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晖上前,拍了拍李昭的脸,得意洋洋说道:“我的四哥,你还真以为我会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这么兴师动众的来吗?”
那个样子可真是欠揍!
“王爷,请你放尊重一点!”她手抓上李晖的臂腕,细长的指甲用了些力,划出了几道小口子,没有出血,只是留了些红印子,日光直射下,犹如挂上了一条红线般清晰可见。
“倒还真是恩爱啊,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装,你们不嫌累,我都替你们累了!”他松开手,狠瞪了一眼被两个人钳制着的唤云。
“你还在等什么!”
“是!”
那两个人放开她,唤云上前了一步,走到她跟前,先是跟人道了个歉:“主子,对不起了。”
嘴里说着抱歉,可是脸上却丝毫没有一点歉疚之意。
眼前的唤云,跟换了一个人一般,布知几乎已经不认识她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唤云似乎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极其可笑,不禁捂着嘴轻笑了起来。
“当然是各为其主了,主子,你还是这么的天真,明明极为伶俐的心思,却总被人三五句好话就哄得团团转!”
“说真的,作为丫头,伺候像你这样的主子,可真是一种幸运,可是……凭什么你一个乞丐都能做主子,我却要伺候人,论才情,论心思,论容貌,我哪一点不强于你!”
布知听着她的话,只觉得心里直泛冷意。
是她太过天真了。
其实,她不管做什么,对她们如何好?
嫉妒的人性弱点叫她们之间不可能平等。
自己的心软,从不曾怀疑过人,只是给人递了一把刺向自己的刀而已。
人可以对比自己身份地位高的人卑躬屈膝。
但若是和自己一样,或者是比自己身份地位低的人忽而有一天一步登天,在某一方面上高于她,那只会叫人生出不平来,这种不平衡的心理像毒药,会叫人变得疯狂,像狂风海浪,会吞噬掉你内心一点点的温暖和柔软。
李昭握着她的手,抹去她手心的汗,将人扶到一旁坐下。
唤云冷眼看着两人,那心里头的怒气更甚了,咬牙切齿道:“二位这戏演得可确实是好,明明就是搭伙夫妻,成亲至今,都不肯碰人一下,这在外人跟前,却总演得跟真的是的,都叫人给信了。”
“啊?什么,宁王爷和王妃竟然没有圆房?”
此话一出,在场皆是哗然,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两人。
将这种私密之事在如此场合之下公然说出,布知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
看来她是真的恨极了她呀!
“是的,各位,你们并没有听错,宁王爷和这位宁王妃从成亲至今,所有的恩爱都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他们根本不是真正的夫妻!”
“四哥,买通钦天鉴,故意娶一个没有权势地位的人,装疯卖傻,你到底想做什么呀?”
“哼!”李昭冷哼了一声,“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
“我不过是看着人可怜,不想叫她重蹈我的覆辙罢了。”
“是吗?这样说来四哥还真是心地善良啊,那为何要买通钦天鉴呢?”
“父皇病重床前,想为他做点事情,可是娶一个无根孤女实不能叫朝臣认同,本王如此,难道也错了?”李昭面对人的质疑并没有半分怯色,这一字一句的,说得是极为在理,倒是显得李晖颇有点无理取闹来。
“错不错,可不是臣弟说得算的,待回了京,到父皇跟前,你自己跟他说去,看他是信你还是不信?对了,你所做的事儿,可不止这些呢,还要在这儿一一说出来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认定了我夫妻二人包藏祸心,借题发挥,本王又能说什么呢?”
“很好。”李晖计谋得逞,露出一个奸邪的笑容,转而间是眼神一冽,“来人啊,将人给我带回去!”
布知一直不吭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两人都被人抓住了,李晖和唤云很是得意的在那里笑着。
秦太守垂着头,没有说什么,神色看上去淡淡的,仿佛事不关己,他只是来凑一个热闹的。
李昭还是那副模样,看不出来任何情绪,既不慌张,也不害怕,但也没有看出一切在掌握之中的轻松感。
他到底想做什么?
布知真的瞧不明白了。
李晖似乎急着要回京去领功,都没有停留一下,当天就又回程了。
堂堂的宁王爷和宁王妃,此刻像个犯人一般,被关在囚车上,招摇过市的走。
折辱人,李晖还真是有一套!
不远处火光灼灼,所有人都蹲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碗饭,可是却不敢动弹。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李晖正在破口大骂着做饭的小厮。
“这是什么东西,也敢拿来与本王吃!”
