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这个柿子的脾气还真好。”
青青发自内心的感慨。
不过对他而言,并不明白这些国家的恩怨,还有什么世子。
他的见识,也不过是停留在那个结界中。
如今出了结界,他除了睡觉,就想吃。
大概是水土不服了吧。
容月慢条斯理的将金叶子拿了起来,心中沉甸甸的。
酝琅的恩情,她不得不放在心中。
茶楼的老板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此时正趴在桌子后喝的酩酊大醉。
以至于容月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她都还没反应过来。
“老板娘,妆花了。”
容月云淡风轻的一句话,醉酒的老板娘瞬间清醒过来,连忙捧着自己的脸打理起自己的妆容。
一边打理一边道:“哪里,哪里花了?”
容月原本只是随口一句话,却不想老板娘如此当真,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
但是她见多了这种美人,对付起美人来更是有一套。
当即从银袋子里掏出一片金叶子塞进老板娘的手里,拍了拍老板娘的手,低声道:“我喜欢清静,不知老板娘是否愿意给我个清静?”
她都给了钱,老板娘也不傻,能一言不合就拿出金叶子的人,非富即贵,不是她这种人可以得罪的起的。
但是容月又是个十分讲理的人,给了钱,又只说想要清静,给足了她面子。
这伸手不打笑脸人,就是眼前这意思。
老板娘当即便换上一副笑容,转身去打发其他的客人。
拿了钱,自然要办事。
不多时,客人们带着不满的抱怨声离开了。
偌大的茶楼,转瞬之间,就只剩下老板娘,容月,还有说书人。
青青趴在桌子上,抱着一罐子酒,好奇的喝了起来。
容月面带笑意,走到哪说书先生面前,柔声道:“先生这些话本子,不知是自己编的,还是外面流传的?”
“自然是小老儿我编的。”
说书先生不明所以,只以为是来了个伯乐知音,恨不能将自己对北凤珏的抹黑进一步展现在容月面前,只可惜,他这一次失算了。
容月并非是伯乐,而是屠户。
她脸上挂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说书,说什么是你的自由,我本不该管,可奈何我这人,对当世的英雄们都心怀崇敬之情,说书之人图的是个乐子,我可以给你更好的话本子,给你银钱,你可愿日后按照我给的话本子讲?”
说书人,是为了谋生计。
她本不该如此。
可容月心底却愤怒难当,抑制不住的想要替北凤珏出气。
若是换做是她如此,北凤珏想必有过之而无不及。
老板娘似乎察觉了些什么,扭头看着容月,“你不是北晋人?”
“我是哪里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说书的戏剧性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厚道。我瞧不下去。”
容月一脸认真,不似玩笑,老板娘做生意多年,看得出容月的谈吐举止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及,当即心中便有些数了,只怕是谁家的贵女,这武安侯,怕也是她的心上人。
想到这,老板娘上前挽住容月的胳膊,将人带到一旁,柔声道:“好妹妹,这说书先生也是为了混口饭吃,你何必如此当真?”
“老板娘,人活在世,已有许多事不能顺心了,却无能为力。今日这书,我愿意给他更好的话本子,维持他的生计,只有一点,别再这样玷污北凤珏,仅此而已。”
她如今能为北凤珏做的事不多,或许在旁人看来她蛮不讲理,可在容月心中,异国他乡听到北凤珏的名字,讲的却是那些被人虚构出来的荒唐,她心中如何能不怒?
