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吧！颂杰都不跟你计较了，你还想怎么样？你能不能不要作了？也就颂杰愿意让着你哄着你，换个人能打死你！”
“你赶紧给颂杰道歉，然后跟他回去，好好的过日子，别成天吓闹，丢死人了！”
她边说边推我，用眼神警告我，低声劝我，又似威胁我：“多大的人了？你能不能让妈妈省心些？听妈妈的话，赶紧回去吧。”
我摇头，捋起自己的衣袖，给她看我身上的伤。
“妈，我没有闹，我跟他真的过不下去了，他就是一个暴力狂！我身上的伤就是被他打的……”
这时，唐颂杰突然“嘶”了一声，我妈向来关心她这个女婿，立马转头去看，就看见唐颂杰衣袖上渗出来的血。
她尖叫一声：“天哪，颂杰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唐颂杰先是欲言又止，后来在我妈的逼问下，才无奈地说出伤是我砍的。
我解释了，苍白又无力。
一个知道真相，一个不相信我说的真相。
一个将我打的满身是伤，一个根本看不见我的伤。
他们想把我再次扭送回人间地狱。
我挣扎、反抗，誓死要离婚。
直到我妈夺走了那边菜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哭着对我说：“敏敏，你是不是想让妈妈死给你看？”
我从未想让她死，但是，她是真的想让我死。
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将我的生路一一堵死。
我看着她，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失去了所有抵抗的想法。
“妈，你不会死的，你会长命百岁。”
“妈，这次你看着我走吧。”
我转身上车，没有再看我妈一眼，只知道最后的视线里，是她有些慌乱的眼神。
最后一次，你就亲眼看着，被你亲手推向地狱的女儿走向死亡吧。最后一眼，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我又回到了地狱。
这次的事情显然惹怒了唐颂杰，他将我锁在了家里，日日折磨。
那几天，我被打的连眼睛都睁不开，无法进食，甚至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生不如死。
难为他有耐心，为我擦洗身体，处理伤口，细心喂食。
或者说，这是他变态的嗜好。
他就喜欢看我被打得奄奄一息，只能依靠他存活的样子吧。
……
“哗啦……”
锁链的声音将我拉回了现在。
唐颂杰用一根我再熟悉不过的链子，锁住了我的手。
“敏敏，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不要出去了，中午我会回来给你送饭的。”
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他打伤了我的脸，就会将我锁在房中，禁止我外出，拿走我的手机，斩断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有一次，他将我锁在房间里，自己却临时出差三了天，我三天没吃任何东西。如果不是锁链足够我走进洗手间，喝自来水维持着生命，我想我早已经死了。
他回来后很是自责，接下来的日子，给了我许多物质上的补偿。
他从来不知道我想要什么，病态的以为他是对我好，我就要对他感恩戴德，稍微不称他的意，就会换来一顿毒打。
为了我妈，这种日子我已经忍了三年，可现在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下去了。
“唐颂杰，你就锁着我吧，我虽然逃不掉，但是死一死，我还是做的到的。”
他一瞬间，变得慌乱又痛苦……
5
唐颂杰的病态，其实早在认识他的时候，我就有所察觉的。
只是，长久以来被我妈的绝对控制影响，我无法相信并坚持自己的判断。
而认识他的时候，是我人生中最茫然无助的时候。
大三的下半学期，我因长期被霸凌，患上了抑郁症，当时的我，每天都在生与死之间煎熬着，活着的每一天，都让我觉得痛苦不堪。
那天，我又被那群人用洗拖把的脏水泼了一身，他们将我关在了阳台上，不准我去上课。
大冬天，我穿着湿透的衣服缩在角落里，彻骨的冷冻结了我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生存意志，我看向天台边缘，那是我许久没有看见的碧海蓝天。
只要往前走几步，我就自由了。
自由了啊……
活着的痛苦和对自由的向往，让我强撑着力气站了起来，慢慢往边缘走去。
衣服已经凝结成冰，随着我的走动，有冰霜落在地面上，开出了一朵朵白色的花儿。
我心想，如果我跳下去，我的周围也会开出一片花儿，白色的，红色的，一定很美。
不像现在，脏兮兮的，狼狈不堪。
跳下去吧，跳下去，就不会再痛苦了。
我扯了扯嘴角，展开双臂，往前跨出一步。
就在我即将可以拥抱自由时，一个声音打断了我，与此同时，我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个高度摔不死的。”
“跳下去，只会让你更痛苦而已。”
我抬头，看见了一张苍白俊秀的脸。
程诺，我暗无天日人生中的一束光，我的救赎，我唯一喜欢过的男生，我的初恋。
他告诉我，我之所以被欺负，是因为我不反抗，给人很好欺负的感觉。
“他们不知道你有多痛苦，才会以欺负你为乐趣，还把这当做开玩笑。你得告诉他们，你不喜欢这样。”
“用语言是没用的，你得用行动，让他们感同身受才行。”
我说我做不到的。
妈妈不让我欺负同学，说那样不是好孩子，她让我跟同学好好相处，不要跟同学闹矛盾。
我告诉妈妈有人欺负我，她说：“怎么他们就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呢？你得反思你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跟人道歉，讲清楚就好了。”
程诺很不认同我的想法。
他握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可以的，相信我，我帮你。”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度过了那么久以来，最畅快的一段时光。
他们泼我水，我就泼回去，他们就会尖叫着逃走。
他们在我的杯子里放脏东西，我就把水倒在他们的饭盒里，他们会恶心地吐出来。
他们打我，我对落在身上的拳头不管不问，就逮住那个领头的人拼命还击，我受伤，她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对我做什么，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然，不是我一个人，程诺一直在我身边帮我。
几次过后，他们就不太敢惹我了。
不全然是因为我的反击，还因为程诺拍下了他们霸凌的证据，网络时代，他们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和名声去赌。
一直到毕业，因为程诺在身边，我过得无比轻快，他真的像是太阳一样，驱散了我心中积郁的阴影。
直到毕业后，我在紧张的期待中接到了实习公司的邀请，没等我开心，我妈就以公司在外地，太远了为由，让我推了那个得之不易的工作机会。
我自然不肯。
我好不容易才从五百多个实习生中脱颖而出，拿到那个机会，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而且，我跟程诺已经约定好了，一起去那个城市工作。
无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和程诺的约定，我都很想去那个城市。
第一次，我试着反抗我妈的决定。
我试图跟她解释自己的想法。
可她根本不听，她拒绝跟我沟通，只要我听话。
我不听，她就以死相逼。
我至今记得，她端着杀虫药，贴近自己的唇边，逼我打电话过去拒绝工作机会时的样子。
那一刻，她宛如恶魔。
“敏敏，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能不能听妈妈的话啊？妈妈难道能害你吗？”
“还是说，你就是不想见到妈妈？”
“你现在就打电话拒绝，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我死了，你就能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说着，她就仰头喝药。
我吓到了，扑上去打翻了药瓶，可她还是喝进去了一些。
她在去洗胃的途中，口吐白沫，却还拉着我的手，瞪着通红的眼睛，逼着我打电话。
我真的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