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没有办法给小少爷诊断。”我总是在苏羽身边探头看着东方莫，让苏羽没有办法替他诊治，他的气息已经微不可闻了，身体也因为流血过多而渐渐冷了下来。
“好，好，我不靠近了，我不靠近了。”我已经泪流满面了，说话也是含糊不清了，好在我的思想还是清楚了，我知道这个时候我不能再继续阻挡苏羽的救治，我的意识控制着已经不是我的身体，慢慢地向后挪着。
苏羽已经开始替东方莫止血了，她拿出了自己的金针，她从来都不曾使用过的，就连救我都只是用银针。那次我滑胎，那么危险的时刻，她都只是用平日里使用的银针，并没有动用能够起死回生的金针，可见东方莫的伤势有多重。
“热水。”苏羽开口，只是眼睛不曾离开过东方莫小小的身体，手上的动作也不曾停歇，她一边施针一边按压东方莫的胸口，只是在按压的时候避开了伤口。
“哦，好。”我应了一声，可是身子还没有动，就已经有宫女将热水端了进来，苏羽将东方莫满是血污的衣裳脱了下来，将身上的血迹擦干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一个事情，在水雪晴怀里的东方莫之所以会突然哭起来，是因为水雪晴用一根沾满了毒液的银针扎入了东方莫的身体里，这个就是她和那个行刺的宫女之间的暗号，东方莫一哭宫女就动手。
水雪晴的狠毒让人咋舌，这一针刺下去，就算是宫女的行刺没有得手，东方莫也将会命不久矣。银针上的毒药，是南朝宫廷的秘药，一沾血就会融入其中，杀人于无形之中。
中了这种毒药而亡的人，他的身体是不会发黑的，也就是从表面看来根本不是中毒而亡的。本来水雪晴一切设计的很好，只是她没有想过东方莫的身体挣扎了一下，那个行刺的宫女动作快了一些，让她来不及将银针拔出来，而留在了东方莫的身体里。
她将东方莫扔出去，也是希望能够将银针甩掉，只是没有想过，东方莫小小的身体滚了几下之后竟然将银针整个没入了自己的身体里。
苏羽的身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她的手也微微开始颤抖了。东方莫的气息已经消失了，苏羽将大还丹喂给他吃，也没有让他重新呼吸。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有办法。”苏羽在心里默念着，脑子里开始迅速回忆师父教她的救人之术。
东方莫因为失血过多，毒素并没有在体内堆积，而是随着血液流逝了。这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要不是那根针上还残留着毒素，苏羽根本诊断不出来东方莫中了这样的毒。
只是，这么小的孩子，身体里的血都流了出来，当初轩辕煜那么大的人，身体那么强壮，也是因为流血过多而身亡了，更何况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他出生才三个多月。
还没有断奶呢，怎么可以，怎么会，水雪晴怎么会如此残忍。她也是女人，也会有自己的孩子，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待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她就算再狠小姐，也不能做出这般天理难容的事情。
苏羽想着这些，双眸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她腾出了一只手擦了擦眼睛，让眼睛恢复了清明，不然她没有办法继续替东方莫诊治。
而我，眼睛一直盯着苏羽的动作，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一眨眼错了什么。至于，苏羽刚刚想的那些，我此刻根本无暇去思考。
我只是想，我的儿子能够活过来，哪怕让我即可死去我都愿意。
“老天爷，我东方雨凌到底做错了什么？你竟然要如斯对我？我的父母因我而亡，现如今就连我的儿子也要替我死去么？为何，为何不直接惩罚我？”我害怕影响到苏羽的诊治，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呐喊着。我真的希望，这一刻躺在床上没有生气的是我，那个即将死去的人也是我。
“你为何要如此？”莫天舜忘记了自己的帝王身份，他一只手掐住了那名行刺的宫女的脖子，面目狰狞地看着她，恨不得一下子拧断她的脖子。
“咳咳，咳咳，”宫女挣扎地咳嗽了几声，“哈哈哈，东方雨凌罪有应得，她帮助你攻下了御贺，她是个叛徒，她人尽可夫的女子，她的儿子凭什么能够活着……咳咳，咳咳……”
