）我当你是多么清贵的高攀不起的男神，原来是个隐瞒出身的农村孩子。就你这样的，还看不上我，去追吴聪睿？
李骏骁：大家都是同事，你也没必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李小娟：对啊，你怎么说话那么难听呢？
苏叶：实话一般都难听，也是，追白富美证明自己不是凤凰男的一致行为吗，我够不上白富美的标准，你看不上也很正常。但是我想告诉你，吴聪睿为人单纯善良，你这种满口谎言的骗子，最好不要去招惹别人。
苏叶走了，临走前鄙视的眼光，像一根刺，深深刺在李骏骁心里。
李小娟：你说谁骗子呢？
李小娟不依不饶要去追，李骏骁拉住了她。
李骏骁：姐，你跟王大成分手吧。
李小娟：你怎么知道……我跟王大成，那没什么，就是朋友。
李骏骁：你不要骗我了，你天天发微信到半夜，一下去拿外卖就半天，这次卖东西，是王大成撺掇你的吧？以前你为了姐夫，不也从工地上拿过东西？你一喜欢上什么人，就掏心掏肺的，你跟他谈了多久了？
李小娟：也没有多久，就一两个月。
李骏骁：我不能接受你嫁给一个送外卖的，分了吧。
李小娟：我一个离了婚的护工，跟一个送外卖的，门当户对，你怎么接受不了？
李骏骁：我希望姐姐在城里找个高阶层的人，改变自己打工的惯性思维和生活方式，你找王大成那样的，这辈子还有出头之日吗？
李小娟：我不觉得我是个低阶层的人，也不觉得王大成是，你口口声声阶层，资本主义才有阶层，你学校白上了！
李骏骁：我从小到大拼搏了那么多年，一刻都不敢松懈，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上体面的生活，结果，每一次我觉得自己要摆脱贫困的阴影时，现实就一次次抽我的脸，我不敢跟喜欢的女孩表白，事业上无论多努力，领导也看不到，你都已经进城工作了，又在跟一个外卖员交往，你就不能往上看吗？
李小娟：什么是上？什么是下？外卖员怎么了，都是靠两只手，辛苦赚钱吃饭，你现在心浮气躁，虚荣肤浅，这样不好，早晚要吃亏的！
李小娟说完气呼呼走了，李骏骁也是气得不行。
22-5 日夜交替空镜
22-6 盛济医院妇产科妇科肿瘤病房 昏 内
人 姚瑶 吴聪睿 杜帝 孟老太
姚瑶：你这种人，早晚要吃亏的，就算我不骂你，将来你的亲人也会抛弃你，你的爱人也会恨你，你的孩子也会离开你！
杜帝：看来心灵的劝导没用嘛，现在已经从对医院和医生的质疑变成人身攻击了？
姚瑶：不，我只是针对你，吴医生就不一样了，温柔善良，像天使一样，人家是天使附身，你是恶魔附身，你不会好的。
孟老太乐呵呵地从姚瑶床边站起来。
孟老太：没事没事，慢慢来，你看，能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进步，正面的心态要一点一点来。
吴聪睿：（尴尬地笑）对对对，只要心情好，手术后恢复效果会更好。
杜帝：原来心理抚慰还是分阶段分层次的，行吧，你能少恨一个算一个。
杜帝转身欲走，突然扫到桌边有一满杯清水。
杜帝：明早手术，过了八点禁食禁水，你知道的吧？
姚瑶：又不是第一次做手术，用你操心？
孟老太笑着把右手往背后藏了藏。
杜帝：把你右手张开。
姚瑶：为什么？你叫我张我就张？
杜帝：没说你，孟阿姨，把你右手张开。
孟老太：你这个小医生，不要这么凶巴巴的。
杜帝：姚瑶为了挑医生的错，从来都比医嘱做得更用心，医生说8点之后断食断水，她一定7点就开始，现在七点半了，她还倒了一大杯水，为什么？你要给她吃什么？
孟老太：没什么啊。
姚瑶：你们医院的药没用，我吃点别的还不行？
杜帝：你要么把手张开，要么跟我去派出所。你自己看着办。
孟老太只好把手张开，里面是一张纸，包着一颗大药丸。
杜帝：这是什么？
姚瑶：不关你事，你可以走了。
杜帝：你术前乱吃药，要是吃出什么问题，手术出现什么问题，又赖在医生头上，难道你一直就是这样看病的吗？
姚瑶：胡说！你们医生做错手术就是做错，现在找我的茬才是想推脱责任！
吴聪睿过去拿了那个药丸，闻了一下。
孟老太：就是山楂丸。
