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的小区里没有安装电梯，两个一看身价就不低的帅小伙在楼梯间，引得几个上下楼的大爷大妈频频打量，颇有一种物色女婿的样子。
“应该就是这里了。”程纪景看着门牌号说。
说完，就抬手敲了敲还贴着春节时街上随处可见到的福字的大门：“请问有人在家吗？”
没人应。
程纪景又敲了敲，这次的声音比刚才大了些：“有人在家吗？”
还是没人应，不过这次却把隔壁家的门敲开了。
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把脑袋探出来，好心的说：“这家没人在家，一大早就被警察叫走了，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对啊，这种情况应该警察局做笔录，怎么可能有人在家。
两人自动忽视了自己脑袋发卡的问题。
“阿姨，我们是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您能给我们讲讲这家的情况吗？”程纪景又开始自己人畜无害的表演。
有程纪景这么积极的人在，沈岫也乐得清闲，为了配合他，还把自己的律师证给摸了出来。
“啊？”阿姨楞了楞，“那……那你们进来吧。”
“你们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杯水。”阿姨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沙发对面的电视里正演着一部伦理剧，吵吵闹闹的，茶几旁边的一个纸箱子里堆满了玩具，这家里应该还有个孩子，以现在小孩不睡到中午不起床的‘习俗’来看，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来，喝水。”阿姨把水杯放在他俩的面前，这才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谢谢。”
两人虽然不渴，但还是端起喝了一口，以示礼貌。
“那家人是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要你们来了解情况啊。”阿姨小心翼翼的问，就像是害怕自己打听到什么国家机密一样。
程纪景避重就轻的把大致情况给这位阿姨说了一下。
听到王承平死了的消息，阿姨满脸遗憾的唏嘘道：“挺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这样的结果啊。”
“阿姨，您能详细的给我们讲讲吗？”沈岫一边问，一边打开录音笔。
“他们家这这儿住了差不多有十来年了吧，这房子是他们买的二手，为了还房贷夫妻两人愣是哼次哼次用了几年。他们这儿子呢，也就是王承平，学习不行，但好在人孝顺，知道上进，对街坊领居什么的也热心。”
一开始聊，这位阿姨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从他们祖先说起。
“他好像只读了个中专，一开始是想做点小本生意的，好像遇到点问题，不知道是钱方面还是什么的，反正没做成，然后就去了一家奶茶店打工，上次我去给孙女买奶茶，还碰到过他。”
“街坊领里都挺喜欢他的。”程纪景像聊家常一样的说，“他这么努力，他父母应该也挺受欢迎的吧。”
“他爸还行，老老实实的一个人。就是他妈有点贪小便宜，生怕自己吃亏，可能是年轻的时候节省惯了。”阿姨啧啧嘴，“上次去买菜的时候，看见她和一个买菜的吵架，好像是因为人家多收了她一块钱。”
“他们家的经济应该还没到为了一块钱就在街上大吵的地步吧。”
“这就不知道了。”阿姨摇摇头说，“但他们家好像有个亲戚挺有钱的，跟他们来往也挺频繁，每次来小车就停在楼下，都已经认识他车了，听别人说他们家那个亲戚看上王承平了，想让他做女婿。”
说到这儿，阿姨不自觉的带上点讥笑道：“这不显然是哄人的嘛，人家能看上这个什么都没有穷小子吗。”
说是邻居，其实不过就是攀比的对象而已，只要别人比自己好了，还不是总觉得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沈岫听到这话抬头看了这位说得正开心的阿姨，想在她脸上看出些什么。
该了解的也差不多了，程纪景起身礼貌的说：“谢谢阿姨，我们先走了。”
“诶，不聊了吗？”面对这两个送上门的听客，阿姨还有点意犹未尽。
“我们了解得差不多了，谢谢阿姨了。”
程纪景礼貌的说。
“那好吧，你们慢走啊，还有什么事儿就来找阿姨，我再给你们唠唠。”
程纪景一边笑着点头一边起身出门。
直到大门在身后关上，程纪景才长出一口气，对沈岫感慨道：“这位阿姨是不知道她在说一个死者的八卦吗，真不怕晚上人家来找她。”
“放心，以那个阿姨的战斗力，今天下午整个小区都会知道。”沈岫语气淡淡的说，“说得人多了，王承平一晚上也忙不过来。”
程纪景：“……”
感觉这个逻辑没有什么问题，但总觉得怪怪的……莫名的诡异感。
两人出小区的时候，开始熟睡的保安已经醒了，趴在保安亭的窗户上，不知道跟一个买菜回来的大姐在聊些什么，反正也没注意到和这个小区格格不入的两个人出来。
快中午了，太阳正好，街上的行人也少了，有忙着回家做饭的，也有回家吃饭的。
