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拂过璎雪围猎场的森林,热闹非凡。世家子弟与士兵们斗志昂扬,骑马飞奔。受惊的动物们因人类的涉足而仓皇逃窜。
为了辨别猎物到底是谁的功劳,每一只箭上都绑有各自的名字。
袁恩浩的动作行云流水,箭法精准无比,目前狩猎的猎物数量遥遥领先,让众人望尘莫及。
当然,其中不乏有一些“小人”子弟在背后蠢蠢欲动,试图将袁恩浩的猎物变成自己的……
皇上的帐篷之内,吴璇菲坐于案前,手按在太阳穴,隐隐作痛。
范哲的声音简单干脆,直奔主题:“陛下,郭小林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范哲在十年前被任命为旭城县令,主张农商一起发展,与各路商人的关系甚好,特别是作为首富的郭家。
郭家在五年前遭遇强盗。这群强盗十分歹毒,不仅抢占金银,甚至血洗了郭家。除了当时约会情人的郭小言不在府上,逃过一劫之外,全部命丧黄泉。
范哲作为县令,是那一命案的负责人。他调查到那群十恶不赦的强盗是明雪山上的寨主,便向朝廷申请了军队,亲自带兵围剿。
吴璇菲不依不饶,问道:“你确定郭小林死了?”
范哲不知皇上为何要问起五年前的往事,但还是恭敬地回答:“是。臣见过郭小林的尸体。也是臣,亲自将他们一家三口埋葬在一起的……”
那为何郭小言要说小谭子是哥哥?吴璇菲问:“郭小言之后怎么样了?”
范哲摇了摇头,似是非常同情,道:“臣听说她那薄情的情郎在知晓她家中变故之后,不仅甩了她,还将她卖做了奴隶……那孩子也是辛苦啊。不过具体后来怎么样了,臣就不知道了。”
奴隶?也就是说,小谭子买了她,所以她听命于他?可是,他为什么要怎么做呢?他自己都进宫做了太监,哪里来的钱,又是何时出去买了小言的呢?
不对!他并非太监,那他又是如何躲过敬事房混入宫中的呢?如若他不是郭小林,那么,苏运等人又是谁呢?
吴璇菲总觉得自己被小谭子玩弄于股掌之上。如若那人有异心,为何又千方百计地救她呢?
吴璇菲有如自言自语地问道:“你觉得小谭子……也就是徐景天怎么样?”
范哲的神色一愣,微微叹气。章学之的确告诉过他吴璇菲的身份,但关于“徐景天”却闭口不提。如今想来,许是惋惜小谭子的才华吧。他道:“小谭子为人聪慧机智,只可惜……太监不能为官从政。”
听闻此话,吴璇菲的眸光一愣。现在小谭子不是太监,那他是否可以考取功名呢?
呵……吴璇菲不禁为自己脑海内闪过的想法感到可笑。如今小谭子的身份不明,外加欺君罔上,但她却并不想着如何将他定罪,反倒是在帮他想出路。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了小谭子?可是,她的心中一直都住着林木谭,她对小谭子的这份悸动,会不会仅仅是把对方当做了替代品,以此来安慰内心的空虚呢?
虽然吴璇菲与范哲一事儿是在支开了小谭子之后进行的,但为了以防万一,吴璇菲还是补充了一句:“对了,范大人,朕现在与你所谈之事儿,不要向任何人透露,特别是小谭子。”
范哲满头问号,但还是应了一句:“是,臣遵命。”
吴璇菲刚一交代完,便听得外面骚动不安。帐篷内的她与范哲在短暂的面面相觑之后,便走了出去一探究竟。
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没把吴璇菲给气死。小谭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一名女子拉拉扯扯,举止亲密。
那女子,吴璇菲虽然叫不上来,但有些眼熟。许是哪家豪门子弟的千金小姐吧。
此刻,这位被小谭子“欺凌”了的千金小姐娇滴滴地跪在了吴璇菲的脚边,哭哭啼啼地表示:“陛下,嘤嘤嘤,您救救人家……那个小谭子,嘤嘤嘤……一直拉着人家的手不放,甚至还想……还想非礼人家……嘤嘤嘤……”
那娇气的声音配合着悲伤的表情,还真是让人浮想联翩。吴璇菲本就因为小谭子隐瞒身份一事儿心有余悸,再加上他还在外面“找女人”,更是怒火中烧,呵斥道:“小谭子,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在此地调戏世家千金!”