吴聪睿：这不是山楂丸，这个药味……
杜帝：我现在报警。
姚瑶：（嘶吼起来）我就是吃毒药也不关你们的事，滚出去，都给我滚！
姚瑶把一杯水扔了过来，杜帝眼疾手快躲开，吴聪睿被碎片擦到了手。
孟老太：哎呀，别闹，不是跟你说了吗悄悄吃，别闹！
杜帝：到底是什么你给我说！
姚瑶：你滚！
杜帝去抓孟老太，姚瑶去抓杜帝头发，吴聪睿去拦人，把手上的血糊得每个人身上到处都是，一时场面极度混乱和惨烈。
22-7 盛济医院手术室/观察室 日 内（7.5扉页）
人 黄韵玲 杜帝 吴聪睿 姚瑶 卢教授 外科曾教授 麻醉医生 护士若干 李骏骁 刘念白 其他医生若干
在手术床上的姚瑶，还在不停诅咒杜帝。
姚瑶：我不要你在手术室，你滚出去！
杜帝：你够了！你还是小孩吗？你来医院，做化疗，做手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活吗？你听信卖假药的，差点在手术前吃了混有阿司匹林的神药，不是为了活吗？你明明就想活，为什么要把自己作死！你想死，现在离开手术室，出去死啊，那你为什么要配合全部手术前的准备工作？
姚瑶终于不骂了，安静了。眼睛静静留下一滴泪。
杜帝：你告诉我，你想不想活！
姚瑶：我……我想。我想活。
杜帝：给她麻醉！
麻醉师上去开始麻醉。
在旁边默默准备的黄韵玲，看了眼吴聪睿，吴聪睿面色憔悴。
观察室内，李骏骁、刘念白也面色紧张而严肃。
黄韵玲：今天这场手术，是难度非常高的晚期卵巢癌肿瘤细胞减灭术。如各位所知，卵巢癌肿瘤细胞减灭术，并不是单纯的全子宫、双附件、大网膜、阑尾、盆腹腔淋巴结的清扫，而是尽一切努力，切除一切肉眼可见的病灶，包括转移灶，减少肿瘤负荷。国外有资料说，肿瘤的减灭程度每提高 10%，病人的五年生存率可提高 5%。
姚瑶已经昏睡过去了，杜帝和吴聪睿出神地听着。
黄韵玲：肿瘤手术，临床决策最重要，包括诊断、治疗方式的选择和术式，手术技巧只是第二位，同时，我们还要照顾到患者的其他人文需求，这位患者，她想保卵巢。
众人都吃惊地望着黄韵玲。
黄韵玲：是的，患者想要保卵巢，十年前一次医疗事故，让她失去了左侧卵巢，她认为这是她之后所有悲剧的源头，所以她想要留住另外一个。所以，这是一次难度极高的手术。今天这台手术，主刀的是我院泰斗级的妇科肿瘤专家卢教授，以及待命的外科曾教授。
卢教授笑眯眯地进来，护士给他整理手术服手套等。杜帝和吴聪睿立刻绷紧了，观察室里也无比激动。
李骏骁：卢教授都请来了，这场手术千载难逢。
刘念白：卢教授很厉害吗？
李骏骁：所以我说，你还是回你的国外去吧，你对中国妇产科这么泰斗级的人物都不知道？卷地毯手术最出名的大家。
刘念白：谢谢你告诉我。
卢教授：可以开始了吗？
麻醉医生：生命体征平稳。
护士甲：开始时间，早上九点十五分。
黄韵玲：来吧。
众人上了台，卢教授站在黄韵玲右边，看着黄韵玲开始开腹。
卢教授：小黄，很久没有站人左边了吧？
黄韵玲：当年能站您左边，简直是天大的荣耀，好久没站了，这一下倒是感觉自己年轻了10岁，回到过去了。
刘念白：左边右边有什么讲究吗？
李骏骁：卵巢癌卷地毯这样的大手术，要两个主刀医生精密合作才能完成，上级医生站在右边。黄主任少年得志，确实是很久没有站过别人左边了。
卢教授：是啊，时光啊，当年你跟着我做手术时，还是个小姑娘，（看看杜帝和吴聪睿），现在你也带小姑娘上台了。
黄韵玲：请您出山，是想让现在的孩子，见识一下什么是大家。
卢教授：大什么大，我也就是个热衷跟年轻医生打交道的老头子。
黄韵玲：腹腔打开了，先取腹水，再全面探查，恶性肿瘤第一个步骤是全面探查，评价病变的范围，当年每次探查的时候，您都特别严格，不能漏掉一点点肿瘤。
卢教授：我来考考你的小姑娘，腹腔打开了，为什么看不到大网膜？
杜帝：肿瘤转移导致大网膜挛缩了。