刚出来，沈岫的手机就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转头给程纪景说了一声，走到一旁马路边接电话。
程纪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觉得在阳光下，沈岫眉眼间微微带着笑意的样子很好看，好像在自己面前他都没有这样笑过，对方一个电话就能让他这么开心？
一丝丝的莫名不爽从他心里面涌出来。
沈岫的电话很快就接完了，又恢复了人前冷清的样子，对程纪景说：“一会儿我有个朋友来接我，你先回去吧。”
“女朋友？”程纪景酸溜溜的问。
“不是。”
“男朋友？”
“不是。”沈岫不知道这孩子又抽什么疯了，心累的说，“只是个普通朋友，别东想西想的。”
“真的？”
“真的。”
“那行吧，我陪你在这儿等会儿。”程纪景靠着车门，拿出手机翻起来，大有一种不看看这位普通朋友就不走的架势。
沈岫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程总，您到底几岁了啊。”
“十二岁。”程纪景伸出两根手指在沈岫面前晃了晃，“还有，别叫我程总。”
“随便你。”
沈岫也不在意，也靠着旁边的电线杆，拿出自己的手机看起了资料，准备下午去警察局的需要的东西。
也没过多久，一辆白色的SUV停在对面，车上的人按了几下喇叭，响声把沈岫和程纪景的注意都给吸引过去了。
“行，人来了，我先走了，你也快点回去。”沈岫匆匆给程纪景说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过马路。
“诶，不是，急什么呢。”程纪景盯着沈岫的背影，不满的嘟囔。
沈岫走到马路对面，自然的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随后车就开动走了。
程纪景不太高兴的眯了迷眼睛，开车不满不紧的跟了上去。
沈岫坐的这辆SUV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下了，一位穿着休闲装的男人提着菜和沈岫有说有笑的走进小区。
正对着太阳，程纪景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从整体的打扮来看长像应该也差不了哪儿去。
都住在一起了还普通朋友？
直到看不见两人的背影后，程纪景才冷着脸下车，对着这辆无辜的车一顿猛拍，随后选了几张可以看出车型和车牌号的照片给自己的助理发过去，接着发了条语音过去
“找个熟人，让他查查这辆车的主人。”
“好的，程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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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里
左子阳还不知道自己的爱车遭受了什么，依旧和沈岫继续闲聊。
“刚才和你一起的是华兴的小程总吧。”左子阳问。
“你认识？”沈岫从水果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敷衍的擦了擦，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的问。
左子阳是他在福利院里两年唯一认识的朋友，后来考大学也在同一所，只不过沈岫选的法学，左子阳选的企业管理，但两人经常凑在一块儿，当时两个学院的女生还在学校贴吧里还发过什么‘院草只配院草——两院联姻’的话题，引得一大群人跟帖。
“我们公司有个和华兴的项目，见过几次，但他应该不记得我。”左子阳说，“你呢？你又怎么认识的。”
“他以前是邻居家的孩子，玩得挺熟的。华兴昨晚不是出命案了吗，我是他们的负责律师。”
每个能进福利院的孩子，家里或多或少都是出了事的，沈岫家里是出什么事了左子阳并不知道，沈岫一直也挺抗拒的，以前的事左子阳自动忽略了，倒是对华兴出的事挺感兴趣。
“就是今天一大早微博热搜上的那个？”
“嗯。”
电梯门开了，两人走出电梯，左子阳异常自觉的跟在沈岫身后进了沈岫家。
沈岫也异常自觉的把人堵在门口，贼高冷的说：“别走错了，你家在对面。”
“别啊，我菜都买好了。”左子阳可怜兮兮的说，“一会儿洗碗加打扫卫生，行吗？”
沈岫拿着苹果盯了他一会儿，看得人家心里发毛，才勉为其难的开口：“行吧。”
沈岫还忙着下午去警察局要用的资料，就随便炒了几个小菜，但也比左子阳炸厨房做出来的菜好得多。
吃饱喝足，左子阳摸着肚子就开始了自己的八卦之路：“那位小程总跟我的车跟了一路，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沈岫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没好气的说：“天天就知道研究谁喜欢谁，感情专家怎么不把自己的感情研究研究啊！洗碗去！”
左子阳瞪了他一眼，认命的收拾碗去厨房，小声念叨：“他直得跟焊了钢筋一样，我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