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咳咳咳~”浦响又喝了一口水,说道:“我记得很清楚,那名女婢是喜欢那个男人的,而那男人又喜欢这盲女,虽然看似乱七八糟的关系,但是,他们时刻都惧怕和尊崇着那盲女,就连任何吃的,喝的,都必须由那两个尝试过,她才会用。好像,他们就是随时准备替她赴死一样……”
事情越来越蹊跷了。
原本在南钧师三人的眼里:栾沛白和那两人应该只是朋友关系,而栾沛白的消失,也很有可能是被那两个人连累而被迫离开。
但,听浦响这么说的话,他们根本就不是朋友!
那个女婢应该就是廉语儿嘴里的越倪,那个男人,应该就是迟襄!
可越倪既然与栾沛白是情敌,那作为情敌的话,难道不该巴望着栾沛白早点死吗?还会替试食吗?!
“还有吗?”南宫洲继续追问道。
“没了,”浦响摇了摇头,“差不多就这么多了,那女婢恨盲女,但又不敢拿怎样,看样子不像是因为害怕那个男子。因为再怕他,那也完全可以趁着男子不在的时候让礼鸿博强抢了盲女啊,但是女婢没有那么做,反而她一直都护在盲女的前面,所以我才说,那盲女不简单……咳咳咳……”
是的!
如果礼鸿博强抢了栾沛白,越倪完全可以将责任全部推倒礼鸿博身上,反正到时候木已成舟,迟襄纵然恨越倪,但也无计可施。
但是,越倪为什么要舍命护住栾沛白这个情敌呢?
栾沛白究竟抓住了越倪什么软肋,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替自己卖命?
看来,这个栾沛白果真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简单纯真啊~
“谢谢你!”南宫洲不想再追问浦响了,他知道,浦响时日不多了,就让他舒舒服服的离开这个世界吧。
“不用谢,”浦响现在很轻松,这是他第一次听人对自己由衷的感谢,他微笑的看着南宫洲:“如果我在早年也能遇上个好人,说不定,我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
南宫洲感慨万千,他明白浦响的意思:他浦响有可能从一开始也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坏人,年幼的时候,他只想活着。可活着活着就活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人。
如果,他能有南宫洲一样幸运,说不定他此时也是受人敬仰的刑部官!
所以,浦响与礼鸿博不同的是,他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错的,而礼鸿博,他根本就不知道!
可浦响不愿承认,一旦认了,他这辈子就真的白活了。
而在他们这些跑江湖的人眼里,“白活”就是该死的意思,是一个极具贬义的意思!
浦响马上就要死了,不想再听有人骂他了,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行。
当然,南宫洲也没打算让他认,他点了点头:“是的,没错……”
此时,南宫洲又想起了咸弘毅,如果当年没有他的话,有可能这天下也会多一个浦响吧。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吧。”这,应该是浦响的最后一个要求了吧。
“好!”南宫洲起身就朝着屋内走去。
但没走两步,他想起了什么,随即拍了拍浦响的肩便走了。
这是南宫洲与浦响道别的意思,他俩心知肚明,只不过谁都没挑明那层意思。
因为,那并不磊落,一个是于将死的浦响而言,他犯不着博人同情;而于南宫洲而言,他更犯不着与浦响较劲。
浦响再次笑了——真好,此生竟然还能看到这么温柔的阳光,已是人间大幸了啊~
接着,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再次享受这最后的充分阳光,不再会有人打扰他了。
远处站岗的士兵紧紧盯着浦响,直到他那起伏的胸口逐渐从急促,变得缓慢,再到最后的彻底平静……
这边南宫洲的情绪非常低潮,他低着头刚迈进屋里,迎面而来的师旭顿时兴高采烈的朝着奔来:“师傅!”
“哎呦我天!”南宫洲被吓得一阵张皇失措,之后,他大骂道:“你小子是不是有病啊?你没事老吓我干嘛?!”
师旭本来看到南宫洲和浦响那么安静,应该是谈妥了,没想到他心情这么差,当即问道:“怎么?他还死咬着呢?!那我去!”
说着,师旭就准备朝着院外走去,却被南宫洲当即叫住:“去什么去?!人家说了!”
“说了?说了你怎么还这么不高兴啊?”师旭一个劲儿的瞅着南宫洲的脸,甚至还贱兮兮的怂恿道:“开心点嘛!查到线索,咱可就离成功结案又近了一步呀!”
南宫洲根本就不想理师旭,这小子压根就不知道这世上的痛苦,即使他将浦响的招供跟他分享了,他也理解不了这份口供背后的悲哀,因为他本人就是个从未沾染人间烟火的公子少爷。
于是,南宫洲干脆翻了个白眼,扯开话题,问道:“你那儿有结果了吗?”
师旭一愣,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只能随着南宫洲的问题答道:“刚刚和许大哥找了个暗阁,但里头有个木匣子,没法打开,由老钧在审礼鸿博呢!”
这个消息倒还不错,南宫洲点点头,“去会会礼鸿博!”
师旭一听师傅又要出马了,兴奋的急忙随着南宫洲追去了前厅。
其实,钧仞的强项不是审讯,而是尸检药理和兵刃工具。
本来钧仞看礼鸿博也算是个读书人,而钧仞自己原先也是个安静的读书人,读书人没必要为难读书人嘛~
但,钧仞不为难礼鸿博,不代表礼鸿博不会为难钧仞啊——这老家伙上套衣服后似乎恢复点元气了,钧仞问的每个问题,都被这个老油条用各种借口岔开了,甚至有好几次都将孔子的话搬出来了!
这不,钧仞刚刚最后一个问题是:为什么派人追杀他们?
而礼鸿博便念叨了一大堆: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钧仞没有驳礼鸿博,因为他觉得没那个必要,更不想浪费这宝贵的时间!
于是,钧仞直接当着礼鸿博的面磨起了刀。
听着这“噌噌噌”的磨刀声,礼鸿博再次慌了:“不……不是啊,大人,您……您磨刀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