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迷失之雾的辰秋离,魂体已淡薄如烟,几近透明。
每前行一步,都伴随着源自本源的、撕裂般的痛楚与难以言喻的冰冷。
他依靠着顽强的意志,循着那牵引魂魄的微弱感应,朝着魂池的方向艰难挪动。
渐渐地,一种新的声音取代了幻象中的低语哀嚎。
那是沉闷而持续的哗哗水声,仿佛有一条无边无际的大河在不远处奔腾流淌,声音空洞而压抑,带着洗刷一切的寂寥。
空气中的死气也变得愈发潮湿阴冷,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奇异的气息,非腥非臭,却带着一种能冻结魂灵的寒意和令人昏昏欲睡的诱惑力。
忘川河!
辰秋离心中凛然。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
这条传说中的河流,是隔绝生与死的天堑,也是亡魂通往轮回或湮灭的必经之路。
他更加小心地隐匿自身那微弱的气息,尽量贴近岸边那些嶙峋诡异的暗色礁石阴影前行。
然而,忘川河畔,岂是易与之地?
突然——
哗啦!
他身旁那漆黑如墨、水面上漂浮着点点幽光的河水猛地炸开!
数只苍白浮肿、指甲尖长如钩的鬼手猛地从水中探出,带着浓烈的怨毒死气,直直抓向他的脚踝和手臂!
是忘川水鬼!
这些多是生前罪孽深重或心有极大执念、无法往生,最终堕入忘川化为厉鬼的存在。
它们对一切鲜活的魂灵充满了嫉妒与憎恨,疯狂地想要将路过的魂魄拖入河中,成为它们的替身,以期自己能获得解脱!
那鬼手上蕴含的力量阴寒刺骨,远超之前的噬魂幽风,一旦被抓住,不仅魂体会被迅速污染同化,更会被直接拖入那能消融记忆与意识的忘川水底!
辰秋离心中大骇,拼尽最后力气向后急退!
同时下意识地调动体内那仅存的一丝微弱的创生之力。
这充满生机的力量在此地死寂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却也是对阴邪死灵最具克制性的能量!
“滋——!”
碧绿色的微光与苍白的鬼手相触,竟发出一阵如同冷水滴入热油般的声响!
那几只水鬼仿佛被灼伤般,发出凄厉痛苦的尖啸,猛地缩回了水中,激起更大的浪花,看向辰秋离的眼神充满了怨毒与一丝畏惧。
但辰秋离也不好受,这勉强催动木灵之力的一击,几乎抽干了他残存的力量,魂体一阵剧烈波动,险些直接溃散。
他瘫软在一块礁石后,大口喘息着,心中后怕不已。
可他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一股更加浩瀚、威严、冰冷无情的气息陡然从河面方向降临!
只见远处迷蒙的灰雾中,一艘古老到仿佛从时光尽头驶来的小舟,正无声无息地破开漆黑的水面,缓缓向这边漂来。
小舟样式古朴,通体呈现出一种被河水浸泡千万年的乌黑色泽。
船头挂着一盏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灯笼,那光芒并不明亮,却仿佛能照透魂魄,看清一切本质。
撑船的,是一个笼罩在宽大黑色斗篷中的身影——忘川摆渡人。
他身形高大而模糊,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斗篷下那深不见底、漠视一切的冰冷目光。
他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篙,每一次插入水中,都仿佛搅动了整条忘川的法则,带起一圈圈蕴含着轮回力量的涟漪。
摆渡人似乎并未特意看向辰秋离的方向,但他周身散发出的那股维护忘川秩序、拒斥一切生者与违规者的绝对威严,已然如同无形的牢笼,笼罩了这片区域!
