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禾也担心手术台上与死神作斗争的刘放。
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
这种时候,她没必要逞强,更没必要与薄临修客气。
薄临修见她默许,立即给助理打电话,吩咐助理马上跑一趟黑天鹅会所。
打完电话,薄临修轻嘘了口气,见许青禾对自己不再冷眼相对,他似乎看到了和好的一丝希望。
恰在这时,手术室门开了。
“病人出血太多,需要大量输血,亲属去验血,看能不能配上。”
护士话音刚落,过道里咚咚的脚步声传来,薄临修转身,看到许青禾飞快冲向采血室的身影。
薄临修也很快追了上去。
许青禾刚躺下,薄临修就进来了,只见他捞起衣袖,对护士道,
“护士,抽我的。”
护士正忙着为许青禾采血,哪里顾得上他?
另一名护士走了过来,
“过来这边,躺好。”
薄临修乖乖躺上床,针扎进血管,他微微转过脸,安静地注视着许青禾,而女人则缓缓闭了双眸。
似乎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采完血,护士递了根棉花签给许青禾。
许青禾按压着针扎的地方,走出采血室。
薄临修慌乱地要追出去,刚一动,抽血针晃了晃,护士不悦提醒,
“还没抽完呢。”
过了两秒,血采完了,薄临修接过护士递来的棉签,往手上一按,急急转身离开。
护士悄悄与对面的护士低语,
“恋爱脑,我怎么遇不到?”
两人的眼神,满满都是羡慕。
许青禾刚回到手术室门口,手术室门又开了,护士取下口罩,眉心全是冷汗,
“我们尽力了,恐怕……”
后面的话,护士没有说。
许青禾脚下一软,差点就那样栽出去,腰后有支手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许青禾回头,落进眼幕的是薄临修焦急的面容。
尽管很无助,但是,她贪恋不起薄临修这温暖的怀抱。
待站稳后,许青禾推开了他。
急火攻心的许青禾,脑子里特别乱,她打开微信,找出‘海与岸’,急不可耐点了语音电话。
响了几秒后,电话接通。
“喂。”
“薄医生,我舅舅被人捅了心脏,命在分秒,你能不能……”
许青禾还没说完,只听薄轻臣严肃的声音传来,
“哪家医院?”
许青禾,
“第一人民医院。”
“马上过来。”
许青禾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薄轻臣身上。
薄临修在许青禾那声‘薄医生’出口时,眼里已喷*射出火花,
“你找他做什么?”
许青禾咬了下唇,
“你能救他的命?”
薄临修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过自己,没念医大,不然,许青禾一定会求助于他。
可惜他错了。
纵然是他学了医,也不一定能有薄轻臣高超的医术。
许青禾找薄轻臣,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毕竟,薄轻臣认识的人很多,连研究所魔鬼导师都是校友,他在医学界,应该人脉很广。
薄临修烦躁之余,想抽支烟,刚点着火,有护士过来提醒,
“先生,医院禁止吸烟。”
薄临修迫不得已,只好把烟掐断。
两分钟后,薄轻臣颀长的身形,出现在许青禾面前,许青禾惊讶于他出现的速度,
而她不知道的是,薄轻臣因为陪她喝了那杯奶茶,导致皮肤过敏,在这间医院输液到现在。
“薄医生。”
她迎了过去。
薄轻臣瞥了眼心神不宁的薄临修,来不及打招呼,便朝手术室入口处而去。
许青禾急急追了过去。
薄临修冲上前,一把拽住她,
“你去做什么?”
薄轻臣匆忙的步伐停驻,缓缓回首,税利的目光,落到薄临修抓住许青禾的那只手臂上,
“你跟我进去。”
话是对着许青禾说的。
薄临修不放手,
“你是医生,你进去是为了救病人命,她进去做什么?”
再说,手术室允许家属进去吗?
这不是违规吗?
薄轻臣扬起纤长的睫毛,黑而明亮的眸子,泛起汹涌的光,
“她马上要去京都研究所了,这是很好的一场临床医学观摩。”
理由名正言顺,薄临修哑口无言,找不到话反驳。
“快点。”
薄轻臣催促,不再理会薄临修,转身头也不回进去了。
许青禾剥开了薄临修的手,匆匆忙忙跟着进去了。
薄临修想进去,被护士拦住,
“病人家属,请外面等候。”
薄临修有口难言,只能僵站在原地。
许青禾穿上防菌衣,她刚系好衣带,看向薄轻臣时,男人早已脱了外套,已全副武装,正背对着她,站在消毒池边,飞快用专用刷清洗自己的手。
净完手,缓缓转过来的脸,已戴了好口罩,露出来的眉眼,更显炯炯有神。
薄轻臣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跟自己走。
男人走在前面,许青禾尾随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飞快进入手术室。
手术台前,聚集了很多医护人员,然而,流沿在空气里的,唯有仪器发出的嘟嘟嘟声。
薄轻臣进来时,所有人全部退后,为他留出一条道。
主刀医生挪开身体,薄轻臣从他手里接过手术刀。
整个手术室,鸦雀无声。
薄轻臣手上的刀子,轻轻剥开了那团血肉,双目紧紧地注视着屏幕,放大的屏幕,甚至能清晰看到病人细小的毛细血管。
念研时,许青禾也曾观摩过,甚至还亲自操过刀,也做过大大小小的微创手术,然而,今天,躺在手术台上的,是她的舅舅,血脉最亲的人。
给自己最亲的人操刀,需要定力与勇气,必须先过自己心理这一关。
毕竟,稍有不慎,最亲的人就可能一秒见阎王。
虽然,操刀的不是自己,许青禾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失。
屏幕上的刀尖,始终找不到出血口,鲜红的血,源源不断从血肉里涌出。
气氛忽然变得凝重。
在场所有人,呼吸陡地变得困难。
许青禾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垂在身侧的手,早已捏握成拳,冷汗沿掌心而落。
护士拿专用纸巾,为薄轻臣擦去额角的汗。
许青禾不敢再看屏幕,她的目光,落到了薄轻臣戴了手套的指尖上。
那只手,在灯光下,始终不见一丝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