“不是……”林木谭见吴璇菲面红耳赤,再加上旁有范哲,顿时察觉到了危机感。然而刚要解释是陆淑儿先动手之时,便见那故作娇滴滴的淑儿一个眼神杀了过来。
陆淑儿的模样与其说标致,用狐媚来形容更为合适。她的身材妖娆,凹凸有致。眼睛狭长,眼尾微微上撩,勾人心魄。
奈何与其狐媚之姿不同的是,那人的性格“歹毒”。她杀过来的眼神更是在威胁林木谭:你敢有损本小姐乖巧的形象,那本小姐就将你没阉割一事儿说出来!
陆淑儿:“嘤嘤嘤。人家是个弱女子。嘤嘤嘤。”
嘤你个大头鬼啊!林木谭满头黑线,无言以对。
“……”吴璇菲见林木谭一声不吭,毫无辩解之意,火气更甚。这是承认他与这陆小姐有一腿咯?
心中装着某种酸酸液体的坛子被打翻,吴璇菲更加确认了自己对小谭子的这份感情。她的胸口就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让她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把……把这位小姐送回去。然后你……”指向林木谭的手止不住地发抖,呵斥道:“你给朕滚!朕再也不想看到你!”
作为一国之君,她对林木谭的惩罚并未降罪坐牢,亦或者砍头诛灭九族,而是像个孩子一般吼了一句气话,随后愤然离去。
众人虽没听懂这惩罚命令,但见圣上大怒,纷纷趴在地上不敢起来。
唯有“罪魁祸首”林木谭依旧厚颜无耻地追了上去,以为“宠溺”他的圣上不过是跟他开玩笑罢了:“陛下,你真的误会……”
奈何被醋意冲昏了头脑的吴璇菲的回答却简单粗暴:“滚!没听到吗?”
“听……听到了……”林木谭被吴璇菲吓得不轻,委屈巴巴地望着吴璇菲愤然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了。
周围的气氛因圣上大怒变得谨慎。
跪在地上的陆淑儿悄悄探出了一个脑袋,见圣上走远,方才从地上爬起。她再度转换了“人格”,那张狐媚的脸上露出了大大咧咧的大白牙。她拍了拍林木谭的肩膀,豪放地表示:“被甩了吧。不过这事儿你有错在先,谁让你作为太监没有割干……”
“你能少说几句吗?还不是被你害的!”林木谭不耐烦地拍掉了陆淑儿的手,打断了这条“变色龙”的话语。他一转头,面向了范哲:“范大人,有时间吗?能借一步说话吗?”毕竟此处人多嘴杂。
吴璇菲未卜先知,范哲一个警觉,隐约察觉到了林木谭要问什么。不想参与皇上与太监之间的“感情纠葛”的他决定先下手为强,道:“小谭子是要问陛下与臣说了些什么是吗?”
“嗯……”林木谭姑且应了一声,但已然明白自己无法问出什么东西来了。
果不其然,范哲道:“陛下与臣交代了一下旭城之事儿,并命臣立马前往,不得有误。所以,臣要先行离开了。”说罢,他有模有样地双手作揖,随后告辞了。
没心没肺的典型代表人陆淑儿朝着范哲挥了挥手,满心欢喜:“再见,路上小心。”
立于她身旁的林木谭:“……”事情,开始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看范哲那遮遮掩掩的模样,定是被吴璇菲叮嘱了什么。而这个“什么”,想必与郭小林的身世有关。
如若吴璇菲知晓郭小林已死,那么小谭子的身份必定会引起怀疑。
更令林木谭头疼的是……陆淑儿见众侍卫散去,将脑袋凑了过来,问:“本小姐很好奇啊,你是怎么躲过敬事房成为太监的?”
他居然被一个超级麻烦的女人知道了自己的男儿身。
林木谭的眼神扫了她一眼,颇为无奈。好歹是刑部尚书的千金,怎么行为处事跟个男人似的?
陆淑儿眨巴着那张妖艳的双眸,问:“你一直盯着本小姐干嘛?”
林木谭叹了一口气,提醒道:“你既然知道我是个男人,你凑我那么近,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那妖艳的双眸先是一愣,而是一弯,露出了笑意,道:“哈哈哈!本小姐的父亲可是刑部尚书,你敢对本小姐下手试试?是脑袋不想要了,还是命根子不要了?更何况,”她拍了拍傲人的胸膛,道:“本小姐将来可是要成为皇……”
“别叨叨叨了!”林木谭不过是想提醒对方注意女儿身罢了,这家伙怎么唠叨个没完了?他道:“总之,你帮我保守阉割的秘密,我帮你保守你那……变色龙的性格。”
“谁是变色龙啊!本小姐就是不要!”美艳的陆淑儿倔强地说道:“况且你现在被陛下嫌弃了,还有怎么资格跟本小姐谈判——哎!本小姐跟你说话呢!你不要走啊!”
林木谭无奈地叹了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可一世的陆淑儿望着林木谭的身影,想来两人再也不会见面了吧,便也不做计较,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