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栋被郑导一路拽着跑过两条街，直到一家门脸不大的饭馆前才停下。
木招牌上"徐记炒菜"几个字还是张佳栋帮忙钉上去的，门口的大铁锅里正咕嘟咕嘟炖着海鲜，香气四溢。
"就是这儿！"
郑导兴奋地指着饭馆后院的石墙，"这斑驳的墙面做背景，配上你们新款工装裤的粗粝质感，绝了！"
他边说边比划着镜头构图，胡子尖上还沾着刚才跑出来的汗珠。
马姑娘和小刘气喘吁吁地跟上来时，郑导已经跟闻声出来的老徐头热络地聊上了。
"老同志，您这店生意怎么样啊？"
郑导兴致勃勃地问道，手指还不停地比划着拍摄角度。
徐老头用围裙擦了擦手，叹了口气："唉，还行吧。这地段不错，要不是张……"
张佳栋突然咳嗽一声，打断了徐老头的话。
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今晚的接风宴，他本来就是安排在这里的。
马姑娘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岔开话题："郑导，您看这光线是不是该抓紧时间..."
但郑导完全沉浸在创作激情中，完全没注意到张佳栋的窘迫，继续追问："老同志，您说要不是张...怎么了？"
徐老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看了眼张佳栋，支支吾吾地说："啊...这个...要不是你身边这位姓张的同志，常带朋友来照顾生意..."
小刘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马姑娘悄悄踢了他一脚，结果自己没站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小刘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又像触电般迅速分开。
郑导突然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他转向张佳栋，眼睛发亮，"你是想给老人家一个惊喜对不对？咱们就在这儿拍广告，给'徐记炒菜'也宣传宣传！"
张佳栋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解释，郑导已经风风火火地冲进店里，嚷嚷着要尝遍所有招牌菜："要拍美食广告，得先了解产品不是？"
徐老头看着呆立在原地的张佳栋，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佳栋啊，叔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的徐叔。"
张佳栋无奈地笑了笑，"郑导就这性格。"
他望着店里手舞足蹈的郑导，还有憋着笑的小刘和马姑娘，突然觉得这样的安排也不错——至少，人家郑导演是主动提出的，要帮着老徐头儿他们老两口新开的饭店搞宣传。
想到这里，张佳栋心里反而踏实了。
他跟着走进店里，看见郑导已经自来熟地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正拿着筷子敲碗："老同志，把您们店里的菜单拿出来，我瞧瞧！"
马姑娘正帮刘婶擦桌子，小刘则勤快地给众人倒茶。
张佳栋注意到，小刘给马姑娘倒茶时，特意把杯子转了个方向，让把手朝向她那边。
"佳栋啊，"刘婶拿着他们店里的菜单过来，小声道："这、这是在干啥呢？"
张佳栋接过菜单，笑着安抚道："刘婶，这是好事儿。这是从咱们首都电影厂来的大导演，主动要帮咱们店里拍点东西，宣传一下呢！"
“啊？这使得么？“
刘婶儿一听就懵了，郑导接过菜单一瞧，眉头立刻皱成了疙瘩："这哪行啊！光有文字没图片，顾客怎么知道您家的菜有多诱人？"
说完，就朝着厨房里的老徐头儿喊道：“老同志，您有什么拿手的好菜？都给我摆出来！“
张佳栋冲刘婶点点头，压低声音道："刘婶，您就照郑导说的做。反正今晚这顿饭本来就是要招待他们的，让他拍几张照片也不费事。"
刘婶这才放下心来，朝厨房里喊了一嗓子："老头子！把咱家的招牌菜都准备上！"
厨房里传来徐老头中气十足的回应："好嘞！"
不一会儿，刘婶端着第一道菜出来了——是一盘晶莹剔透的凉拌海蜇皮。
郑导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举着相机咔嚓就是几张："这光泽！这摆盘！绝了！"
刘婶站在一旁，看着郑导对着那盘海蜇皮左拍右拍，忍不住用围裙擦了擦手，感慨道："哎呦，给菜拍照片，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