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有记忆开始,刘放总是爱让她坐他肩头,带着她去逛大大小小的超市,各种好玩的游乐场所,直到她长成婷婷玉女的少女,他再扛不起她。
八岁时,有一年,她生病了,妈妈又不在身边,是刘放冒着暴风雨,把她送进了医院,在医院里守了她两天两夜。
十岁那年,刘放与粟飞飞交往之初,她成了她们的电灯泡,小拖油瓶,她们带她去电影院,灯光昏暗时,她睡在舅舅膝盖上,她们以为她睡着了,就开始肆无忌惮亲吻,睡意朦胧时,粟飞飞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头,她隙开了眼缝,就看到她们正抱着亲热。
回去后,粟飞飞正背着她向刘放抱怨,
“以后,别带你外甥女了,多不方便。”
刘放一笑置之,以后的每次约会,他仍旧带着她,因为,家里没人,那时外婆得了场大病,住在医院,还请了护工,舅舅不放心她一个小女孩住家里,所以,他就把她带着。
现在想起来,许青禾满心酸涩。
刘放是从几时开始改变的?
刘氏破产,粟飞飞与男人私奔,他整天借酒浇愁,染上赌博后,他性情就大变,常常怒吼家里的人,有时,一件小事,他也会大发雷霆,砸东西,指着外婆鼻子骂。
她长大了后,身边不乏追求者。
刘放告诉她,让她一定得挑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嫁,不用太看家世,但后来,见薄临修追她追得很猛,刘放意见又变了,说薄临修这从靠不住,而且,家里也太穷酸了点,虽是薄家的种,但是,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如果以后她嫁过去,一定会吃苦头。
那时,她并不喜欢薄临修。
直到妈妈离世,她与薄临修领政那天,刘放得知她拿了五千万给薄临修,跑过来质问她,哪儿来这么多的钱?
知道是姐姐刘*丽存了五千万,刘放便与许青禾撕破脸,说许青禾是白眼儿狼,见他欠了那么多债,一个子儿也肯给他。
枉费这么多年,他那么疼爱她,并且,还说,那笔钱是姐姐从刘氏克扣下来的,严格说来,也有他的一份。
至今回想起来,她与薄临修结婚那天,也是她与刘放断绝往来的时候。
她与刘放,从此水火不容。
所以,她与外婆白秀芝就算是相依为命了。
许青禾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她打定主意,对身旁的男人正色道,
“以后,你别管了,我一个人也可以。”
薄轻臣眼里又堆满了笑意,神色吊儿郎当,
“如果我一定要管呢?”
许青禾语塞。
男人长指缠住她颊边的发丝,
眼神拉丝,
“禾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这单薄的身子……”
他强劲有力的大手,落在她削瘦的双肩,骨感很好,但是,也让他心疼,他语气暖昧,
“经不起折腾,再说,这事对于我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我们可以从粟飞飞下手,解铃还须系铃人。”
薄轻臣的话,与她心里想的不谋而合。
“你说,他们会不会绑架了粟飞飞?”
知道一个人软胁,逼迫他就范,是很容易的事。
“百分之八*九十,就不知道这位粟飞飞,是被人真绑架,还是假绑架?”
许青禾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之色,
“这个也难说,毕竟,她……”
就不是个东西,当着薄轻臣的面,她不好讲出来。
不论如何,粟飞飞曾与舅舅有过一段短暂婚姻,她也喊了她一年舅妈。
“你舅舅真悲哀,为了个女人,什么都愿意干。”
其实,他又何偿不是如此。
薄轻臣在想,如果有一天,面对同样的情况,或许,他也会不顾一切,哪怕舍弃这条命,也要护许青禾周全。
只是这些话,他只能烂在肚子里,没法给许青禾说,纵然是说了,他敢打赌,对方也不会相信。
趁军训后的假期,许青禾与薄轻臣开始为刘放的事忙碌。
她们开始调查粟飞飞的轨迹,粟飞飞曾经上过班的KVT,包括与她私奔的男人,她们全调查了个遍。
得知粟飞飞曾生过一个孩子,许青禾沉默了。
“从时间上看,粟飞飞的这个孩子是你舅舅的,也就是说,当年,她并没流产,只是骗像舅舅说,流产了而已。”
薄轻臣断言。
许青禾眉头皱得老高,
“应该不太可能,她那种人,是不可能在刘氏破产后生下孩子的,或者说,那孩子是与她私奔男人的。”
这样的猜测让许青禾心惊肉跳。
照这情形看来,粟飞飞在与刘放婚姻存续期间,已出轨与她私奔的男人。
不用说,许青禾对粟飞飞的成见更深了。
得知这个孩子在孤儿院,两人连夜去了邻市的孤儿院,是个男孩,已经五岁了,院长向她们介绍,孩子很乖,就是患了先天性心脏病。
两个月前,还做过一场手术。
现在,人还在医院里。
许青禾忽然发现了丝端倪,有些答案,似乎快要呼之欲出。
当她们抵达医院,询问护士后,知道孩子的手术费是天价,许青禾终于明白,刘放为什么一直缺钱了?
这孩子就是个无底洞,护士说,这个手术,也是个小手术,只能为他续命半年,如果再筹不到钱,孩子的命,可能就只剩下几个月了。
刘放以为孩子是他的,所以,才会拼尽一切办法为孩子筹手术费。
凭刘放现在的能力,纵然是丢了一条命,恐怕也很难筹这笔救孩子的巨款。
许青禾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粟飞飞的看法。
她们见了那个孩子,孩子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眼神,防备地看着她们。
对于小小年纪的他来讲,她们就是从天而降的陌生人,而这两个陌生人,不知道是友是敌?
五岁不到的孩子,脸只有巴掌大,全身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明明已经五岁了,看起来只有三岁那么大。
许青禾怔怔地看着这个孩子,孩子的五官,与舅舅有些神似,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心头不由地一酸。
她伸出手,想抱抱那孩子,然而,那孩子将自己缩成一团,不肯给她抱。
“弟弟,告诉姐姐,妈妈呢?”
小男孩咬着唇,嘴唇上唯剩的血色,瞬间消失,变得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