辰秋离瞬间屏住了呼吸,将自身所有气息收敛到极致,甚至不惜再次压缩那本就残破的魂魄,死死地躲在礁石阴影里,一动不敢动,连思维都仿佛被冻结了。
他深知,这些摆渡人乃是忘川规则的化身,其实力深不可测。
他们不会在意你是谁,有何种苦衷,只要察觉你是生者擅闯,或魂魄状态有异,便会毫不犹豫地出手惩戒或驱逐,甚至直接将其打入河底,永世沉沦!
那艘古老的小舟不疾不徐地从他前方不远处的河面滑过。
绿灯笼的光芒幽幽扫过沿岸的礁石,有几缕甚至擦着辰秋离藏身之处掠过。
辰秋离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冰冷的目光似乎在他藏身之处略有停顿,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几乎要让他彻底暴露。
万幸的是,那摆渡人似乎并未发现什么,或者察觉到了但认为他这缕残破的游魂不足以构成威胁,不值得出手。
小舟最终并未停留,缓缓驶向了忘川更深处,那威严的气息也逐渐远去。
直到小舟彻底消失在灰雾之中,那恐怖的威压完全消失,辰秋离才如同虚脱般松懈下来,魂体几乎要散开。
仅仅是远远感知和躲避,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与气力。
忘川之险,远超想象。前有水鬼噬魂,后有摆渡巡守,每一步都走在生死边缘。
他不敢再多做停留,强撑着再次起身,更加谨慎地、朝着魂池的方向,继续他这九死一生的旅程。
而前方等待他的,只会是更加可怕的未知。
历经千辛万苦,穿越重重阻碍,辰秋离终于抵达了那片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区域——魂池。
与其说是“池”,不如说是一片浩瀚无垠的、由无数细微光点汇聚而成的奇异光海。
这些光点明灭闪烁,颜色各异,如同将漫天星河揽入了这死寂之地,缓缓流淌、沉浮,散发出一种既神圣又悲凉的诡异美感。
然而,当他的灵识稍稍触及这片光海时,感受到的却不是宁静,而是无数纷杂混乱、强烈到几乎要撕裂他残存意识的情绪洪流!
痛苦的哀嚎、不甘的嘶吼、执着的低语、绝望的哭泣、怨毒的诅咒……
无数声音仿佛直接在他魂体内响起,震得他本就脆弱的魂魄几乎要当场溃散!
他勉强稳住心神,仔细分辨,才意识到这魂池之中,究竟汇聚着怎样的存在:
有执念深重、不肯渡过忘川的魂灵,它们固守着生前的爱恨情仇,一遍遍重复着最痛苦的记忆片段,化作光海中最为躁动不安的存在;。
有仍在痴痴等待着什么人或事的魂魄,它们的光芒相对温和却充满忧伤,如同岸边永不熄灭的灯塔,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有生前作恶多端、孽障太深而被忘川法则直接禁锢在此处的凶魂,它们的光芒漆黑污浊,不断咆哮挣扎,试图污染周围的一切,却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承受着永恒的折磨。
而更多的,也是让辰秋离心头发紧的是——那些魂魄不全、光芒黯淡微弱的存在。
它们如同破碎的星辰,意识模糊,只是本能地随着光海沉浮。
其中一些散发出的气息,竟让他感到一丝熟悉——就像……就像灿灿那样!
一半魂魄或许因执念或外力滞留人间肉身,另一半则被吸引至此,浑浑噩噩,无法往生,也无法回归!
“灿灿……”
辰秋离心中急切,强忍着被万魂情绪冲击的痛苦,试图集中精神,在这片浩瀚而混乱的光海中,仔细感应、查找那属于灿灿的、独特的残魂气息。
他的灵识如同细丝,小心翼翼地探入翻涌的光点之中,努力避开那些狂暴的负面情绪漩涡,搜寻着那一缕微弱的联系。
就在他全神贯注,几乎要捕捉到一丝熟悉波动的时候——
“吼——!!!”
一声绝非人间或魔界任何生物能发出的、直击灵魂深处的恐怖咆哮猛然从魂池深处炸响!