卢教授：不错，卵巢癌的转移，就像是在腹腔里撒了一把米，到处都是，肿瘤细胞减灭术是一个良心手术，是要尽一切努力，最大的努力，切除一切肉眼可见的瘤子。但是这些瘤子有可能都大几百个了，上可到胃，下可到肠，网膜腹膜以及腹膜包裹的所有器官和所有边边角角，都会布满大大小小的肿瘤，需要医生的能力，也需要医生的坚韧不拔的毅力。更需要医生有一颗为了病人付出的心。一个好的妇科肿瘤医生，技术和能力不比外科医生差。你们看，腹膜上，全部是小的疙瘩。
黄韵玲：包块在右侧，你们看到了吧，右侧卵巢一个巨大的包块，周围粘连严重，膀胱和子宫直肠窝都有受累，我现在沿着右侧结肠侧沟向上探查，卵巢癌容易沿着双侧结肠侧沟向上扩散，这边全是。
卢教授：摸下肝的周围。
黄韵玲：有一个包，下一步是横膈，横膈上密密麻麻的，摸上去像癞蛤蟆皮。
吴聪睿露出了恐惧和恶心的表情，杜帝却双目放光，紧盯着黄韵玲的手势。
卢教授：不意外，横膈非常容易转移。
黄韵玲：现在是肝的背侧面和后面，肝的右叶，手越过肝的镰状韧带，肝左叶，然后左侧横膈，然后脾，脾门附近的网膜转移了，粘在脾周围了。
卢教授：这可是个硬仗了，脾下来左侧肾脏，左侧降结肠侧沟，这个盆腔和腹腔，真是面目全非啊。
黄韵玲：我看下小肠。
卢教授：一个区一个区，看仔细。
黄韵玲：小肠还好，淋巴结要清扫。
卢教授：先做网膜。
黄韵玲：网膜饼附近的转移瘤异生的血管很多，要边做边止血。每一个小瘤，都要做止血处理，一定不能二进宫。
卢教授：你们谁说说，为什么要严格止血？
杜帝：卵巢癌肿瘤细胞减灭术创面很大，手术时间很长，麻醉很深，血压也比较低，所以细微的血管是不会出血的，但是等麻醉苏醒血压上来后，小血管会重新出血。
黄韵玲：找卢教授来，就是因为这个手术需要团队作战，我夹住血管，卢教授立刻进行血管结扎，这样我们才能保证一个不漏。
卢教授：网膜拉钩的小大夫，你辛苦了，这要持续地拉，把手术视野暴露好，你要加油。
网膜拉钩的正是吴聪睿，看着手法极其熟练的黄韵玲和卢教授，吴聪睿赶紧又加了把劲。
黄韵玲：使那么大劲干什么？血管要被你拉开了。
卢教授：对年轻医生来说，拉钩跟修行一样，太紧不行，太松也不行。你们现在好，还有CUSA（超吸刀），把瘤子一融化一吸，就干净了。当年我的老师做手术的时候，那真叫硬割。
黄韵玲：拉一下胃，我来处理胃网膜。
时钟变换，转眼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刘念白：这样一小只一小只瘤的割，只为了患者多活几年，而这位患者，还对十几位医生护士出言不逊。希望她能知道就好了。
李骏骁：在国外做一个这样的手术要多少钱？
刘念白：不知道，我没得卵巢癌，没做过。
李骏骁气结，刘念白得意。
卢教授：硬骨头来了，脾门附近的网膜切除，网膜与脾脏形成粘连，分离要格外小心，不能撕到血管，更不能损伤脾脏。
吴聪睿终于颤抖着说了句话。
吴聪睿：患者，很害怕手术过程中有并发症。
黄韵玲：害怕也没用，卵巢癌手术里，因为撕伤了脾，导致脾脏切除的并不罕见。
卢教授：怎么，小姑娘术前是不是跟患者打了包票，或者被患者说怕了？
吴聪睿：我没有。
杜帝：你有。
卢教授：切口还要开大。
吴聪睿：已经很大了。
卢教授：姑娘家都爱美，怕肚子上的伤口太大，可是完成脾门网膜切除，得开得非常大。小姑娘，你这就矛盾了，要想不把脾撕裂，口子就要开得非常大，你要开小了撕裂了脾，又得切脾，你要我怎么办？
吴聪睿：这……
黄韵玲白了吴聪睿一眼，一刀下去，切了个大口子，吴聪睿不忍地闭上眼。
卢教授：看得出你是个有同情心的孩子，不错。你看，现在我是不是很容易就把这部分转移的网膜，从脾上拽下来了。
吴聪睿：脾保住了！
卢教授：当然保住了。
黄韵玲：贲门还有一个小瘤子。
杜帝：都到胃了，要不要叫外科医生？
黄韵玲：我做就得叫，卢教授做还不用。
杜帝：（嘀咕了一声）太厉害了。
黄韵玲：当然，听说你想做妇科肿瘤医生？
杜帝：是。
黄韵玲：那就向着卢教授的方向前进吧，我只是你前进路上的一个路标而已。
卢教授：你太谦虚了。小姑娘，你要是愿意跟我学，尽管问我。
杜帝：（喜出望外）好！
李骏骁：一场手术，又攀上一个泰斗级人物，我跟杜帝交往了几年，倒不知道她那么会爬。
刘念白：她不是会爬，她是靠自己的努力和能力得到认可。