老板娘似乎也被容月问住了,她深深地看了两眼容月,目光从容月身上滑过,一点点的,随后瞳孔猛地放大,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般,捂住嘴,将容月拉住,“你随我来。”
容月皱眉,回头看向那说书的先生,“生存不易,我明白。也请您,见谅我的无理。”
她意有所指,说的是方才那莫名其妙的一抽。
青青虽然不懂事,可却是个护短的家伙。
北凤珏当初劳心劳力的为他疗伤祛毒,他心中自然是都记挂着北凤珏的好。
至于其他的,那是什么都顾不上。
打人是不对的。
这个道理,容月等完事儿之后,一定要好好地跟青青念叨念叨。
老板娘拉着容月直接去了二楼,眼看着就要把容月往闺房里拽,容月吓了一跳,当即抓住门框,“老板娘,您有话直说。”
老板娘诧异的回头看向容月,见她满脸窘迫,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你这人还真是有意思,方才在楼下威风凛凛,怎么我不过是请你来聊聊天,你竟还如此紧张起来?活像是我是个吃人的妖怪。”
妖怪倒不一定。
吃人,那还是有可能的。
容月心中想着,却突然听见一阵笑声。
她抬头,却见老板娘淡定的褪下外衣,然后笑了起来。
卧槽!
这老板娘,吃人啊。
容月转身就要跑。
身后,却传来老板娘的声音:“容小姐,您是圣武太师府的嫡女容月吧?”
容月的脚步生生顿珠,这种身份被人看穿的感觉,太他么不美妙了,一点神秘感都没有。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老板娘褪下衣衫后,端了杯茶,往软塌里一窝,便盯着容月的背影,那双眸子里,满是笑意。
容月也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心中好奇,也就自然会问。
于是她转过身,对上老板娘的眸子,冷静道:“您要同我说什么?先说好,我对您的皮囊而身体,都没有兴趣。”
老板娘闻言似乎有一瞬的错愕,不过转瞬,便化为乌有。
她轻轻地看着容月,忽然笑道,“我知道。”
容月挑眉,面无表情的笑了下。
老板娘却又补充道:“你对北凤珏的皮囊和身体,应当都有兴趣吧?”
一听北凤珏的名字,容月顿时警惕起来。
北晋,不比圣武。
她身份成谜,想要依靠自己一路没有文书的回到圣武,难度太大。
更何况,还身无分文。
老板娘似乎看出容月的紧张,不由得又是一声轻笑,“我听说,圣武的武安侯死了,你若是喜欢他,那还真是可惜了。”
容月的心再次坠入冰窖,脸色当即也沉了下来,“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这些街头巷尾都能听得到的东西,她并不希望再听一遍。
“酝世子待你,也极好。”
老板娘语气忽然一弱,竟是坐在软塌里,沉默了下来。
容月忽然明白过来,女人提起自己喜欢的男人时,总会不可抑制的温柔。
她如此,老板娘也是如此。
“若非是今日你听到了说书的在说武安侯的事迹,他也许永远都不会来我这小茶楼坐一坐。”
容月挑眉,抬脚进去坐下。
她也不说话,只安静的听老板娘诉说。
因为这种时候,老板娘既然发现了她的身份,一定是有所要求和交易,才会跟她说这么多。
果不其然,老板娘一边说,一边喝着茶,“其实说起来,是个很土的故事,当年我卖身葬父,是酝世子给了我银钱,却不要我的人。我从歌舞坊一路走到今日,就是想要离他更近一步,可是,我这种人,生来便有没有靠近他的资格。”
容月心头一跳,皱起眉头。
“他是镜中花,水中月,只可观赏,不可亵玩,在今日之前,我只要能远远地看他一眼便足够了,可是今日看到他对你的呵护,我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都白费了。”
老板娘深了口气,也许是因为今日酒喝多了,所以才捧着一杯茶喝,又或许是因为她就是想尝一尝这茶中的苦涩。
“你拉我上来,不只是为了讲故事吧?”
容月忽然笑了一声,直接戳破了老板娘的意图。
这个老板娘,阅人无数,一眼能看破她的身份,绝不简单。
果然,老板娘闻言笑了起来,她起身,一字一句道:“武安侯虽死,你难道就不想回去看看?我可以帮你。”
这个帮,条件一定不容易。
容月似笑非笑,她这些年跟着北凤珏学,肚子里的墨水也是一堆一堆的。
“你帮我,进入忠顺侯府,我帮你回圣武,可以吗?”
这笔生意,其实容月并不亏。
她只需要一句话,就能将老板娘带入忠顺侯府。
只是……
容月沉默半晌,就在老板娘以为她要同意时,容月却突然转过头来,“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