整个魂池的光海都为之剧烈震荡!
下一刻,一个庞然大物猛地从光海中人立而起!
那是一只辰秋离从未见过的可怕魂兽!
其形体似乎由无数挣扎、扭曲、哀嚎的残魂强行糅合而成,不断变幻着狰狞的外貌,时而如巨蟒,时而如多爪的怪虫。
唯一不变的是它那张开的、由纯粹吞噬欲望构成的巨大黑洞般的巨口,以及那双燃烧着幽绿色火焰、充满了暴戾与守护意味的魂火之瞳!
它是魂池自然孕育的守护者,吞噬一切胆敢窥探或扰乱魂池秩序的外来者!
魂兽根本不给辰秋离任何反应的机会,带着滔天的死寂怨念,猛地扑噬而来!
那巨大的黑洞巨口产生恐怖的吸力,仿佛要将辰秋离连同周围的光点都彻底吞噬进去!
辰秋离亡魂大冒,求生本能让他榨干最后一丝潜力!他猛地向后急退,同时双手艰难结印!
“青木守护!”
碧绿色的光芒再次亮起,化作一面略显稀薄的光盾挡在身前!这是他最后能调动的木灵之力了!
“轰——!”
魂兽的冲击狠狠撞在光盾之上!光盾瞬间布满了裂纹,仅仅支撑了一息便轰然破碎!
辰秋离如遭重击,魂体剧震,本就淡薄的身体又透明了几分,几乎快要看不清轮廓。
他惨笑着,知道自己绝无战胜的可能,但让他就此放弃,他做不到!
他利用魂兽攻击的间隙,如同游鱼般险险避开后续的扑咬,试图绕过它,冲入魂池深处寻找灿灿的残魂。
但那魂兽庞大无比,速度却快得惊人,而且对魂池了如指掌。
它巨大的身躯灵活地摆动,无数由残魂凝聚的触手或利爪从各个刁钻的角度攻向辰秋离!
辰秋离拼尽全力躲闪、格挡。
他甚至尝试用微弱的创生之力去净化那些残魂触手,但效果微乎其微,反而更加激怒了魂兽。
一场实力悬殊的追逐与厮杀在魂池边缘展开。
辰秋离完全是凭着一股不肯放弃的信念在硬撑。
他的魂体一次次被魂兽的攻击擦中,带走大量魂力,变得越来越虚弱,意识都开始模糊。
终于,在一次拼尽全力的躲闪后,他力竭了。
动作慢了半拍。
魂兽那由无数哀嚎残魂组成的巨大尾巴,如同山岳般横扫而来,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辰秋离的魂体之上!
“呃啊——!”
辰秋离发出一声无声的惨嚎。
他感觉自己的魂魄仿佛被彻底打碎了!
一种无法形容的、源自存在本源的崩解感吞噬了他!
他的魂体再也无法维持人形,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意识迅速沉入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完了……
这是他最后一个清晰的念头。
破碎的光点混合着魂池本身的光海,开始缓缓下沉,即将被那无数沉浮的魂光同化、吞噬,成为魂池新的养料,彻底失去自我。
无尽的悔恨与不甘如同潮水般涌来,但最终都化为了一片冰冷的绝望和……深深的歉意。
对不起……大哥……
最终还是……没能弥补什么……
今生……终究是……辜负了你……
他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最后闪烁了一下,便彻底陷入了无边的沉寂与黑暗之中,随着魂池的光流,缓缓沉向那未知的深处。
而那巨大的魂兽,在确认入侵者已经被“消灭”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再次缓缓沉入了魂池光海之下。
守护着这片生死交界之地的秩序,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
辰秋逸撕裂空间,直接出现在魔界与忘川交界的壁垒之外。
他甚至没有片刻停留,周身磅礴的黑暗魔力轰然爆发,如同降世的魔神,硬生生撞碎了那层对生者而言坚不可摧的无形屏障。
一步踏入了那片灰雾弥漫、死气森森的地域!