时钟飞转，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黄韵玲：胃和脾脏部分的扫掉了。
卢教授：开始卷地毯。
刘念白：把长了肿瘤的腹膜像卷地毯一样卷干净吗？这位卢教授和黄主任的配合，简直就像是一个二重奏，和谐，干净，流畅。
李骏骁：这句话我也没意见。
卢教授：患者是不是还担心弄破膀胱啊？
吴聪睿：是。
卢教授：这个患者真是奇怪，这也担心，那也担心，那她是怎么让瘤子长满了腹腔才住进医院呢？
吴聪睿这才发现，这的确是个好问题。
吴聪睿：是啊，她这么刻薄的人，怎么会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卵巢癌？
黄韵玲：膀胱到浆膜面完全都是瘤子。
卢教授：沿着肿瘤进入的边缘把腹膜打开，做切口，一直切到圆韧带。
吴聪睿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深吸一口气。
黄韵玲：把膀胱推上去，从上往下找。
卢教授：宫颈出来了，把膀胱浆面到瘤子切掉。
吴聪睿紧紧盯着。
黄韵玲：膀胱没有损伤，卷完了，整块腹膜切掉了。
吴聪睿松了口气。
卢教授：现在松气还太早了。
吴聪睿看看钟，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
黄韵玲：开始清除淋巴结。和静脉壁表面粘的很厉害。
杜帝：出血了。
吴聪睿：静脉损伤了！
卢教授：莫慌，拿一根五个0的血管缝线。
杜帝：最细的那种？显露夹住然后缝合？
卢教授：对，给我一个尖的长镊子。
护士递过一把长镊子。
卢教授：用尖镊子压住，洗干净，把口缝上。完了！继续清扫。
黄韵玲：看到没有？5个0的线，你们一天想着做手术医生，血管能缝吗？
杜帝眼睛都瞪直了。
时钟过去了四个小时。
卢教授：清完了，下面要请外科医生来切直肠。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众人长吁一口气，外科曾教授上台来，黄韵玲却没有动。
卢教授：小黄，下来吧。
黄韵玲：好，马上。（低声叫聪睿）聪睿，你过来。
吴聪睿忙过来。
黄韵玲：你悄悄扶我一下，我腿动不了了。
吴聪睿赶紧扶住黄韵玲的手臂，黄韵玲勉强下来。走到一边坐下。
杜帝还如饥似渴地守在台边，看着曾教授切直肠。
卢教授：（护士帮他擦着汗，他看着几位医生的状态，笑了）后生可畏啊。
22-8 盛济医院手术室外自动售货机处 日 内
人 杜帝 吴聪睿 刘念白 李骏骁
吴聪睿脸色煞白，坐在外面发呆，李骏骁拿了一杯热奶茶过来。吴聪睿拿过来，小口喝了一口，忍不住掉了一滴眼泪。
李骏骁：吓到了？
吴聪睿：与其说是吓到了，不如说是被震撼，我这样连医人都做不好的医生，现在去跟人家讲医心，实在太可笑了。
李骏骁：卢教授这样的人，是妇科肿瘤方向的大神，他对你们的耐心，手上堪比顶级外科医生的技术，以及经验和学识带来的气场，谁看了不受震撼呢？
此时，杜帝却整个人兴奋到发光，跟刘念白一路比划着过来。
杜帝：行云流水，你知道行云流水的感觉吗？卢教授的刀没有一秒钟犹豫，我的天，太完美了，简直就是一场艺术！
刘念白：你是不是还要看回放？
杜帝：当然！这是神仙手术，手术视频至少要看十遍！
杜帝正high呢，看到李骏骁和吴聪睿，愣了一下。
杜帝：我不想喝饮料了，我们回病房吧。
刘念白：啊？不是说好买完饮料去吃饭吗？
杜帝：不想了。
杜帝转身走了，刘念白只好跟着走了。
李骏骁：看来，她对我们两个意见很大。
吴聪睿：不是，是姚瑶这个事上我们一直在吵架。对了，你先等我一下，我看黄主任半天还没出来，她今天下了台后一直不太舒服的样子，我去看看她怎么样了。
22-9 盛济医院手术室更衣室 日 内
人 吴聪睿 黄韵玲
黄韵玲一个人在更衣室，勉强把工作服都脱下，想要穿鞋，发现穿不进去，原来腿和脚都肿了，一按一个坑。
吴聪睿进来，看到这个样子，非常担心。
吴聪睿：怎么肿成这样？
