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烁阳言之有理。”皇帝微微点头，“此事是该好好查一查。”
凤绾柒躬身行礼，轻声又道：“父皇，此事关乎儿臣，寻常人儿臣信不过，所以儿臣想自己选一人详查此案。”
其实今日 她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可是这句话她还是要说。
她已经决意要把那少年握在自己手里，用来引出更多的人，那么审这桩案子的官员就必须由她自己来定。
“哦？”皇帝闻言似乎有些诧异却又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神色，他挑起眉稍，依旧是那个宠溺的语气，“烁阳想任命谁来审理此案？”
“儿臣想让二皇子审理此案。”凤绾柒抬起头，认真说道。
此言一出，皇上微微一愣，他的目光看向旁边站着的秦墨越。
秦墨越显然也不曾料到凤绾柒会有这样的选择，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就接收到了凤绾柒给他使的眼神，躬身开口道：“父皇，儿臣请命，审理此案。”
皇上的目光在二人脸上停留片刻，终于点头：“既如此，那便由二皇子主审此案，由大理寺寺正田钧甲辅助审查。”
“谢父皇。”凤绾柒心中喜悦，与秦墨越对视一眼，齐声拜 谢。
一边的曹东听闻此言，原本灰败的脸色更加颓然。
皇帝低下头来喝茶，茶盏挡住了他的眼眸，他的眼底却露出了一丝担忧，等到再抬头时，他的眼眸又恢复如常。
他随手把茶盏放在身边的内侍手上，而后缓缓站起身来，朝秦墨越肃声开口：“此案事关重大，一定要严加审问，不可漏过一个小细节。”
“是。”秦墨越腰身更低，恭声回答。
“宫中还有要务需要处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皇帝的目光又落回凤绾柒脸上，语气明显柔和了很多，“朕已经下令增强将军府和二皇子府邸的守卫戒备，烁阳可安心。”
“多谢父皇。”凤绾柒心中一阵温暖。
虽然她觉得今天皇上的一些举动有些反常，可是他对烁阳郡主的宠爱确实是真的，不仅事事处处顺着她，还加强了对她的保护。
皇上很快就带着人乘坐轿辇离去，留下凤绾柒和秦墨越还在刑部等待着何蒙的审查结果。
已是正午时分，日影穿过轿辇的帘布映在这位九五至尊的脸上，投下了高低起伏的阴影，他修长的手指一直在拨动着手中那只黄翡珠串，细长的丹凤眼里却浮现出复杂的神色。
他的贴身内侍苏源悄悄觑着自家主子的脸色，知道主子此时的动作代表他心中有事，但作为奴才，苏源却只是默默陪着，不敢多言。
“苏源。”皇上终于开口。
“主子，奴才在。”苏源赶紧应了一声，“主子有何吩咐？”
“今日之事，你有何看法？”皇上轻声问道。
“主子，奴才是内侍，不能干政的。”苏源有些为难地开口，目光碰触到皇上紧皱的眉头，却又赶紧说道，“二皇子虽然年轻，但是性情稳重，又一向心细，案子交给他，一定能查出结果的。”
“查出什么结果？”皇上眉稍微挑，眼风扫了过来，“你觉得，他会查出谁来？”
“这……”苏源却一下子噎住了，三四月份的天气太阳还不甚大，他的额头竟然迅速冒出豆大的汗珠。
皇上灼灼的目光还盯在他脸上，苏源慌忙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头，再三斟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当然是查出刺杀烁阳郡主的凶手了，主子。”
他虽是大内总管，伺候这位主子也有些年头，有些时候也顺着主子的话头讨论一些事情，可是他深刻记着太监不能干政的诫条，从不敢多言。
皇上方才那话就是直接问他刺杀烁阳郡主的幕后主使是谁，这事关乎重大，他一个内侍当然不敢乱说，只能含糊其辞。
“油滑！”皇上目光一沉，重重骂了一句。
苏源的后背弓得更低了，唯唯诺诺：“主子骂的是。”
“罢了，太监不能干政，朕也不为难你了。”皇上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收回了目光，却又低声道，“连你都知道这件事情看似是一桩简单的刺杀案，其实还是关乎政务，朕又何尝猜不透这里面的内情，只是那个人根基牢固，现在还不是动她的时候……”
苏源没有说话，依旧沉默着跟着轿辇前行。
“墨儿真的查的出来吗？朕看未必啊。”皇上的声音更低了，语气中的叹息愈深，“这两个娃娃还是太年轻了，有些事情暗地里查就是了，若是摆在明面上，惹人注目，到头来反而什么都查不出来，还容易打草惊蛇让对方更加警觉。”
“可若是表面上什么都不做也很反常啊。”苏源不动声色地插了一句，轻声道，“便让二皇子试试手也是好的，万一能惊出什么动静来呢。”
“狗奴才，让你说的时候你不说，没让你说的时候又插嘴。”皇上一道眼风扫过来，苏源立刻闭上嘴巴，陪着讨好的笑。
“是，奴才肆意了，奴才掌嘴。”他低着头唯唯诺诺应着，而后伸出手掌在自己嘴巴上抽了两下。
“罢了。”皇上随口止住了他的动作，身体松懒地靠在椅背上，微微垂下眼皮，神情慵懒，“你说的也不错，让他试试手，说不定就能查出点什么，传令给何蒙，要他暗中协助，并且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
“是。”苏源低声应答，而后放缓了步行速度，拉过了一个小太监，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那小太监立刻点头，然后一溜烟地消失了。
春阳正暖，皇上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仿佛睡着了，轿辇一路回了宫，进了养心殿。
刑部大院里。
大理寺寺正田钧甲已经接到了命令匆忙赶到，一进门便朝秦墨越拱手行礼：“二皇子。”
“田大人到了，那就可以开始审案了。”秦墨越回了一个礼，而后转身看着瘫在地上的曹东，沉声命令：“把曹东提进大堂候着。”
几个人拖着曹东进了刑部大堂，秦墨越端坐在案上，田钧甲坐在一边，二人皆是脸色严肃，秦墨越扔下一根令签，沉声道：“升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