“辰秋离!”
他冰冷的声音蕴含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与一丝极难察觉的焦灼,如同滚雷般在荒芜的平原上荡开,震得周围的灰雾都翻涌不息。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死寂的风声和无数游魂模糊的哀嚎。
他那强大的灵识如同无形的巨网,瞬间铺天盖地地蔓延开来,疯狂地搜寻着那道熟悉却又微弱的气息。
但忘川之地法则特殊,对生者神识压制极大,加之辰秋离自散魂魄后气息已近乎湮灭,搜寻变得异常困难。
辰秋逸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就在辰秋逸因搜寻无果,周身魔气因暴怒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慌而剧烈翻腾。
几乎要不顾一切彻底搅翻这方天地之时,他脑中猛地闪过一道灵光!
他强行压下心中翻涌的狂躁情绪,伸出手,掌心魔气汇聚,下一刻,一块通体流淌着温润紫芒的玉佩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正是那块——紫玄玉魄!
那块曾经被辰秋离狠狠摔在地上,迸裂成无数碎渣的紫玄玉魄!
然而此刻,它却完好无损地静静躺在辰秋逸的掌心。
光华内蕴,紫气氤氲,甚至比当初更加温润通透,显然是被人以无上魔力精心修复,并且常年以自身气息温养。
辰秋逸看着这块失而复得的玉佩,冰冷的眸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暗芒。
无人知晓他是何时、又是怀着何种心情,将那些碎片一一寻回,耗费心血将其复原,并一直带在身边的。
这玉魄曾长久地伴随辰秋离,早已深深浸染了他的气息魂魄印记,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即便他自散魂魄,隐藏自身,但这玉魄与他的本源联系,却并非那么容易彻底断绝!
“找到他!”
辰秋逸不再犹豫,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一股精纯浩瀚的黑暗魔力瞬间注入紫玄玉魄之中!
“嗡——!”
紫玄玉魄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紫色光华,将周围灰暗的死寂雾气都映照得一片瑰丽!
它如同从沉睡中苏醒一般,在辰秋逸掌心剧烈震颤起来,发出阵阵嗡鸣!
下一刻,它倏地从辰秋逸手中脱离,化作一道流光照耀的紫色惊鸿,毫不犹豫地、极其精准地投向忘川的某个地方!
速度之快,几乎撕裂了空间!
辰秋逸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隼,紧紧锁定那道紫光!
心中那巨大的恐慌终于找到了一丝宣泄的出口,转化为更加汹涌的急切!
果然如此!
那蠢货果然在那里!
而且情况危急!
他再无半分迟疑,身影化作一道比紫色惊鸿更快的黑色闪电,紧随着紫玄玉魄指引的方向,毫不犹豫地一头撞入了那浩瀚而危险的魂池光海之中!
魔尊的强大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霸道地排开周围沉浮的魂光与混乱的能量流,所过之处,竟在魂池中强行开辟出一条短暂的通道!
紫玄玉魄如同最忠诚的引路者,无视周遭一切干扰,执着地向着辰秋离最后消散沉沦的位置疾驰而去。
辰秋逸紧随其后,那双冰封的墨瞳之中,此刻只剩下前方那一点紫光,以及紫光尽头……
凭借这曾经承载着情谊、见证过决裂、最终又被默默修复的玉魄,辰秋逸终于在这片混乱的生死交界之地,抓住了寻找那个失踪之人的唯一线索!
他几乎是沿着辰秋离之前走过的路径,以碾压般的姿态强行闯过。
迷失之雾?魔威震荡,雾气退散!
忘川水鬼?还未靠近,便被逸散的恐怖魔力碾为齑粉!