黄韵玲：没事，没事，孕晚期，子宫压迫下腔，静脉回流受阻。
吴聪睿：你不能再这样做手术了，还是请假休息吧。
黄韵玲：还是在医院，比较开心一点。
吴聪睿：自从上次你回来，不管我怎么问你，你都说没事。到底孩子在派出所发生了什么？你上次的伤……
黄韵玲：我不想提这些事，总之现在都过去了。
吴聪睿：老师，我知道你特别坚强，特别优秀，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受伤害，你可能不想把没面子的事告诉我这样一个菜鸟，但是你能不能答应我，一旦发生了任何你觉得危险的事，你就发一个暗号给我，可以吗？
黄韵玲：（忍不住笑）你电视剧看多了。
吴聪睿：你必须答应我，不然我就告诉别人你上次受伤的事。
黄韵玲：好吧，什么暗号？
吴聪睿：嗯……明天的手术你来主刀。
黄韵玲：行啊，挺聪明，一来看起来特别像一个正常的工作安排，二来又是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
吴聪睿：我心里老是不安，总怕你身体出什么问题。
黄韵玲：我答应你，放心吧，咱们走，扶我一把。
吴聪睿努力扶起黄韵玲，黄韵玲蹒跚出门。
22-10 盛济医院田主任办公室 日 内（7.5扉页）
人 田主任 黄韵玲 林未 卢教授
卢教授：你的这两个规培生不错，田主任教导有功啊。
田主任：卢教授过奖，晚辈能力有限，为了让他们在全国大赛上能够拿到第一，不给盛济妇产科丢人，您这都退休了，还要把您请出来，真是羞愧。
卢教授：为了盛济培养后备力量，我在所不辞。盛济名声在外，输了确实不太好看，这两个人选的也有意思。
黄韵玲：这两个学生虽然优秀，但各有各的缺点，这次姚瑶手术前，一个口口声声说医人不医心，跟患者关系闹得很僵，到了手术台上还在吵架；一个为了显示自己医心为先的想法是对的，好心办坏事，拜托了一个卖假药的骗子，去给患者做心理辅导，差点在手术前吃了一大颗阿司匹林。我看着他们两个就头疼。
林未：医心还是医人，有趣，到底是年轻，精力旺盛，规培累的死去活来，还有精力想这个，像我这种精力不济的中年人，连动脑子的劲儿都没有。
田主任瞪了林未一眼，看在卢教授面子上，又不好发作。
卢教授：哈哈哈林未，你就别装了，我看着你长大的，难道还不知道你想医心还是医人？你们要往好里想，这两个看似水火不容，实际上是最好的搭档啊！
田主任：搭档？
卢教授：同时能兼顾医心和医人，这样的大家，在全中国都没有几个，只有医术和医德到了一定水平，具有强烈的人文关怀精神，才能医心又医人。这两个孩子，虽然年轻，思路也不一样，但是出发点都是好的，在未来的工作中，一个需要多点人味儿，从情的角度看问题；一个需要多点刀味儿，从术的角度看问题。都是聪明孩子，你们再好好引导，干着干着，自然就融会贯通了。
黄韵玲：我也希望是这样啊。
22-11 盛济医院小花园 日 外（7.6扉页）
人 杜帝 吴聪睿
杜帝将一杯奶茶递给吴聪睿，自己则拿着一杯果汁喝了起来。
吴聪睿：你什么时候买的奶茶？
杜帝：这是姚瑶出院的时候买的，说是为了感谢医院救了她的命。
吴聪睿：她那么嘴硬的人，居然还会说感谢，我以为她出院也得说，你们给我等着，我要是有任何问题，还会回来找你们这帮庸医算账的。
杜帝：之前态度有多横，现在就有多感激，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
杜帝扬了扬手中《别让医生害死你》那本书。
杜帝：这本书她送给我了，因为她觉得医院里如果都是我们这样的医生，也不会有这种书存在了。
吴聪睿：拿给我看看，里面都写了什么啊。
杜帝：你先别着急看这个，我有更重要的东西给你看。
杜帝“哗”地甩开一大张纸，粘在凉亭柱子上。
吴聪睿：LJX优劣对比图？
杜帝：就是李骏骁优劣对比图。左边，是他的优点，右边是他的缺点，优点多还是缺点多，一目了然。
吴聪睿：右边比左边整整多出2/3，这个人是有多坏呀？