因为莫天舜用力过猛，宫女的喉咙被卡住了，她说话也说不清楚。但是，所有的人都听清楚了，她是因为我才会对东方莫下手的，我的儿子不赔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再说一遍！”莫天舜愤怒了，他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几分，那个宫女的脸色已经憋得通红，呼吸也开始艰难，只要莫天舜不放开，即使不拧断她的脖子，她也会呼吸受阻而亡。
宫女的眼神开始涣散，意识也变得模糊。她害怕了，她想告诉莫天舜这一切都是水雪晴指使她做的，还要她污蔑我，将我与前朝联系起来，将我当成不祥之人。
她后悔了，她不应该这么做的，水雪晴说她会死的很痛快，可是现在她好痛苦，那种窒息的感觉好难受。
跪在地上的水雪晴仿佛洞悉了宫女的想法，瞧瞧地露出袖子中的一截布料，她知道宫女能够看见。
果然，宫女看见之后便闭上了眼睛，她已经这样了，无论如何她都要保住她的儿子和她的父母，死了她一个能够换回她一家人的平安，值了。只是，她不曾想过，水雪晴能够如此狠毒地对待一个三个月的婴儿，又怎么可能放过她的家人。
“我，我，杀，杀，杀，了，我，我，吧……”宫女断断续续地挤出了几个字，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着莫天舜用力掐断她的脖子。
“想死？”莫天舜身上又散发了地狱修罗的气息，他猛地松开了掐住宫女的脖子，示意身旁的侍卫给他一把刀。
莫天舜拿着刀在宫女的身上花开了一个口子，那口子不深不浅却正好伤了动脉，只是一刹那血喷入柱。
宫女还没来得急呼吸几口新鲜的空气，就被身上的剧痛所折磨，“啊……”她喊叫了出来。
“痛了？你刺杀朕的太子的时候，可知道他也痛？”莫天舜双眼泛着红光，用嗜血的口吻跟宫女说这话，这样的莫天舜吓得一众大臣们不敢出声，连呼吸声都隐藏的小小的，就连水雪晴的身子都微微颤抖了几下。
“呼，呼……”宫女喘了几口粗气，接下来的疼痛已经让她陷入了昏迷，因为莫天舜在她的胸口处狠狠地刺了一刀，刀锋刺穿了她的身体，莫天舜并没有就此满足，而是将刀拔了出来。
“不能给她痛快。”莫天舜将宫女交给了侍卫，这一句话的意思就是狠狠地折磨她，不能让她痛快的死去。
宫女背带下去了，她究竟如何死去的没有人知道，只是后来处理尸体的人被吓得几个晚上都做了噩梦，险些疯掉。
莫天舜等着赤红的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水雪晴，要不是南朝的军队在边境上，莫天舜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将水雪晴给处理掉。而如今，他却不能够动她，只是冷冷地叫她起来先回端贤殿，同时让大臣们散了。
明白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就是水雪晴做的，可是这个时候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为我和东方莫说一句话，因为，相比之下，此刻的水雪晴对他们更有用处。
一个时辰过去了，苏羽依旧在诊治着东方莫，只是他依旧毫无起色，这一个时辰，苏羽只是维持了他的体温，没有让他的身体继续冷却下去。
而气息，依旧是时有时无，有的时候让她觉得我的儿子真的已经去了。她有好几次体力不支想要放弃的时候，一看到身后的我，就再次坚持着给东方莫用药施针。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苏羽的手是真的开始颤抖了，不是因为累，而是因为害怕，两个时辰的诊治，东方莫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是毫无生机的样子。
她害怕看到我绝望的眼神，害怕看到我伤心欲绝，可是，她是真的救不了了，如今，东方莫的身体已经冷了，是真的冷了，大还丹一颗接着一颗的喂进去，却丝毫不起作用。
“苏羽，算了吧。”我的声音已经嘶哑了，仿佛灵魂都在顷刻间被抽走了，我看着苏羽的身子已经颤抖的不受控制，看着她的汗水已经湿透了衣襟，整整的两个时辰，东方莫小小的身子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了，苏羽却还一直施针喂药，我舍不得东方莫，可我也舍不得苏羽。
“小姐，”苏羽转了头，脸上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了，“对不起……”
苏羽的对不起已经宣告了莫儿的去世，她，真的没有救回我的儿子。我怀胎十月的儿子，就在我的眼前，被人杀害了，而我这个做母亲的却什么也做不了，这一刻，我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