甚至连那艘古老的摆渡舟,在感受到他那毫不掩饰的、充满毁灭气息的魔尊威压时,都罕见地停顿了一下。
船头的绿灯笼摇曳片刻,最终选择无声地滑入更深沉的雾霭中,并未上前阻拦。
辰秋逸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以最快的速度穿越重重阻碍,终于抵达了那片魂光闪烁的魂池边缘。
然而,此地除了缓缓流淌的魂光之海外,空无一物。
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即将彻底消散的木灵清气的打斗痕迹,以及一股狂暴的、属于魂兽的残余戾气。
打斗过!
辰秋逸的心猛地一沉。他目光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魂池某处能量异常混乱的区域。
那里,似乎还飘荡着几缕几乎看不见的、即将彻底融入魂池光海的淡青色魂力碎片——那是辰秋离魂魄独有的气息!
他……他来晚了?!
那个蠢货……竟然真的敢招惹魂池守护兽?!他现在人在哪里?!
辰秋逸几乎是瞬间就来到了那魂力碎片飘荡之处,徒劳地伸出手,却只抓住了一片虚无。
那几缕碎片在他指尖悄然消散,彻底融入了魂池。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恐慌感,如同忘川河水般瞬间淹没了辰秋逸!
甚至比他当年被刺穿心脏时更加剧烈!
他几乎无法思考,庞大的灵识不顾一切地、疯狂地扫过整片魂池,试图找到任何一点辰秋离可能还存在的迹象!
“辰秋离!给本座滚出来!”
他怒吼着,声音竟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周身魔力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失控地肆虐,震得整个魂池光海剧烈翻腾,无数魂光惊恐地四处飘散!
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个总是用各种方法惹他烦躁、让他无奈、却又会红着眼睛固执地跟着他、甚至会烤鱼给他的家伙……
难道真的……就此湮灭,连魂魄都消散在这片冰冷的魂池里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冷的锉刀,狠狠挫刮着他那由玄冰构筑的心脏,带来一阵阵尖锐而陌生的剧痛。
就在他几乎要陷入某种狂暴状态之时,他的目光猛地被魂池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寻常的碧绿色光芒所吸引!
那光芒太微弱了,混杂在无数魂光中几乎难以辨别,但它却带着一丝极其熟悉的创生之力的气息!
虽然微弱,却顽强地没有立刻被同化吞噬!
是辰秋离自散魂魄时强行隐匿起来的那部分木灵本源?!
还是他最后残存的意识碎片?!
辰秋逸眼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没有任何犹豫,他猛地伸出手,浩瀚的魔力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掌,直接探入魂池光海之中!
这一举动,无疑是对忘川规则的极大挑衅!
整个魂池瞬间沸腾了!
更多的魂兽虚影在光海下凝聚,发出愤怒的咆哮!
那艘原本已经离去的摆渡舟也再次浮现,船头的绿灯笼爆发出警示的光芒!
但辰秋逸根本不管不顾!
他的眼中只有那一点微弱的碧绿光芒!
黑色巨掌精准地抓住了那一点绿光,无视了周围魂光的疯狂冲击和魂兽的嘶吼,猛地从魂池中收回!
巨掌摊开,掌心之中,只剩下一小团比萤火还要微弱、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淡绿色光点。
这就是辰秋离……最后残留的东西了吗?
辰秋逸看着掌心那微弱到极致的光点,感受着其中那熟悉却奄奄一息的气息,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僵立在魂池边。
滔天的怒火、冰冷的恐慌、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撕心裂肺般的痛楚……
种种极端的情绪在他眼中疯狂交织、碰撞,几乎要冲破那玄冰之心的禁锢!
他死死攥紧了拳头,那团微弱的绿光被他小心翼翼地护在掌心。
“辰、秋、离……”
他从齿缝间挤出这三个字,声音沙哑得可怕,充满了某种濒临失控的暴戾与……恐慌。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蠢蠢欲动的魂兽和摆渡舟,眼中迸发出毁灭性的杀意:
“他若有事……本座便拆了你这忘川魂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