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辰自然是不认识陆秋沅的，“你是谁？”
“哦，我就是一个路过的。”陆秋沅道：“你等了这么久，还没见到你女儿呢？”
应辰立刻十分激动：“陆家人不让我女儿出来见我！”
陆秋沅：“哈哈，没准是你女儿不想见你呢。”
“不可能！”应辰道：“她知道我是她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会不想见我。”
陆秋沅扯了下唇角，并不打算跟他多说什么。
应梦珠牵着柏聆意跟应辰擦肩而过，应辰忽然道：“这位小姐……”
应梦珠看着他，笑了一下，“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应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忽然出声把人叫住，怔怔道：“打扰了。”
应梦珠点了下头，带着柏聆意进了大门。
她没回头看应辰一眼。
陆秋沅在外面挺嚣张，回了家却又开始发怂，应梦珠道：“你这么怕挨抽？”
“那倒不是。”陆秋沅说：“主要是怕他们一直冻结我的卡，我倒是没什么，但我手底下还有一群博士生等着经费呢，总不能让人家也跟着喝西北风吧。”
应梦珠：“你们生物行业这么艰难吗？”
“跟你们AI比不了。”陆秋沅摇头叹息：“早知道我也选个与时俱进的专业了，最艰难的时候我们都去抓黄鳝卖。”
应梦珠：“……那你们确实过得挺惨。”
陆秋沅脚步忽然停住：“哎呀，大哥，这个点你不是应该在公司么。”
陆总大忙人一个，一个月二十天都不见得在家，工作日工作时在家里遇见他的概率比中五百万的概率还低，但陆秋沅就是撞上了。
早知道来之前买张彩票好了，肯定发财。
陆越屏看向应梦珠和柏聆意，柏聆意乖乖叫了声大舅舅。
“嗯。”陆越屏弯腰抱起柏聆意，“是不是长高了点？”
“好像是哦？”柏聆意道：“我爹地说我长很快。”
陆越屏摸了摸他的头发。
应梦珠心想这招竟然真的有用，陆越屏的怒气值肉眼可见地降下去了。
没想到陆越屏对柏聆意倒是还蛮温和。
“邵小姐来陆家有事？”陆越屏问。
“哦……我是作为聆意的临时监护人过来的。”应梦珠连忙把自己和陆秋沅做切割：“只是路上恰好遇见了二少。”
陆秋沅瞪应梦珠：你怎么这么不讲义气！
应梦珠理直气壮：你怕你哥，我也怕你哥啊！
“那什么。”陆秋沅清清嗓子，“我听说妈身体不太好，不然我带聆意去看看她？她一直喜欢聆意嘛，见到了肯定高兴。”
“可以。”陆越屏淡声说：“见完了出来后我们谈谈。”
陆秋沅：“……可以不谈吗？”
“那就现在跟我去祠堂。”
去祠堂除了领家法还能是干什么，陆秋沅瞬间觉得自己身上开始痛了，“那还是谈谈吧，谈谈。”
应梦珠道：“那我在这里等……”
“邵小姐一起去吧。”陆越屏说：“家母想要见见你。”
看来陆越屏也知道她之前闯聆雨阁的事情了。
应梦珠多多少少有点心虚：“见我就……”
“请吧。”陆越屏根本就没给应梦珠反对的机会。
应梦珠只好硬着头皮跟上他们。
她其实没有做好再见黎想的心理准备。
上次仓促见面，她并不知道黎想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如今知道了，感情极其复杂。
曾经她不懂怎么跟欧妍相处，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黎想相处。
再次拜访聆雨阁，应梦珠才终于看清楚它的全貌，夜里来阴森森的，白日里看着倒是颇为雅致，假山水榭，花草丰美，非常漂亮。
但是再漂亮，被关在这里十几年，也会厌倦直至厌恶。
这次应梦珠没再看见欧兰，黎想身边的人换了一波。
也是。要是没有欧兰的帮助，欧妍也不可能将两个孩子掉包，还神不知鬼不觉。
不管黎想如何想，陆邺也不可能留着欧兰。
刚到门口，应梦珠就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咳嗽声，推开门，满室药香。
“妈。”陆越屏叫了一声，“邵小姐来了。”
应梦珠有点奇怪。
今天的主角不应该是陆秋沅吗？陆越屏怎么只提了她？
黎想坐在窗边发呆，面前摊着一本书，被风吹过了几页，听见陆越屏的声音，她侧过头。
比起上次见面，她脸色更加苍白，几乎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妈。”陆秋沅垂下头低声叫她，“对不起啊。”
“为什么跟我道歉？”黎想问。
“爸寿宴那天……”
黎想道：“这件事你没错。”
她轻声说：“你错在好多年都不回家，也不来看我。”
陆秋沅半跪下身，“我很抱歉。爸的很多决定我都不赞同，所以逃走了很多年。但我一直有给你写信，爸拿给你看了吗？”
“嗯。”黎想说：“他也没有坏到信都不给我看。”
她摸摸儿子的头，“我没怪你，你也不要自责。你和越屏都没有错，不管是继续隐瞒还是揭露真相，你们都是为我好。”
陆越屏抿了下唇：“我……”
“好了，不要搞得气氛这么沉重嘛。”黎想招招手：“聆意，来。”
“阿婆。”柏聆意道：“阿婆下午好。”
“嗯，聆意好乖。”黎想摸摸他的脸，“你帮阿婆一个忙好不好？”
柏聆意点头。
“你把你的两个舅舅带出去。”黎想说：“替阿婆监督他们，让他们不要吵架也不要打架。”
“好。”柏聆意道：“阿婆放心。”
黎想莞尔，“先出去吧。”
应梦珠站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
黎想把其他人都支走了，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她说吗？
“……太太。”应梦珠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黎想站起身，一步步朝应梦珠走过来。应梦珠双腿仿佛灌了铅，好像在这一瞬间，她失去了肢体的支配权利，无法动作，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黎想停在她面前，静静看着她好一会儿，忽然用力将她抱进怀里，声音哽咽：“bb，妈咪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