杜帝：优点，高大，长相尚佳，身体健康，从优生优育的角度上来说，合格，智商中高，学位博士，与你一样，合格。缺点，大男子主义，将女性当成生育工具，祖传重男轻女，不合格；极度自卑又极度自负，虚荣好面子，不合格；对社会常有不公平感，嫉妒他人，好对比，不合格……
吴聪睿：不要再说了。
杜帝：还有呢，好多。
吴聪睿：（生气了）不要再说了！
杜帝：怎么了？我写的这些都是事实，以前你都知道，哪里写错了吗？
吴聪睿：杜帝，可能我们处理感情的方式不一样，好比我跟冯远航离婚了，但我绝对不会说他的坏话，更不会罗列出来给别人看，我觉得你这样说李骏骁，我真的不喜欢。
杜帝沉默了一下，缓缓说。
杜帝：我不是报复他，聪睿，我之所以这么做，是真的很怕他伤害你，因为我太了解他那些根深蒂固的缺点了，我不觉得一段感情可以改变一个人骨子里的东西。
吴聪睿：或许他只是遇到了错的人呢？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狠狠戳向杜帝，杜帝痛得半天没说话，吴聪睿也发觉自己失言了，有点后悔。
杜帝：你喜欢上他了，对不对？不然你为什么一直替他说话？
吴聪睿：你还爱他，对不对？不然你为什么那么介意？
杜帝：我现在可以明确答复你，我不爱他了。我们开始恋爱非常冷静，一路过来也非常冷静，现在想起来，我们只是为了在一起而在一起，跟他分手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我们彼此根本不了解，或许你说得对，他遇见我的确是遇到了错的人，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是担心你为了气冯远航跟李骏骁好，毕竟你也经不起第二次伤害了。
杜帝说完，两个人都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一阵风过来，把那张纸吹走，就像两个人的心一样，越吹越远。
刘念白站在不远处，纸吹到了他的脚边，他弯腰捡了起来。
22-12 商场 内 夜
人 吴聪睿 吴聪睿表妹楚楚 吴聪睿妈 服务员 商场保安 商场经理
关门之前的商场，已经没有什么顾客了，售货员们也忙着盘点和算账，吴聪睿一家人还在不紧不慢的逛着。
吴妈：这孩子，还有晚上拉人来逛商场的。
吴聪睿：我白天真的没空，楚楚马上快生了，我再不拖着她出来买点东西，孩子出来会讨厌我的。
楚楚：你那么喜欢小孩，宝贝一定很爱你。
吴聪睿：这是我妈妈整个家族第一个孙辈，一定要重视，本来我的那个应该是第二个，我寻思着以后还可以捡你的旧衣服，结果……
楚楚：还会有的，都会有的，我的旧衣服给你留好，随时欢迎来拿。
吴妈：她就是说的好听，以后真要怀了孕，肯定又是全套买新的。
吴聪睿：我觉得打扮小孩是一件特别开心的事，但我确实不知道你现在还缺什么，楚楚，你随便看，你看上的我都买单！
吴妈：也不知是男孩女孩，买蓝色的还是粉色的？
楚楚：我买东西的时候也发愁，本来想悄悄请聪睿帮忙看一眼，后来一想算了，不要让聪睿违反纪律，我就当开彩蛋，还跟他爸打了赌，我赌女孩，他赌男孩，谁输了就请吃豪华大餐。
吴聪睿：我加个码！
楚楚：你说吧，押哪一边？
楚楚突然有点难受，忍不住摸了一下胸口。
吴聪睿：怎么了？不舒服？
楚楚：没事，最近有些胸闷，产检之前才做过，没什么问题。
吴妈：我听你妈妈说，前阵子还发烧了？
楚楚：可能着凉感冒了，也不敢吃药，硬挺了几天。
吴聪睿：你还是去医院查一下吧，胸闷加发烧，严重的话有可能……
话还没说完，楚楚就捂着胸口，眉头紧皱，脸色苍白，腿软晕了过去。吴妈吓得大叫，吴聪睿努力扶着楚楚，也极为慌乱。
吴妈：聪睿，怎么办，怎么回事？
吴聪睿：妈，你别叫，别叫，我想想，对，找人，叫人！
吴妈大声尖叫：来人啊，来人，有人晕倒了。
过来一个服务员看了一眼，赶紧打电话。
服务员：保卫科，有人晕倒了，是个孕妇，在五楼婴儿用品这边。
吴妈：她好像没有呼吸了，怎么办？聪睿你快救救她。
吴聪睿：妈，我确定她怎么了，要是救错了怎么办？
吴妈：你是医生啊！这里只有你是医生！