那小厮也不敢顶嘴,只是低着头,任他骂。
“真是矫情!”布知心里暗骂了一句,肚子不适时的发出了异样的声音。
饿了!
这人是吃五谷杂粮的,一顿不吃就是不行。
她和李昭这距离很近,估计也是听到了声响,目光抬了过来,“饿了?”
布知点了点头,“有点。”
“再等等,很快便好了。”他说。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不过布知还是应下了声,轻道:“嗯。”
确实,没有多久,唤云便走过来了,手里拿着野菜和窝窝头。
“主子,饿了吧?来,给你。”她将那个窝窝头递了过来,在她快要接到时,松开了手,东西一下子滚落到了地上。
“哎呀,瞧我这儿,可真是笨手笨脚的。”她将东西捡了起来,捡的时候还特意用了重力,沾了些泥。
“呀,这都脏了,可如何是好?要不主子你就将就将就吧,左右现在也没有其它办法了,要是不吃啊,怕你可活不到京都去陈诉您的冤情呢?何况您本来也就是城墙根底下吃嗟来之食的,这样的东西肯定也是不少见,定不会觉得有什么的。”她皮笑肉不笑的嘲讽道。
这人看来真是对她积怨已久,而且现在是半点情分脸面都不留了。
她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啊?
难不成真以为这个事情后,李晖会将她收入府内吗?
以那娅诺的性子,这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之前她觉得这丫头挺机灵的,竟是在这样的事情上犯了傻,看来嫉妒确实是魔鬼,叫人变得完全不可理喻的失了智。
“你是觉得你现在已经是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不敢,不过总比你这阶下囚要好一点。”
“主子,你没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吧?”
“呵呵,呵呵呵呵。”布知大笑着,“确实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你竟会愚蠢至此!”
唤云被她这不屑的态度闹得是火冒三丈,当即就吹胡子瞪眼起来。
“你啊,也就除了嘴上逞能,没有别的本事了。”她直接将那窝窝头塞到她嘴里,强行按着她吃下去,泥渣在她口中散开,充斥着她的口腔。
“再怎么能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被我按着吃下这粗鄙之食,乞丐就是乞丐,飞上了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背信弃义的刁奴!”李昭冷喝了一声,唤云松了些手,看向人,“王爷啊,我是真没想到啊,您这逢场作戏还挺真的,不仅为这乞儿一人揽下善堂的所有事,现在人都背叛你了,你还一心护着她,莫不是真对人动了情?这么痴心都叫奴才感动了,这天盛的痴情男儿里,您可真当属头一个呢。”
善堂?
布知只听到了这两个字。
“什么叫做揽下善堂所有的事儿?”她急声问。
“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真是可惜了,瞧瞧,什么叫做痴心错付,这就是痴心错付啊!”
“当日若不是他,善堂那件事儿,又岂会只是查封那么简单!”
“所以,善堂那个事情,是你策划的?”
“是,只可惜棋差一着,没能将你送进去。”
她完全没有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情,相反对此露出一种很遗憾的神情来。
“就为了送我进去,你就设计下毒谋害那些乞丐和难民?”
“是!”
掷地有声的回答。
“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我还设计了你利用善堂之名,实则敛财的账本,只是可惜在最后一步,被人发现了,你不是很久没有看到过洪叔了吗?那老头其实早没了,他也真是够倔的,你说你的荣华富贵又不曾庇荫过他们几分,可那老头却愿意为了你豁出命去。”
“你住嘴!”李昭真的怒了,可惜现在被钳制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用语言来作为自己的武器。
“王爷你急什么?你心疼人啊!她就该知道的,那老头是因为她死的,她身上背着许多的人命,你呢,护着她,叫她什么也不知道又不能得什么好,何必呢?”
“说来我也是挺佩服您的,您说您又不喜欢她,都不愿意碰她,却因为她占着宁王妃这个名,处处护着她,奴婢实在想不通您这是图什么呢?”
说到这里,她变得疯魔起来,恨恨地看着布知,“你说你到底有什么好的,那几个丫头处处护着你,那老头,那小孩儿护着你,就是一向在府里沉默不言,冷漠无情的宁王爷也护着你,你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揪住了布知的衣领,面目狰狞的撕扯着。
布知已经被她的话给怔住了,此刻像个提线木偶一般,任她动作着,丝毫没有反应。
“刁奴!”
“砰”的一声,囚车炸裂开了。
李昭从上头走下来,一掌将人拍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