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毛子实看着这乖乖的一群众人,便对何泗说道:“现在可以让她进来了,叫他们这些人,也都好心服口服!”
她?她是谁?
南宫洲跪在席居上,只觉得后背冷汗淋漓:不会吧?在这的地方,竟然有他毛子实的人?
片刻后,厅房外便闪进一个熟悉的人影,南宫洲等人小心翼翼的回头瞄了一眼。
但只是这一眼,当即便吓得他们所有人,都浑身战栗不止——这不是厨娘余婶吗?!
余婶为何是毛子实的人?
南宫洲只觉得喉咙干燥难忍,脑子里迅速回忆着关于余婶的一切,最后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重要信息——糕点!
是的!余婶是一位来自长安的糕点厨娘!
那这么说的话,余婶来这礼府其实已经有好几年了呀,那岂不是比南宫洲他们,要早很长的时间就开始接触这件案子了?
难怪!
难怪余婶会在礼府出事的时候,会那么淡定的要求留下来,即使她当时的理由仅仅是:无地可去。
想着余婶当初恳请“礼老爷”的管家,和“新护院”时的情景,南宫洲和钧仞追悔莫及——他们的善良,又一次被人利用了~
“余慧英,见过侍郎大人!”
瞧余婶那不疾不徐的样子,一看就是见过大世面的女人。
当余婶缓缓跪在钧仞的一旁时,南宫洲在这一瞬间,只觉得心痛的想哭——他的兄弟几个出生入死,几次三番的与敌人斗志斗狠,钧仞甚至为此差点得了失心疯~
而这个女人,不过是个常年给人做饭的厨娘下人,她竟然能跪在钧仞的身边,与钧仞平起平坐?!
“余婶,辛苦你了~”
毛子实的声音依旧高不可攀,但却明显多了几分热度,只听他继续说道:“你在给我上报的呈文里提到,南宫郎在此次与老鬼接头的时候,那多力克是被突然冒出来的云先生杀死的,是吗?”
余婶答:“是的!”
毛子实:“那老鬼撤退的时候,南宫郎可曾立刻去追人?”
余婶:“没有!”
毛子实:“他在干什么?”
余婶:“他似乎想抢救多力克。”
毛子实冷冷的哼了一声:“也行~说得过去,那接下来呢?苟都官和许绥等人是如何负伤的?”
南宫洲的双手猛地一哆嗦。
余婶:“据属下手里的几个线人回报,是被老鬼的人所伤。”
毛子实:“那时的南宫郎所在何处?”
余婶:“还在与多力克纠缠。”
毛子实:“多力克受的是何伤?你觉得当时的南宫郎,在与多力克纠缠什么呢?”
余婶:“多力克的心脉被一剑刺穿,之后又从几十丈高的悬崖落下,直接造成颈椎断裂!属下实在不知,南宫郎当时为何要与多力克纠缠。”
毛子实:“那行,本官再问你,从南宫郎所在的关山山口,到苟都官被伤之地,需要多长时间?”
余婶:“从南宫郎的关山山口,到关山古道附近,有武功者最快一刻钟,没有武功者最快也要两刻钟。”
毛子实:“那多力克受如此之重的伤,能活过两刻钟的时间吗?”
余婶:“回大人,一刻钟都难!”
“哼哼~”毛子实讥笑的扫了一眼呆若木鸡的南宫洲,继续问道:“那我们的南宫郎赶到众人伤亡之地时,用了多长时间?”
余婶:“近一炷香的时间。”
“啪!”
毛子实一掌击在他面前的案桌上,冲着南宫洲怒吼道:“一炷香的时间?!南宫郎,你若不是什么小脚老太太,你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赶到吗?!你在干什么?啊?!死了三十多人呐!你南宫郎该当何罪?!”
看着毛子实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束毓很想替南宫洲解释些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又被一旁的苟侪抢了去。
“不……不是这样的……”
苟侪虚弱的看着毛子实,解释道:“此事确实不能全怪南宫郎,老鬼一行人的轻功远在我等众人之上,其速度极快~而且,他们善使暗器,不然……不然我们也不会……”
“那宁卉逃脱一事,又作何解释呢?”
毛子实直接打断了苟侪的话,问道:“他南宫郎斗不过老鬼也就算了,难不成连一个女人都看不住了?”
“这事儿怪我!”
杭学林突然一声怒吼,愤愤然的说道:“那日下午正德本想出去买几味药的,让我稍加看着点,是我……是我一时大意才……”
“哦~”
毛子实用古怪的眼神瞥了一眼杭学林,接着,又阴阳怪气道:“听说你们也去追了呀,怎么就追几双空手回来了呢?而且我还听说……有些人躺着回来的?”
南宫洲只觉得有一口气突然堵在了胸口,让他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侍郎大……侍郎大人,此事,此事确实是我统领有误,我……我愿一人承担所有罪责,绝无怨言,心服口服!”
毛子实终于笑了,看来,他等南宫洲这句话,是等了好久啊~
他拿起一旁炭炉上的茶壶,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你不服也不行啊~此事已经惊动朝野,就连伯大人也难逃其咎,朝廷故此才派我来继续追查老鬼一案。”
这话一出,钧仞突然只觉得头脑里瞬间一顿混沌,差点就栽倒在地,一旁的茅正德和师旭连忙一把将他扶住,他这才慢慢缓过神来。
但大家还都来不及细想,这案子背后的一系列问题,就只听的毛子实继续说道:“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朝廷就是朝廷,朝廷虽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渎职的官,但也不会忽视任何一个有功人。
说着,毛子实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拿起了他刚刚放下的呈文,读道:“这第一个嘛,是~钧仞,册牍司主事:于此次关山一案中,为破此案身中奇毒后,还能发现多力克之行踪,功勋卓著,晋升刑部员外郎,于此案结案之时,由我刑部尚书伯经亘伯大人亲自受赏!”
众人一下被惊得目瞪口呆:什么?钧仞被晋升了?刑部员外郎,那可是从五品的官位啊~
但毛子实的话还在继续:“高兴吧?别急,还有其他人呢~”
接着,师旭因及时救治被礼鸿博击伤的士兵,发现礼鸿博蛊毒解药,诱敌宁卉,特此荣升刑部令史;
茅正德虽为获大功,但其尽忠职守,与关山山口一案后及时抢救六名士兵性命,特升庵庐司医史掌固一职;
而苟侪也虽未获大功,但念其奋勇追敌,还至身负重伤,实属勇气可嘉,顾赏银一万贯,厚加赏赐。
最后,便是许绥和束毓了:许绥于本案中力擒最危险时的礼鸿博,之后,又引礼鸿博入禅房,为破木匣一案有重大贡献;
而束毓,她扮礼鸿博,又帮南宫洲、钧仞换妆易容,稳定关夷村各方势力,自然是奇功一件。
但念其二人皆为平民百姓,非我大唐朝廷中人,故此一人赏银两万贯,绸缎布帛各一千尺,以资鼓励加赏。