吴聪睿看着昏迷的楚楚，颤抖着手硬着头皮上，先查看她的动脉和呼吸。
吴聪睿：真的没有了，我该怎么办。
吴妈：人工呼吸啊！
吴聪睿：对了，CPR！
在妈妈的提醒下，吓蒙了的吴聪睿才回过神来，赶紧进行急救。一边急救，一边拼命想。
吴聪睿：胸闷，发烧，34周，心脏负担重，妈，她有遗传性心脏病吗？
吴妈：没有！没听说过。
吴聪睿：无心脏病病史，但是突然晕倒，感冒症状，爆发性心肌炎！打120了吗？
服务员：打了，打了！
保安这时慌忙抱着一个急救箱跑过来。
吴聪睿：打开！
保安打开，吴聪睿看到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简易除颤仪AED。
吴聪睿：老天有眼，到底是高级商场还配了AED，希望能用，给我！
吴聪睿打开除颤仪，能用
吴聪睿：男的避一下。
保安赶紧转过身去，吴聪睿撕开楚楚的衣服，开始充电。
吴妈：你要电她？聪睿，不会有事吧？
吴聪睿：妈，你提醒我的，这里只有我一个医生，我要让楚楚活着等到急救车！心脏骤停80%以上的原因是室颤，她无意识、无自主呼吸，无循环体征，虽然有可能对胎儿影响，但是救命要紧！
吴聪睿把除颤仪向楚楚胸前一按，楚楚弹了一下，吴妈吓得哭了出来。吴聪睿放下除颤仪，摸到了脉搏，，赶紧继续CPR。
吴聪睿：有心跳了，回来，楚楚，你给我回来！
22-13 急救车内 夜 内
人 吴聪睿 吴妈 楚楚 急救医生一名 司机一名 商场保安 商场服务员
保安和服务员帮着把楚楚送上车，吴聪睿利落地上车。
车子开了。急救医生迅速给楚楚接上监护。
吴聪睿：先确认胎儿宫内情况。
急救医生立刻给楚楚上胎心仪。
急救医生：还有什么？
吴聪睿：患者孕34周+4，主诉前几天又感冒症状，且胸闷，突然失去意识，CPR急救后恢复心跳，但一直断断续续。
急救医生：你是医生？
吴聪睿：我是盛济妇产科的，怀疑她妊娠合并爆发性心肌炎。
急救医生：心源性休克吗？有室颤，还得除颤。
吴聪睿：我给盛济急诊打电话。
吴聪睿拨通了盛济急诊的电话。
吴聪睿：喂？我是妇产科的住院医师吴聪睿，现在护送一个疑似妊娠期合并爆发性心肌炎的患者过来，还有20分钟到，请联系麻醉科准备体外循环下急诊剖宫产。
急救医生：准备体外循环会不会太早了点？
吴聪睿：不早，她爆发这么急，肚子里还有孩子，恐怕要在上体外循环的情况下剖。
22-14 盛济医院急诊科抢救室 夜 内
人 吴聪睿 楚楚 吴妈 急诊科大主任 急诊科主任一名 田云山 林未 急诊医生数名 护士数名
楚楚的身上迅速被接了各种管子
麻醉科大主任：情况非常严重，孕产妇绝对不能出事，她短时间内恢复心功能几乎是不可能的，再这样下去，器官会出现损伤。
ICU主任：尽快转我们SICU上ECMO吧，家属呢？
吴聪睿：我是家属。
急诊科主任：是你刚才电话里要我们准备的？
吴聪睿：对！
田云山：这是我们科室的。
ICU主任：急救处理干脆到位，后续想得也很及时和明确，上吗？
吴聪睿：我……我不是她的直系家属。
ICU主任：直系家属在哪里？
吴聪睿看看妈妈，妈妈早已经因为头晕坐在一边，被一个小护士在照顾。
吴聪睿：不管了我先签字吧，我是她表姐。
田云山：放心，聪睿，副院长在过来的路上，孕产妇出事都是大事，心内的大主任马上来会诊，我们会尽全力的。
吴聪睿：（眼中噙泪）谢谢田主任。
田主任：你做得很好，很冷静，不要哭，陪你妈妈出去歇一会。
吴聪睿过去，把妈妈扶了出去。
22-15 盛济医院急诊大厅 夜 内
人 杜帝 吴聪睿 吴妈 聪睿小姨 楚楚老公王雨宣 环境人物若干
吴聪睿扶妈妈坐下。
吴妈：聪睿，你们说的那个什么猫，是什么意思？
吴聪睿：妈，楚楚的心脏有很严重的问题，已经不能支撑全身的循环了，ECMO是一种顶尖的体外生命支持技术，也叫“人工心肺”，它会把人的血液全部引出来，经过处理后回到身体，可以代替心肺功能，让楚楚的心脏和肺脏得到休息，还能得到充足的氧气，这是给医生诊治她的确切情况争取时间，不然，她，她很快就没了。
吴妈：哎呀，幸亏楚楚发病的时候，身边有你。要是在他们家，或者只有我在身边，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闺女，妈第一次觉得，女儿学医真好啊！
吴聪睿：妈，ECMO很贵，还不能进医保，你说，小姨会不会怪我？
吴妈：哎呀傻孩子，命重要还是钱重要！要是她实在怪我们，咱家付，多少钱？
吴聪睿：加上重症监护室的费用一万多一天。
吴妈妈立刻面如土色。
吴妈：这……这么贵？
小姨和楚楚的老公王雨宣匆匆跑进急诊大厅，小姨哭得眼睛也是肿的。
小姨：聪睿，楚楚怎样了？
吴聪睿：楚楚刚才晕倒，是心源性休克，也就是说心脏出了问题导致的，当时她双瞳孔开始放大，对光反射消失，动脉搏动消失……
小姨：哎哟不要跟我说这么多医学名词我听不懂。
吴聪睿：就是心脏不跳了。幸亏商场有简易急救设备，我就对她进行了急救，心跳回来后，救护车也到了，但是她依然不断室颤，要反复心脏按压和除颤
，紧急心脏彩超显示是爆发性心肌炎，再这样下去，一定会猝死。所以，我签字上了ECMO。
王雨宣：啊？ECMO？
吴聪睿：你知道？
王雨宣：我看美剧见到过，上ECMO的人，那都是快死的人啊！
小姨一听，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小姨：这出门还好好的，楚楚，你不要吓我，我要去见楚楚！
吴聪睿：你们等一下，ICU的ECMO团队正在给她穿刺置入ECMO。
22-16 盛济医院ICU内 夜 内
人 小姨 王雨宣 楚楚 ICU医生 心内大主任 田主任
在ICU内，楚楚已经上好了ECMO，心内大主任和田主任，给两位家属介绍治疗方案，小姨一边听，一边哭。
22-17 盛济医院ICU外 夜 内
人 吴聪睿 李骏骁
吴聪睿一个人呆坐在ICU外等小姨出来，李骏骁匆匆赶来。
李骏骁：情况怎么样？
吴聪睿看着他，眼泪立刻出来了。
李骏骁连忙抱住吴聪睿，拍拍她
李骏骁：吓坏了吧？
吴聪睿：（抽泣）自己家里的人，好后怕，生怕哪一步做错了，会被家里人恨一辈子。
李骏骁：可是你做得很棒啊，你用医生的专业态度，把人救了回来，上ECMO也是唯一的选择，如果不上，她现在人就没了。
吴聪睿：我不专业，我自己知道，当时差点吓懵了，连CPR怎么做都忘了，我是个不合格的医生。
李骏骁：不，你是个合格的医生。
吴聪睿：接下来怎么办？田主任让我判断妊娠终止的时间。
李骏骁：你要跟随你医生的本能，利用你这么多年得到的专业知识，聪睿，你从来就可以的，这次急救也证明了这一点，你要学会自己做很多重大的决定，这样你一定会赢杜帝的。
吴聪睿：我可以吗？
李骏骁：你可以！
22-18 盛济医院手术室 日 内
人 吴聪睿 李骏骁 田主任 冯远航 心内科大主任 麻醉科医生 冯远航 护士若干
手术室灯亮，田主任准备手术，李骏骁准备，麻醉医生进行麻醉等慢镜，各种医生的判断VO
心内科大主任VO：病毒性爆发性心肌炎，在ECMO支持下，我们给予减轻心肌水肿、调节免疫、抗病毒治疗，患者生命体征逐渐平稳。
田主任VO：妊娠期加剧了病毒的传染，母体心功能急速恶化，严重缺氧。
吴聪睿VO：可是引产会加重心脏负担，只能剖宫取胎。
一切具备，田主任看向吴聪睿
田主任：你算是家属，你可以吗？
吴聪睿：（坚定地）我可以！我的家人信任我，我也相信我自己。
田主任：（点点头）开始吧。
李骏骁赞赏地向吴聪睿点点头，吴聪睿看着李骏骁，悄悄为自己竖了一下大拇指。冯远航凑近吴聪睿。
冯远航：聪睿，放心，有我在，一定保护好孩子。
吴聪睿：（低声）谢谢。
田主任开始剖宫产，刚剖开子宫，心率就急速下降。
李骏骁：糟了。
吴聪睿：要尽快取出孩子！
田主任：拉好，我只有三十秒。
吴聪睿拉好钩子，田主任在30秒内一气呵成，把孩子取了出来。
护士接过孩子，新生儿科立刻进行检查。
冯远航拍拍孩子的脚，孩子哭了出来。
吴聪睿：怎么样？
冯远航：早产，肺功能不全，但是其他健康。
吴聪睿随即专注于手术台上。
第二十二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